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板上的墨痕還未乾，水麒麟也知曉現在觸碰，會弄花這幅畫作。
她仔細看了兩眼，越看越是喜愛，心底那點被擾覺的不耐早已煙消雲散，美眸看向李昊：
“你是爲我畫的嗎？”
“前輩喜歡？”
李昊看出她眼底的喜色，不禁鬆了口氣，笑着道：“若是前輩喜歡，就送給你了。”
水麒麟露出笑靨，整個寒潭似乎都明亮了許多，她輕笑道：
“沒想到人族中還有你這樣技藝精湛的畫師，確實畫的不錯，我都感覺像是自己站在紙上了一樣。”
“前輩喜歡就好。”
畫可不光是復刻，還有藝術加工，等於是加濾鏡了，自然好看。
李昊瞧了她兩眼，小聲問道：“前輩，要不你現在化形的模樣，我也給你畫一幅？”
水麒麟這次倒沒排斥，反而饒有興趣地看着李昊：“你還能畫？”
“畫畫嘛，只要前輩配合，我能畫一整天！”李昊笑道。
“行，那伱再畫一幅我看看。”水麒麟答應下來。
“好！”
李昊連忙答應，這可是難得薅羊毛的機會啊。
“前輩，請你站在水潭邊，身體微微側一點，嗯，就是這樣……”
李昊讓她擺出一個側身的動作，配上對方的絕美紅顏，宛若站在碧潭邊哀傷的溫婉女子。
他快速下筆，開始描繪起來。
一炷香後。
第二幅畫作結束。
【畫道經驗+1738】
經驗竟沒有衰減多少，多半是因爲化形的緣故，是另一種姿態。
很快，李昊將這畫作交給對方。
水麒麟看了一眼，眼眸頓時明亮起來，畫中的女子哀婉，眉目憂傷，透露着出塵的孤獨和清霜，像是一朵遊離世外的水蓮花。
這居然是我……水麒麟感覺這畫中的女子，比她看到自己真實的模樣，還要好看許多。
而且，那眉宇間的一縷化不開的憂傷，不正是她的內心嗎？
獨處於寒潭，千年孤獨，檀宮是人類之地，卻不是她的地方……在這繁華的人族城池中，她卻更顯孤獨。
凝視着畫作，她漸漸的癡了。
李昊看到對方出神，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小幅度整理畫板，隨後再次又將她這忘神的模樣，描繪下來。
在這個沒有相片的年代，他的畫能夠封鎖住時光。
李昊覺得，大部分人應該都是比較會喜歡的。
很快，第三幅畫作也完成。
【畫道經驗+1541】
經驗小幅度衰減，不過依然是巨量。
僅僅三幅畫，就賺了五千多經驗值了，簡直血賺。
等李昊畫作完成，水麒麟也回過神來，問道：“畫完了麼？”
原來你注意到了啊……李昊心中偷笑，明明已經察覺到了，卻還是保持着出神的姿勢，看來對方也在有意配合。
“畫好了。”
李昊點頭，將畫板轉向她。
看到第三幅畫，水麒麟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幾分，那出神的模樣，栩栩如生，光線斜映在透徹的眼眸中，似有萬千思緒。
剛剛她的確短暫的回顧了一下千年前的某些往事，竟然被他看出來了？
這人族小傢伙，居然能讀懂自己？
水麒麟看向李昊，眼神已經變得和善許多，道：“你的畫功確實不錯，你說你是李家子弟？”
“嗯。”李昊點頭。
水麒麟饒有興趣地道：“神將府李家，天下聞名，但據我所知，李家的家規森嚴，族人都是武者，怎麼會允許你觸碰旁道小技？”
“畫道也未必是小技。”
李昊微微一笑：“何況，修行跟畫畫，也不耽誤，修煉總歸有累的時候。”
“哦？”
水麒麟挑眉。
李昊將萬象屬性暫隱，十五里的氣息釋放出來，隨後又重新激活萬象屬性。
水麒麟微怔，不禁微微睜大眼眸，驚詫地看着李昊。
十五里？
可氣血根骨，看上去明明還如此新鮮稚嫩。
“前輩，今日難得有空，要不我再繼續爲你畫幾幅？”李昊微笑着誘惑道。
水麒麟瞟了眼手裡畫紙，她已經用力量將紙張逼幹，點頭道：“也行。”
李昊心中一笑，當即讓她再次站到碧潭邊，繼續繪畫起來。
很快，一幅幅畫作完成。
連畫十一張，在第十二張完成時，畫道經驗只增加了351點。
雖然比先前要少很多，但對比畫別的東西，卻依然算是豐厚了。
“今日就到這吧。”
水麒麟收下最新一幅畫，看了兩眼，臉上笑容燦爛。
“前輩是不滿意嗎？”正要提筆的李昊問道。
水麒麟女子搖頭，道：“今日我的裝扮太過樸素，你畫工如此精妙，等下次我裝扮好點，再給你畫。”
李昊頓時啞然，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想到這位大妖王也有。
覺得今日打扮的不夠漂亮？
但李昊覺得，她已經美到出塵了。
“行吧。”
李昊也沒強迫，反正來日方長。
“你叫什麼？”水麒麟詢問道。
“李昊。”
水麒麟略感詫異，這名字有些猖狂了，若李昊出身於皇家倒還行。
“前輩，你呢？”李昊問道，也沒放過這結交的機會。
“我隨初代宮主的姓，我姓宋。”水麒麟微笑道：“我叫宋秋墨。”
宋秋墨……李昊微微點頭，道：“秋墨前輩，下次有空我再過來看你，不知到時怎麼呼喚？”
“你輕輕觸碰潭水，我就能洞察了。”宋秋墨微笑說道。
李昊記住了，點頭道：“前輩再會。”
宋秋墨輕輕揮手，轉身飄然而去，帶着十幾幅畫作，返回到碧潭中。
那些畫紙被她用力量覆蓋，像薄膜般籠罩，潭水無法觸碰。
“這跳水……應該能拿十分滿分吧。”
李昊看到對方入寒潭，卻沒有半點水花濺起，不禁暗暗讚歎一句。
他沒立刻收起畫板，而是又繼續對寒潭和懸崖作畫起來。
雖然沒有水麒麟宋秋墨在畫中，但僅是這絕美風景，也能帶來不少的經驗。
李昊也試過在自己腦海中構建雄偉壯闊的場景，乃至是奇異兇獸，但將其畫出來後，得到的經驗卻是寥寥。
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缺少某種細節和神韻的緣故？
又連畫了四五幅孤崖寒潭圖。
收穫到五六百經驗，李昊覺得差不多該離開了，忽然聽到有人在吟詩：
“孤峰陡崖山憔悴，白雲悠悠如天淚。”
“路上小徑通何方，知我心意又有誰？”
說話間，一道身影踱着步子緩緩走來，等看到寒潭邊的李昊時，恰好李昊也回頭看向對方。
二人對視一眼，都認出彼此身份。
皇子？
李昊心中詫異，這人竟是甲院兩位皇子之一，似乎叫姜瀚星。
姜瀚星也認出了李昊，要說今日在甲院裡誰最出風頭，那毫無疑問就是眼前這位李家少爺。
從進入甲院時，他就注意到王寒跟李昊等神將府的子弟，只是並未接近。
想到自己剛剛吟詩走來，姜瀚星頓覺臉上一紅，有些火辣辣的，該死的，這裡怎麼會有人啊？
不過，這傢伙是武將之子，應該也聽不懂好壞吧？
對視的短暫結束後，姜瀚星控制住臉上的燥熱，微笑着打起招呼：
“李家少爺？”
“你好。”
李昊也十分官方的迴應，對這些皇族子弟，他倒不感冒。
先前那另一位叫姜燁的皇子，剛開學不久，就跑來找他跟李元照，表露出結交的意思。
但那小子眼底的野心太明顯，李昊懶得參與這些跟皇族沾邊的麻煩事，因此沒怎麼搭理，也讓元照不要跟這些傢伙多接近，這種水不是他們能輕易涉入的。
“你在這裡是？”
姜瀚星好奇打量着李昊面前的畫板，如果說李昊在這裡練功，他倒不覺奇怪。
但提着筆墨作甚？
想到李昊又是破格進入黑白殿，至少已經是繼魂境，他的眼神悄然凝重了幾分。
“採風。”李昊隨意道，同時收回目光，又自顧自地調墨，準備作畫。
姜瀚星有些意外，眼中露出幾分興趣，先前在甲院中，他就偷偷重點觀察過這位李家少爺。
畢竟，對方的名字，可是自己父皇親自賜予的。
這件事他自出生後懂事起，就聽孃親說過，入學那日一見，便不由得多留意了些。
而李昊的表現，也確實不同於常人，他先前還感到惋惜，覺得對方受到太大恩寵，被李家嬌養成了紈絝。
但今日聽蘇葉畫老師的話，才知曉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天才。
“採風？”
姜瀚星好奇地走了過去，就看到李昊提筆作畫，孤山寒潭呈現在畫紙上，竟描繪得極其生動有意境。
他看得怔住。
出身於皇家，他雖然從小習武，但卻喜好詩書，哪會看不出這份畫技相當了得。
等李昊畫完，姜瀚星不禁問道：“李少，你還會畫畫？”
李昊眼睛也沒轉動一下，提筆繼續：“你不也會作詩麼？”
提到詩，姜瀚星的臉不禁紅了一下。
喜歡歸喜歡，但“會”就是兩回事了。
他的確是略懂。
但剛剛那首詩可沒有認真做，遣詞造句都是隨興而起，只爲抒發心中的鬱氣，沒有認真雕琢。
“李少也懂詩歌？”
“略懂。”
“哦？”
姜瀚星頗爲詫異，來了興致，道：“那李少不如也來作詩一首？”
“作詩？”
李昊瞥向他，自己現在的詩歌經驗已經三段滿了，還未領悟詩心，作詩可沒有經驗。
“沒錯，不如……就拿李少畫的這處寒潭來作詩吧，你我同賦一首如何？”
姜瀚星起了鬥詩的興致，也有心想跟李昊比較一下高低，爲剛剛的隨性作詩挽回一下顏面，省得被人認爲他的作詩水準當真如此。
李昊看了眼：“寒潭嗎？那你先請吧。”
“還是李少先吧，我才情學淺，要多醞釀醞釀。”姜瀚星連忙道。
李昊倒沒覺得他謙虛，就對方先前唸的那破詩，押韻都沒搞準呢。
“行吧。”
李昊性子隨意，也沒多想，便念起一首：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贈我情。”
一首唸完，手裡的畫作也沒停，繼續描摹。
換做以前，念出詩仙的詩，少說也得有上百經驗，但現在經驗早滿了，一點經驗也沒。
爲尊重原創，他是一字都沒改。
不符合背景？呵，那關我屁事。
姜瀚星聽完，有些驚豔，這首詩有點韻味啊。
“李少，你這詩不是現場做的吧？”姜瀚星說道，詩裡描繪的情形，跟現在的狀況可對不上。
“你就說裡面有沒有潭水吧。”李昊說道。
“……”
姜瀚星啞然，潭水是有了，但桃花呢？這裡有個鬼的桃花！
他想了想，又道：“這是李少自己做的，還是？”
眼中懷疑之色十分明顯。
“反正你在這世上，找不到別的作者。”李昊神色從容，淡淡說道。
姜瀚星見他說的如此自信，有些意外，又問道：“那敢問詩裡說的李白是？”
“姓李嘛，自然是我李家一位先祖。”
“……那汪倫又是？”
“我先祖的榜一大哥。”
“？？？？”
榜一大哥是什麼鬼？
姜瀚星一臉錯愕。
“該到你了。”李昊瞥了他一眼。
姜瀚星迴過神來，有些無言，但好在，他剛其實偷偷耍了個心眼兒，他早前就有一首爲寒潭瀑布做的詩，恰好今日可以用上了。
雖然對眼前的景色未必足夠貼切，但比起李昊這離譜的詩，總歸是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