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報信的霧忍退了出去。
“你認識？”照美冥放下筆，詫異地問道。
七霜同樣停筆，不自信道：“昨天見過一面，勉強算是認識吧！”
“那他找……”
照美冥的話還未說完，門簾拉開，一個身着披風，頭戴斗笠，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傢伙走了進來。
未等她開口，對方十分自覺地將披風和斗笠摘了下來。
一個纖瘦的中年人出現在她眼前。
“見過水影大人，見過七霜大人！”露出真容的小泉趕忙向辦公桌後的兩人行禮。
“你幹嘛穿成那副模樣？”照美冥好奇地問道。
對方裹得那麼嚴實，實在太奇怪了。
“這全是拜七霜大人所賜！”小泉商人苦笑着回道。
“這裡又有你什麼事？”照美冥再次轉過頭，望着旁邊的白衣青年。
七霜站起身來，緩緩道：“他穿成這樣，估計是害怕被人知道他做的事和我們有關聯，最後遭致報復。”
“啊？”照美冥愈加迷糊了。
七霜自辦公桌後走了出去，低聲道：“我想讓霧隱的物價下降得更快一些，所以便找了一個人作爲先驅者，點燃糧價下降的第一把火。”
“而後在以糧價撬動整個霧隱的物價，促使它們恢復到往常的水準。”
照美冥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找到了這個傢伙？”
說罷，她示意性地看了小泉一眼。
“是的！”
七霜點點頭，自辦公桌後走了出去，又道：“昨日和雷影談判過後，我就從村裡隨便找了一個傢伙。”
儘管對他形容的‘隨便’一詞有些難以接受，小泉還是不得不腆着臉回道：“這是小人的榮幸！”
七霜看着他，繼續道：“人都有私慾，在明知道糧價會跌的情況下，所有糧商都會思考如何儘快賣掉手裡的存糧。”
“若是出手太慢了，興許還會血本無歸。”
“因爲他們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也是用高價從別人手裡轉手買來的！”
迎着那一雙銳利的目光，小泉不禁有些害怕，他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強笑道：“大人說的不錯，我那一些同行中，很多人手裡的糧食已經轉手過幾次了。”
七霜在帳中踱步道：“而儘快賣掉這些糧食的辦法，莫過於降價！”
“在如今糧價居高不下的情況下，若有人突然降價，一枝獨秀，那銷量必定是突飛猛進。”
“只是槍打出頭鳥，這突然的降價，必然會遭致其他人的嫉妒和打壓，沒人敢輕易邁出這一步。”
“所以，我就從後面幫了他們一把，幫他們點燃這降價的第一把火。”
“降價，本就是大勢所趨，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最後，整個糧價就降下來了！”
說到這裡，七霜停下腳步，望着辦公桌後的藍裙佳人道：“如同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漲價連鎖效應一般，降價也會形成連鎖效應。”
“糧價降了，整個霧隱的物價水平也就跟着降了！”
照美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望着緊張站在帳門口的商人問道：“槍打出頭鳥，你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做第一個降價者，他許了你什麼好處？”
說罷，她示意性地瞄了七霜一眼。
小泉恭敬回道：“七霜大人給小人許諾，等到霧隱重建以後，免費賜予一間臨街商鋪的使用權，並給予稅收減半的優惠。”
雖然現在的霧隱只是一片廢墟，但它的恢復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恢復水之國第一大城的盛況，一間臨街商鋪的價值無可估量。
尤其是身爲商人，在這樣的一個大城中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商鋪，那更是天大的誘惑。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哼！唯利是圖的傢伙！”
照美冥聽完冷哼了一聲，小泉只得訕訕地賠笑，絲毫不敢反駁。
“你找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事嗎？”見狀，七霜轉移話題，望着商人問道。
聞言，小泉當即哭喪着臉道：“大人，情況太糟糕了！”
“小人剛降價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把小人的米鋪堵得水泄不通，並揚言威脅小人。”
“小人被逼無奈，只得答應他們，明日就恢復糧價！”
“您說，這可怎麼辦啊？”
說罷，他眨巴眨巴眼睛，並努力地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那你就恢復糧價好了！”七霜渾不在意地說道。
“啊？”
照美冥與小泉齊齊吃了一驚。
這樣的答案，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我以後都不用降價了？”小泉小心翼翼地再次確認道。
“不！”
七霜擺了擺手道：“我要你跟着他們的糧價走，他們漲你就漲，他們降你就降！”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糧價已經漲不起來了！”
“可是，您不是要小人做第一個降價者嗎？跟着他們的價格走，這會不會……”小泉沒有繼續往下說。
“我要你做第一個降價者，又不是讓你做降價引導者！”
七霜白了他一眼，繼續道：“一面鏡子如果摔碎了，無論用膠水粘得再怎麼完好，也絕無法恢復到從前。”
“不需要你繼續領頭降價，他們自己也會自發的開始降低糧價。”
“那您許諾小人的……”小泉畏畏縮縮，沒敢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放心！”
七霜不耐煩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騙你，你以爲我是誰？”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商人一眼。
難以承受那一雙威嚴的目光，小泉哆哆嗦嗦地戴上斗笠，又裹上披風，小聲道：“既然七霜大人早有謀劃，那小人這就下去了！”
“嗯！”
七霜點了點頭，眼見着小泉消失在了帳外的夜色中。
虛高的糧價下跌就像雪崩，一旦開始，就絕不可能停止。
“對了，霧隱村的建設規劃，下面那些傢伙設計得怎麼樣了？”回過頭來，他望着辦公桌後的藍裙佳人問道。
照美冥搖了搖頭，嘆息道：“村子的佔地面積很大，光是測量就需要花很多時間，還要考慮排水、日照等各種因素，估計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完成。”
“我們能在廢墟徹底清理完畢之前看到嗎？”七霜再次問道。
“不行！”
照美冥搖頭道：“昨天我才詢問過他們的進度，大概會比廢墟的清理進度慢一些。”
“不過，相差不會太多就是了！”
“那還好！”七霜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