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爾多納多公爵回到埃德薩的住所時,已是中午。看見馬爾多納多公爵歸來,一位僕人連忙對廚房的方向喊道:“公爵來了,趕緊做點好的款待公爵老爺!”他話音未落,公爵就緊接着說道,“不用麻煩了,我要立刻去軍營視察!”
說完,他隨手拿起一邊盤子裡熱乎乎的燕麥和小麥做的麪包,便往一個背後的亞麻袋內裝,然後順着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內。
來到自己的房間後,他便拿起一件被疊好的長擺鎖子甲,將其舒展開來後便使勁的捧過頭頂,身子努力地往前伸,接着鬆手,鎖子甲便在重力的作用中,完美的穿在公爵身上。
“呼~”穿好鎖子甲後,公爵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然後將桌上的什麼剃鬚刀啦、入鞘的匕首啦、打火石等等用得到的東西都往自己的另一個亞麻包裡塞。
做完這些事情後,他站起身,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把自己的長劍放進皮帶那處專門缺口後,拿起桌子上的護鼻盔便走下樓梯。
“對了,這段時間我就住在軍營裡訓練士兵,不用做我的飯菜了。”公爵說完,隨手將背上的兩個亞麻包交給樓下的隨從後,便走出城堡,騎上馬廄裡的一匹戰馬,和侍從前往當地士兵居住的軍營。
時間很急,他必須要在一週內培養他們之間的默契。雖然他們就算不特意訓練陣型也有不錯的默契,但對比敵方質量人數都佔優的騎兵軍團,勝利的希望十分渺茫。這個時候,能提升一點是一點,這樣總不會錯。
時間很快便來到一週後,也就是馬爾多納多公爵攝政的第七週。
還是原來的競技場附近,不過和上一週相比,此時在場的人更是摩肩接踵。
此地是競技場附近的一片空地,平時鮮有人來,然而如今則出現一片熱鬧的營地。營地中央的上空,十幾種顏色、款式各異的紋章旗幟順着微微吹過的風飄揚,表明他們的身份:沙塔努公國正規軍。
在營地的中央,立着一頂龐大的帳篷。帳篷內坐着十幾個貴族,他們的表情、神色各異,時不時的因爲一些戰術或者戰略上的異見而爆發一小陣爭吵,接着又突然安靜下來。
“你們覺得,那個姓馬爾多納多的西方貴族怎麼樣?”忽然的,亞歷桑德雷伯爵領的艾德蒙伯爵拋出這樣一個問題,讓衆人紛紛把目光轉到他的身上。
“提克普利烏斯(艾德蒙伯爵的家族)伯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來自卡尼修斯家族的亞歷克西斯伯爵本就看提克普利烏斯不爽,眼見對方竟然問出這麼大逆不道的問題,連忙對他斥責,然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聽到這個問題後,都陷入一陣不長時間的沉思。
見沒人理會他,卡尼修斯家族的伯爵也自覺得沒趣,便默不作聲,想聽聽其他人有什麼高見。過了一會兒,馬克曼尼伯爵率先打破沉寂,只見他凝視着對面的艾德蒙伯爵,深厚的嗓音沉聲說道:“依我來看,他比萊德斯馬閣下的執政能力強很多!”
此言一出,衆人都驚訝的望着馬克曼尼伯爵,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這麼說。
“我不知道萊德斯馬閣下在擊退突厥人,建立沙塔努公國的之前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就目前來看,他已經變得年老昏庸、不善於軍事了。想想看吧,這20年和突厥人作戰的經歷來看,他麾下的軍隊有打過什麼打勝仗嗎?有,確實有。但是大多數的勝仗,都是精銳的士兵和騎士們拿命冒險出來的!”
“距今最早的那一仗,是三年前的爭奪普羅斯伯爵領和巴爾胡德埃米爾交戰。在穆斯塔法河上游那一戰,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你說的是這一戰?”提到這一場對公國影響至今的戰役,衆人的臉上紛紛露出怒容,在他們看來,這場仗在沒有被切斷補給的情況下還能打成敗仗,是最不可原諒的,這就相當於他們先前做的各種戰略準備都成了浪費。
“當時,我們的軍隊包圍了對方在穆蒂利亞地區的三處軍營,讓對方難以派出足量的軍隊支援在穆斯塔法河上游的決戰,並洗劫了那一帶的村莊,讓那些撒拉遜人派不出足夠的補給部隊。我本來以爲已經萬無一失了,可是前線卻傳來消息說‘我們戰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佛瑞德列克伯爵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便氣不打一處來,在他看來,對方的補給已經出問題了,可2周後卻依舊傳來戰敗的消息,這令他不得不感到憤怒。
“我當時就在現場,讓我說說吧。”艾德蒙伯爵開口,“當時,我方的盾牆已經和對方的步兵方陣撞在了一塊兒,趁此機會,我手下的克萊芒男爵連忙帶着麾下的突襲步兵,從茫茫的沙坡上衝下來,包圍了對方的側翼,讓對方的左翼在短時間內死傷慘重。”
“對方的弓騎兵見狀,便打算拔刀從背後給我方的突襲步兵來一記狠的,雖然我方的弓箭手的動作比他們更快,但是射死3、4騎後還是撞進我方輕裝的突襲步兵內,一時間突襲步兵損失慘重。那個時候,我們的普羅尼埃貴族已經帶着他的侍從和其他的重甲騎兵們悄悄繞到對方埃米爾的後方,再一次衝擊對方的弓箭手與弓騎兵,很快便把對方的射手打的丟盔棄甲。”
“就在我方佔據上風的時候,那個埃米爾的衛隊突然朝萊德斯馬閣下放箭,用的全都是破甲箭!雖然萊德斯馬公爵只是手臂被射中罷了,死的多的還是他的衛隊,但是他卻如此驚慌失措,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還以爲是敵人從後方夾擊我軍了呢!他難道不知道,指揮官的狀態和情緒是會影響戰局的發展嗎?!最後因爲他不必要的驚慌,我們的戰士就這麼潰退了……”
“難道是年紀越大的人,越怕死?”佛瑞德列克伯爵揶揄的問道,衆人哈哈大笑,麥克萊恩伯爵笑着接話道,“有可能啊……”
“如今,”艾德蒙伯爵鄭重的說道,“那位馬爾多納多公爵已經證明了他政治上的能力,雖然還沒有展現他軍事上的能力,但是能從遙遠的西方活着來到西亞尼亞地區便已經側面展示了他的軍事水平!你們覺得呢?”
衆人點頭,艾德蒙伯爵正準備在說些什麼,門口的隨從們便叫道:“各位伯爵老爺們,公爵老爺到了!”
“走吧,我們討論了那麼久的人到了,該出去迎接一下。”說罷,艾德蒙伯爵見正主來了,便閉上嘴率先從椅子上站起,剩餘的人也只好跟着一起走出帳篷。
此時正好是中午,頭頂的烈日照得人渾身暖意,營地的四處搭着鐵鍋,在地上那堆由枯枝爛葉點燃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鍋,裡面燒着粥水。
遠處,震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一面紋章旗隨着偶爾吹過的微風緩緩飄蕩着。
隊伍的最前方,馬爾多納多公爵騎在一匹黑色的戰馬背上,身着長擺的鎖子甲,胸口處還套了一件新造出來的札甲胸甲,腰間的皮帶上插着一把長柄單手斧和一把長劍,背後揹着風箏盾;他的身後,則是接近10位騎士排成一排,左手拉着繮繩,右手拿着長槍,背後揹着盾,披盔戴甲,神色威嚴。而在旗手的身後,大約二千多名步兵排成鬆散的矩形陣行軍。
其中,前排和末尾以接受過軍事教官訓練的正規軍爲主,最差也有一頂金屬頭盔或者鎖子甲頭巾,絕大多數人的身上穿着輕裝的亞麻甲,也有些穿的是中裝的亞麻甲,每個人都有一杆長矛、一面圓盾。
中間的人大多數農民徵召兵和射手,身上大多沒有盔甲,僅僅只有一件簡單的短衫,頭上頂多戴着一頂弗裡吉亞帽子給自己加上一丁點可憐的防禦力罷了。
徵召兵大多數人手上只有一根長矛,有些人在腰間插着一些小刀、砍柴切菜用的小手斧,作爲近身搏鬥的武器,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就是他們不論是孩子還是老人都擅長用投石索,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當作遠程兵使用。
投石索雖然射程沒有弓弩遠,精準度也大大不如,然而石子到處可見,在射程內被投石索扔出的石頭擊中,受的傷只會比箭更嚴重。
哪怕是全身披甲的戰士被砸中好幾下也受不住,砸頭盔人會感覺暈乎乎的,砸胸口會感覺胸悶,砸手會握不住劍,趁着這個時間,我方士兵便可以對對方發動攻擊,投石索手在此地顯得物美價廉。
軍隊來到營地的門前停住,公爵驅趕着戰馬來到那羣亞美尼亞貴族面前下了馬,那些貴族紛紛對他行禮,幾乎同時大呼:“我的領主!”
“站起來吧!”公爵一揮手,那些貴族便站了起來。等衆人站起,公爵一雙銳利的雙眼看向其中的一個貴族,問道:“你們的斥候騎兵們有沒有發覺突厥人的痕跡?”
“有,大人!”麥克萊恩伯爵對馬爾多納多公爵問他這個事情感到有些意外,接着便果斷回答了他,“前幾日,我方的斥候騎兵在15個古裡之外的草原上,遇上了敵軍的土庫曼人,他們看到我們的斥候騎兵人人穿着皮革札甲,戴金屬頭盔,因此僅僅只是隨意的射了幾箭恐嚇後,便逃之夭夭。我猜測,突厥人的大軍會在最近幾日朝我們這一帶前進,搜索我們的蹤跡!”
“大人,您從埃德薩趕來此地應該有些人困馬乏,不如我們進帳篷裡面再說吧!”
“好,走吧!”馬爾多納多公爵答應後,衆人便朝着中間的營帳走去,接着,公爵身邊的一羣騎士便指揮那些戰士們搭建軍營,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