太子宮中,寒意大熾,明明還未曾進入深秋,楊勇卻只覺自己身處寒冬臘月之中。
自己的宮人被殺了!
這是誰做的?
若說如今朝堂上,最引人注目的暗流,那定然就是太子和晉王之爭,皇帝和皇后不喜歡太子,而偏愛晉王,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楊勇這個太子之位,已經搖搖欲墜,在這種情況下,很多臣子都已經開始轉而投向楊廣。
“殿下,如果我們能證明這是晉王做的,豈不是可以去陛下和皇后面前,告他一狀,戳穿他僞裝的一面!”
楊勇的眼睛亮了起來,殺東宮臣子,如果楊廣真的做了這種事情,那他這種猖狂的性子,一定會讓父皇和母后厭惡。
楊廣敢對自己咄咄逼人,無非就是僞飾自己,依仗父皇和母后的寵愛。
只要他失寵,那自己豈不是就可以穩坐太子之位?
歷史已經證明了,只要太子一日不被廢,只要登上皇位,先前所有的爭端都會消失。
再受寵的皇子也要接受君臣間的地位差距。
父皇和母后年紀已經越來越大,只要自己撐過這最艱難的幾年,以後楊廣就是他手中的一塊肉,想殺就殺。
楊勇越想越興奮道:“去查,將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
有間客棧,後院小亭,大柳樹下,布毯平鋪,洛蘇盤坐,涼風習習,玄夜舞劍,玄鏡斟茶,四下之間,屋頂牆角,皆有靈兵,真愜然也。
他微微閉着眼,在涼爽的秋風中,感受着家族的變化。
從洛蘇自凜冬城西行以來,已經許久不曾變化的聲望系統,以及一直在下降中的氣運點系統,就一直在變化。
【家族聲望:(天下無雙;威震諸夏;國朝天柱;州郡之賢;鄉野賢族)
中原:州郡之賢(支:姑蘇洛氏)
遼東:威震諸夏
草原:未開啓
西域:國朝天柱(神廟)
高原:未開啓
家主聲望(神·洛蘇):(名滿天下;聲名遠揚;嶄露頭角;初出茅廬;默默無聞)
中原:初出茅廬
遼東:嶄露頭角
草原:聲名遠揚
西域:默默無聞
高原:默默無聞
氣運點:1433527。】
氣運點多了大概兩千,是洛蘇從草原上的那些草原王族身上得到的,聲望系統有了新的進化,從籠統走向細緻,似乎在預示什麼什麼。
家族聲望是一種很虛的數據,這種數據大致可以理解爲民心和服從度。
比如皇帝因爲寵信的緣故驟然拔擢一個毫無聲望的人,那這個人通常會被稱作佞幸,其下的人也不會服氣。
就算是洛氏也會遇到這個問題,不涉及政治的情況下,那自然滿是敬仰,比如李淵遇到洛蘇,就天然認爲洛蘇比自己門第高。
但一旦涉及到政治和權力這種真正的利益,那就不一樣了。
不是說一亮聖痕,別人就要倒頭就拜,沒有特殊的機遇,洛氏最多隻能得到一些正常的權貴家族的特殊照顧而已。
但如果一個人的聲望已經高到一定程度,比如到了名滿天下的地步,或者家族的聲望已經到了天下無雙的地步,那他就算是登上高位,也只有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衆望所歸!
比如當年試圖挽救先漢大政的昭忠毅公,出山就直接擔任大丞相,就是因爲洛氏和漢朝綁定太深,聲望在漢朝太高。
洛與劉,共天下!
從這句話中就能夠聽得出來洛氏的地位,所以昭忠毅公直接擔任大丞相,沒有引起什麼不滿。
但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要說大丞相,就算是尚書左僕射這種宰相也不可能給洛氏,洛氏和隋朝沒什麼深的關係。
洛氏在遼東胡人中的聲望極高。
只不過因爲凜冬城周圍因爲氣候的原因還不適合開墾,即便是氣候在這幾百年中漸漸變暖,但凜冬城還是太靠北,遼東國所在的土地已經是最勉強耕種的土地。
而且洛氏不可能大規模的吸收胡人進入凜冬城周圍。
所以許多胡人都南下到遼東國中討生活,這些經過洛氏影響的胡人進入遼東國,讓遼東國快速的膨脹起來,進而迅速的成爲人口數百萬,帶甲上萬的大國,威脅着中原王朝。
好處則是先前遼東國還進攻凜冬城,隨着大量胡人的遷入,遼東國不再北望凜冬城,這就是影響力的體現。
氣運點和家族聲望都在穩步上漲中,洛蘇很是滿意,這正是他出世的目的,將疲敝的家族重新振興起來。
洛玄鏡穿着一身嫩紅色的裙裝,她年紀本就小,小臉粉嫩,纖腰勒的極細,顯出曼妙的身姿,雙手按着茶壺,將洛蘇面前的茶杯斟滿,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嬌聲問道:“老祖宗,您好像很重視這個太子和晉王爭儲之事?”
洛蘇將茶杯端起,輕輕吹去茶杯表面上的細小碎葉,淡淡道:“我們殺了太子東宮的人。
總要關注一下太子的性格。
如果這個太子是個不太寬宏大量的人,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了。
既然是敵人,當然要把他挫骨揚灰才行。”
正在舞劍的洛玄夜聽聞此言,手中長劍微微向上一挑,將一片飄落的柳葉從中間劃開,整整齊齊飄落爲兩半,落在地上。
他長身而立,臉不紅氣不喘,似乎完全沒有經歷先前的激烈運動,這上山捕獵,潛江捕魚鍛煉出來的健碩身軀,完美髮揮出了價值,他手中持着劍,寒聲道:“老祖宗,請下令,我去殺了太子!”
他語中殺機大熾,鋒芒畢露,周圍的氣溫都似乎降低了幾分,他說的太過於認真,讓人完全聽不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洛蘇忍不住回想起這一路上洛玄夜說過最多的話。
“老祖宗,還請下令,我去把他人頭取來。”
“老祖宗,我去殺了他!”
“老祖宗,他膽敢冒犯您,該死!”
這些被殺的人中,有普通的商人,有草原上的貴族,也有隋朝的官員。
而現在,洛玄夜要說自己殺太子,洛玄夜能不能做到,洛蘇相信他能,但洛玄夜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那就說不準了。
洛蘇招招手笑道:“阿夜,坐下喝茶,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殺殺,凡事要多動腦子。”
洛玄夜走過來將手中長劍插在旁邊,他剛剛坐下,洛玄鏡就笑着說道:“老祖宗,我猜五哥會說,把他們殺了,他們有腦子也用不了。”
洛玄夜臉一紅,默默接過洛玄鏡遞過來的茶,沒說話,顯然這是被洛玄鏡說中了,洛玄鏡促狹成功,更是捂嘴輕笑起來。
三人坐在一起品茶,洛蘇這纔回答剛纔洛玄鏡所問的問題:“我研究太子和晉王,可不僅僅是因爲區區一個隋朝太子。
他還不是天子,又算得了什麼?
我所想得。
嗯……
你們知道家族現在所遇到的最嚴重的問題是什麼嗎?”
二人皆望着洛蘇,他緩緩說道:“家族從不擔心官位有多低,只要有才能,抓住機遇,寒門出身尚且能出將入相,我們洛氏想要在官位上,重返巔峰,並不難。”
洛玄夜和洛玄鏡都自然地點了點頭,這是一個無人能夠辯駁的事實。
對於洛氏這種擁有完全傳承的家族,曾經出現過無數名人和不少聖人的家族。
現在天下儒門子弟有多少?
僅僅洛明公後裔這一點就足夠出仕了。
從李淵的表現就能看出,只要洛氏南歸,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有子弟身居高位,緊接着就是出將入相,爵封國公,最後成爲最頂級的門閥。
洛氏在遼東,那是自己去的,而且也不是不能回來,而是不願意回來。
原因自然是洛氏要立於不敗之地,才能迴歸。
否則回來之後,萬一碰到昏君被滅族怎麼辦?
洛氏畢竟是肉體凡胎,沒必要去冒那個風險。
洛蘇將茶杯放在桌上,洛玄鏡眼疾手快的再次給他斟茶,他便接着說道:“家族最大的危機,是家族底蘊、也就是家族氣運太薄。
現在完全沒有能夠承擔突發事件的能力。
我洛氏能取得成就,依靠的是子弟的能力。
但能傳承這麼久,還沒有覆滅,靠的從來就不是人了。
而是震懾,來自於人間以外力量的震懾。
否則誰是皇族的對手?
沒有人!
即便是家族巔峰的時候,也不可能和皇族在政治以及軍事上硬碰硬。
我們敢在雍州附近殺太子東宮的人,不也是因爲隨時能用神器離開,到千里之外嗎?
家族氣運太低,導致有威能的神器幾乎全部報廢,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是家族不願意迴歸中原的主要原因。
所以我現在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家族氣運的損耗,相比以前已經少了很多,但這是有巨大代價的,你們想必都能夠感覺到,你們在各方面都不如那些典籍中的洛氏嫡系子弟。
凜冬城以及洛氏各方面,都在退化!”
洛蘇的語氣很是嚴肅,他雖然降世沒多久,但是他在英靈殿中實際上已經醒來快要兩百年了,而且他還讀遍了典籍,對洛氏的問題認識很深刻。
一向笑意盈盈的洛玄鏡也嚴肅起來,這的確是很嚴重的問題。
洛氏的神聖性,以及那些超脫世人的各種神異,僅僅依靠教育是不行的,如果教育真的能解決一切,那這世上就不會有敗家子。
這些東西都是氣運在無形中的滋養。
洛氏的特殊,就是姬昭帶來的,沒有姬昭,洛氏也不過就是一個走向巔峰,然後伴隨着鬥爭和時間,天下的大勢而衰落的舊貴族。
而現在,姬昭不出現,那保佑洛氏的就是氣運、底蘊。
失去氣運,失去一切。
洛氏最終將會泯然衆人矣。
洛玄鏡柔聲問道:“老祖宗,問題該怎麼解決,才能讓家族氣運蓬勃增長呢?”
說話中,又有一些枯黃的柳葉落在洛蘇肩上,他取下一葉放在桌上,望着那些枯黃泛白的紋路沉聲道:“解決問題,那首先就是確認問題出現在哪裡。
我們首先回看家族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最壯烈的便是邦周時期,但邦周時期,如今看起來,卻是家族愈發強大的那個時期。
家族史上經歷過三個完整的王朝,周秦漢。
邦周時,是家族底蘊大增長階段,在使用了許多底蘊後,還是給後代子孫留下了豐厚的遺產。
秦時沒有進項,不提。
漢時實際上家族就有了巨大的入不敷出,如果不是素王老祖額外得到了大量氣運,現在家族已經完全沒有氣運了。
那時的家族完全沒有預料到,後面會遇到這麼多的突發事故,逼的家族一次次的使用底蘊,而漢朝所提供的底蘊,就連維持日常損耗都勉勉強強。
這就是寅吃卯糧,是註定會出事的!”
洛玄鏡和洛玄夜聞言臉有些白,這麼說事情可就嚴重了。
洛玄鏡更是忍不住問道:“老祖宗,難道是當初家族的策略有問題嗎?”
洛蘇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讓二人愈發的疑惑不解,洛蘇緩緩道:“從一整個家族的角度來說,的確是策略有問題,但從家族子弟來看,沒有問題。
當初邦周的時候,爲什麼家族能獲得那麼多底蘊?
因爲我洛氏是邦周的一份子,我們承擔了無盡的責任,自然就會獲得無數的回報。
上天壓制邦周,要讓它衰敗滅亡,我洛氏偏偏不讓,於是我洛氏的子弟流血,而家族的底蘊因爲邦周的延續和強盛在不斷的增長。
這種底蘊增長的速度,就是回報。
漢朝時我洛氏成了客人,和漢朝有些聯繫,但在阿陵、阿亦、阿新、無疾他們去世之後,這種聯繫立刻就減弱到極點,這就是本質的區別,於是漢朝的存在,給予我洛氏的底蘊就極少。
於是邦周滅亡的時候,我洛氏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所有加冠的子弟全部都要死,活下來的子弟也要顛沛流離才行。
漢朝滅亡的時候,主支幾乎沒有損傷,阿空自願爲漢朝殉葬,英侯自願跟着漢朝覆滅,這是個人的抉擇,而不是上天的意志。
你們說。
哪一個是對的,哪一個是錯的?”
洛蘇一口氣說出這麼多來,洛玄夜和洛玄鏡面面相覷,果然如同老祖宗所說,這件事沒有對錯,只看從哪裡來看。
洛玄夜沒有再回答問題,而是徑直道:“如果是我,我寧願用死來換取家族底蘊的增加,生死事小,家族爲大,我相信其他族人,也會是同樣的想法。”
洛蘇嘆息道:“是啊,可惜當初的阿陵他們不知道家族有兩條路可以走,我現在就是要帶領家族走另外一條路。”
洛玄鏡的反應很快,她在政治上的天賦比洛玄夜好得多,驚訝道:“老祖宗,您要家族和王朝深度綁定,所以纔要考察太子和晉王,用來選擇接下來那個可以給家族讓渡權力的人?”
洛蘇笑着拍拍洛玄鏡的頭笑道:“沒錯,讓家族和王朝深度綁定,進而攫取大量的氣運底蘊,這是將來家族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洛玄鏡有些擔憂的問道:“啊?
老祖宗,如果綁定太深的話,王朝滅亡了怎麼辦,會不會連累家族,得到的底蘊還不如花銷該怎麼辦。
那先漢一百年就有敗亡的跡象,是靖難功臣續命,結果又一百年還是滅亡了,後漢建立,又是一百年就沒了,這滅亡的速度實在是有些過於快。
家族真的能深度綁定嗎?”
洛玄夜這時卻明白過來,說道:“漢朝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家族不想過於參與,如果家族參與的話,漢朝維持五百年不成問題!
起碼那些因爲人而造成的事情,大部分都能夠解決掉。”
洛玄鏡恍然,她欣喜的拍掌道:“那便是了,真不愧是老祖宗,竟然能爲家族想出這樣的道路,隋朝可算是有福氣了,如果隋朝的君王願意的話,將有機會成爲超越漢朝的王朝!”
洛蘇搖搖頭道:“那可說不定,要先看看那個晉王是什麼人。”
洛玄鏡冰雪聰明,立刻就聽懂了洛蘇的弦外之音,“老祖宗是覺得現在的隋朝天子不會和家族有深層關係,以及現在的太子可能不會繼承皇位?”
洛蘇站起身理所當然道:“阿夜,阿鏡,我今天再教你們一件事,對於一個太子來說,有一件事是非常危險的,那就是子不類父。
對於任何一個兒子來說,和父親不像,都註定不會受到父親的喜愛。
而太子,則是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天子那個位置,我雖然不曾做過,但我曾經是邦周的攝政,手攬天下大政,就連天子也要聽從我的話,我最明白,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會產生什麼變化。
天下所有人都要聽從你的命令,會讓一個人極速的膨脹起來,他會認爲自己無所不能,進而對世上的一切開始予取予奪,開始有一種強烈的控制慾。
這種控制慾,會蔓延到自己的至親身上,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己的兒子,性格越是強勢的人,所產生的控制慾就越大。
那些和自己不像的兒子,將會讓君王產生一種不能控制的感覺,於是君王就會廢黜這些人。
在我攝政的那些年中,有不少諸侯想要換掉自己的繼承人,最終我懲罰了他們。
如今的這位隋朝天子,他性格很是多疑,從他的手段來看,是個相當狠辣的人,在這種君主之下當太子,如果不能順從,那就有危險。
這位隋朝天子是出了名的節儉,但是太子卻喜歡奢侈。
皇后善妒,堂堂天子竟然連個妃子都不敢多納,太子卻喜歡美色,不尊重他的妻子。
他不僅僅是不類父還不類母,父母都討厭他,帝國最高的兩個權力者都討厭一個人。
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完美符合天子和皇后喜好的晉王,那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保得住的。
我斷言,太子楊勇被廢黜就在這幾年中了。
一個十幾二十年的太子被廢,隋朝肯定要大震盪了。”
洛玄夜皺眉問道:“老祖宗,當年邦周的繼承製度,現在基本上已經被破壞殆盡了,我們還要堅持嫡長子繼承製度嗎?”
洛蘇擺擺手道:“阿夜,你錯了,堅持嫡長子繼承製度,從來都不是一定對的。
雖說有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之言,但那是爲了搭配分封制度而實行的。
對現在來說,這是一套有些過時的理論。
分封制的邦周,對天子的能力要求不太高,對各國君主的要求都不高,只要按照周禮去運行,國家社稷就會穩固。
但我研究過現在的政治制度,中央的權力太大了,天子對天下的影響力太大了,長安天子的一句話,甚至能夠影響到瓊州上的一個小兵。
這種龐大的影響力,對君主的能力大大提高了。
我也研究過韓非子那些法家的書籍,有一句話他們說的很對,如今的君臣上下,是真正的一日百戰,君主要對付的人數量是邦周時的百倍千倍。
一個平庸的君主,在這種政治制度下,只會造成巨大的傷害。
因爲平庸就意味着蠢,蠢就意味着會被欺騙,能夠欺騙他們的人太多了,君主的權力就會在這其中被奪走。
權力是不會消失的,只會轉移,如果該掌權的人不掌權,那不該掌權的人,比如那些宦官以及宮人都會掌權了。
天子位上,在大多數的時間,必須做一個有能力的人才行。
如果只想要勉強維持王朝的存續,那嫡長子的穩定是可以的。
但我洛氏所追求可不僅僅是穩定,而是更高,一個昂揚向上的王朝,所以貫徹嫡長子制度,這種思想要摒除掉。”
對於洛蘇這些在常人看來有些離經叛道的言論,洛玄夜和洛玄鏡已經見怪不怪,這位降世的老祖宗腦子裡,完全沒有老一套的理論。
洛玄鏡若有所思,問道:“既然楊勇的太子位是一定會被廢黜的,那老祖宗您的意思是要選擇晉王楊廣了?
我們現在就開始去接觸他嗎?”
洛蘇搖搖頭道:“不急,先看看這個楊廣是個什麼人,紙上得來終覺淺啊尤其是一個志在奪嫡的人,他所外在表現出來的東西,是不可信的。
人都是會僞裝的,尤其是目的還沒有達到的時候,要看看這個人本色到底如何,成爲一個優秀的帝王,所需要的素質可不簡單。
而且我手頭上還有不少隋朝的數據,我感覺有些大問題,需要研究一下。
探查晉王府的事情,就交給阿夜你了,能探查的探查,探查不到的就記錄好詳細信息,我可以用青史來回溯,記住信息一定要儘量詳細,否則氣運消耗會不少。”
洛玄夜一聽,立刻站起身抱拳道:“遵命,老祖宗,我這就去準備。”
洛玄鏡也蹦起來,湊在洛蘇身邊,宛如一隻小百靈鳥般,嘰嘰喳喳道:“老祖宗,我呢,我呢,我呢,我做什麼?”
洛蘇笑着往屋中走着說道:“伱會用算盤,給我算數吧,我念你算。”
洛玄鏡裙襬飄搖,蹦蹦躂躂的揹着手,跟在洛蘇身邊,紮起的兩個小辮,一搖一搖的,看着很是活潑。
隨着洛蘇和洛玄鏡進屋,院中那些彷彿雕塑般幾乎一動不動的靈兵,忽的彷彿活過來一樣,其中幾人從牆根底離開,走到屋門前,繼續當雕塑,還有幾人爬到屋頂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
“你說可能是姑蘇洛氏殺了孤的人?”
楊勇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殿下。
根據對那些旅人以及客棧老闆的盤問,他們說的一致,我們去的很急,應該不存在串供的可能。
是高程見到了幾人姑蘇洛氏出遊的子弟,其中有一個姿容絕世的女子,高程想要獻給您,於是帶走了那幾人。
結果之後就發生了高程他們橫死,而洛氏那幾人和他們的護衛,都沒有屍體留下。
應該是洛氏動手然後離開了。”
楊勇已經相信,他有些焦急的踱步自言自語道:“姑蘇洛氏怎麼會這樣對待孤的宮人呢?
難道姑蘇洛氏也站在晉王那一邊了?”
江南士族大多是晉王楊廣的人,楊勇是知道的。
但他還知道,姑蘇洛氏不是楊廣的人。
姑蘇洛氏並沒有在二人之間站隊,他們甚至就連進入隋朝中央的意思都沒有,除非朝廷徵辟族人,否則只在江東安安穩穩的待着,突出一個謹慎。
“殿下,據說當時唐國公李淵也在場,而且這件事好像是走漏了風聲,臣去查的時候,有其他人也去了。”
“唐國公李淵?”
楊勇更是有些頭疼起來,沒想到這個頗爲受寵的表弟也會摻和在這裡面,走漏風聲這件事,就更讓他感覺寒意大熾,如果不能妥善處理這件事,他的威望將會大降,那些逆臣會更懷疑他這個太子的分量。
楊勇越想越有些急切,寒聲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斃,立刻準備馬車,孤要進宮去面見父皇和母后,殺孤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姑蘇洛氏如果真的站在了晉王一邊,孤就趁着這個機會斬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