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周後,埃德賽埃米爾國的主城:拉卡。在城市中心,一座華麗的建築內。
啪!一件做工精緻、塗層華麗的陶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怒氣衝衝的吼聲:“你們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到現在才僅僅過去一週,爲什麼我名下的封臣們都遭受了可恥的失敗,更有另個人徹底的死在異教徒的手裡!?爲什麼!”
那道雄厚的怒吼聲,來自於坐在主位上的那個怒眼圓瞪的大鬍子男人。這個男人穿着精緻,頭髮也整理得一絲不苟,身上穿着絲綢做的長袍,上面縫上許多精緻的幾何狀圖案,茂密的鬍子幾乎要把他的嘴巴給擋住了,一雙黑色的瞳孔怒視着面前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亞美尼亞古拉姆戰士,摩挲着手上畫上紋飾的劍柄,看上去簡直想要把這個可憐的奴隸戰士當場殺死。然而這個倒黴的奴隸戰士也不過是傳達來自前線的情報罷了,他並不是軍隊的指揮官。
發覺怒罵聲暫時停止,跪在地上的亞美尼亞奴隸戰士稍稍擡起頭,瞥了一眼這位實權埃米爾的右手一直拄着的華麗配劍,接着又迅速低下頭,不敢作聲;那個男人也罵累了,然後攤在鋪上來自卡拉迪亞帝國的天鵝絨的椅子上,呆滯地望向鑲嵌寶石的天花板,右手隨意的揮了揮,示意那位奴隸戰士離開房間。
這幾天,來自前線的壞消息越來越多了,首先是異教徒的大軍進入了這塊土地,接着是哈赫斯村被敵軍攻下,然後得知那羣亞美尼亞人竟然集體造反了!
5日之前,在知道哈赫斯村的淪陷居然有當地亞美尼亞人的一份“功勞”之後,當地的領主們的反應、行爲不一,但是大多數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這羣愚蠢弱小的亞美尼亞人已經並不像他們曾經表現出來的那樣弱小,他們也會反抗了。
在確定了這個共識之後,剩下的村莊中,所有的亞美尼亞人,不論男女老幼,皆被當地的軍隊從家中拖出去,接着盡數殺死,然後作爲村中農田的肥料。雖然有一些機靈的傢伙逃了出去,但是孤身一人在茫茫的沙漠中,只會被埋伏在沙丘上的強盜們,當做最好的肥羊。
這個決定被實施之後,剩下沒有淪陷的村莊內幾乎找不到一個亞美尼亞人,屍體變成了農田的肥料,而且這些剩下的貴族之間還會互相提供兵員和武器盔甲,整個埃米爾國瞬間從原來的各有各的算盤的互相算計,轉變爲了如今的高度服從命令,互幫互助,試圖把當前的難關給挺過去。
這一系列的行動,給奧廷加公爵的十字軍軍團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面對諸如圖貝塞爾要塞、拉文德要塞等一些設計優良的要塞,在附近謝赫聯合提供兵員聯合防守之下,已經是難以啃下。
即使放棄城堡這個目標,轉而攻擊那些村莊,也同樣死傷慘重——十字軍勸說了一批亞美尼亞人加入軍隊,但是在沒有相關訓練軍營的訓練下,士兵們作戰經驗、身體素質以及各種戰鬥方式的學習速度都比較慢,到現在他們都很難一對一解決一個同裝備下的正規軍輕步兵;而這羣突厥人和撒拉遜人在多年的積累下,加上棗椰園等各種產業的收入,早已經盆滿鉢盈,此時花去龐大財產的一部分去招募一些精銳的僱傭軍過來充當守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即使是這樣,十字軍的精銳度比當地的領主們還是高很多,雖然目前勝率不算太低,但是也不過只能守住,而不能收復。
各種糟糕的現實糾結在埃德賽埃米爾:阿米爾·納伊夫·米爾扎·本·耶齊德心頭,讓其時不時的捂住自己光潔的額頭,不住的嘆息。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擡起頭來,對門外的僕人們喊道:“把書記官叫來!”
“是,大人!”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應允,跑下樓去前去尋找書記官。過了不久,一個穿着黃色撒拉遜長袍,頭上裹着紅色頭巾的男人抱着紙張和墨走了上來,看見坐在椅子上的埃米爾,便立刻低下頭恭敬的問候道:“尊敬的大人,祝您身體健康!”
“我要寫一封信,給我們西邊的貝伊們。”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對方的奉承,接着立刻把話題引向正題。
他決定了,光憑自己一個人以及麾下的封臣是絕對難以抵擋住實力如此龐大的異教徒軍團的,不如趁事情還不算無法挽回的時候儘量尋找盟友,把這支該死的大軍徹底毀滅!
只見阿米爾念一句,書記官寫一句,很快就寫完一份措辭嚴謹、簡單幹練的書信,接着命令書記官抄錄多份,再派出信使向周圍的埃米爾和貝伊們求援,尤其是離此地最近的納斯爾大埃米爾。或者說,納斯爾大埃米爾的救援或許是最重要的,因爲這位大埃米爾的軍隊,在一年前就開始走質量了。
午後的陽光最盛大的時候,一羣輕騎兵帶着信件和包裹,從後門悄悄離開。過了一會兒,一小羣異教徒的輕騎兵們也慢慢來到了遠處的沙丘,在城牆上守軍的怒視下,戲謔的目光注視着遠處瀰漫的沙塵,接着有一半向着身後來時的方向離去,另外一半則是跟上了留在沙地上還沒有風化的馬蹄印。
“該死的異教徒,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就這麼追上我們的信使!”站在城牆上的守將是費薩爾,他的臉已經由於憤怒而變得漲紅,恨不得親自追上去將這羣該死的異教徒屠殺殆盡,可惜他要守住城牆。於是,他看向身旁的副手沙姆斯。
“是,大人!”在看到費薩爾的眼神後,他瞬間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於是主動接下任務,於是主動提出自己去的想法,帶上10幾個輕騎兵,向着延伸至遠方的馬蹄追去。
望着遠處黃沙中的幾個黑點漸漸遠去,費薩爾長噓一口氣,然而眼神中卻怎麼也掩蓋不了那絲化不開的憂愁。
相較於埃德賽埃米爾國的人們,十字軍們也面臨着重要的麻煩。
“這麼貴?!你們是在訛詐我嗎?!”在吉穆哈高地的營地內,奧廷加的公爵基姆·馬爾多納多怒氣衝衝的瞪着眼前那幾個依舊露出獻媚的虛僞笑容的倫巴第人,大聲地喝問道。
“不,大人,您說錯了!我們做生意最講究信譽,價格貴的原因,一方面是本地的海盜比較猖獗,我們需要花重金僱傭護衛,而且即使這樣,也時常有被劫掠的危險發生;第二,從卡提斯地區運過來的糧食經歷那麼長的海路,還要應付整船人的人吃馬嚼,還有一些被海水泡爛的……您看這些零零總總加在一起,可不就值這個價格嗎?”爲首一個穿着華麗的倫巴第人稍稍整理自己的衣服,裝模作樣的拍了拍並不存在的浮灰,一雙眯眯眼在有些誇張的笑容下幾乎看不出來張開的,顯得有些猥瑣。
“我忍!”馬爾多納多公爵憤恨的想,於是也裝模作樣的哈哈大笑,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露出帶有親和力的笑容。結實的右手拍了拍商人的肩膀,說道:“下次多帶一點來,這段時間帶的量有點不夠!放心,我會比你們提出來的價格貴20個銅辛佳格每蒲式耳!”
“那是,那是!尊貴的公爵殿下,我們會竭力滿足您的每一個要求!”商人也爽朗的笑了起來,然而眼睛裡滿是說不清的情感。
由於過多的士兵,再加上最近沒有什麼戰果,讓他們的食物儲備變得有些緊張,幸虧聯繫到喜歡做生意的倫巴第商業城邦,雖然每一蒲式耳付出的價格有點貴。
與這羣倫巴第人做生意的同時,公爵派出一些麾下的伯爵指揮官們,分給他們珍貴的騎兵部隊作爲食物補給隊,讓他們在異教徒的土地上獲取食物反饋吉穆哈高地的軍隊主力,同時重金僱傭教官,訓練亞美尼亞人組成的正規軍。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