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當時自己怎麼就沒想起來要追隨少將軍一起去看熱鬧呢。
多少年都不曾遇見過的,邢道榮只聽聞過越王勾踐給夫差嚐嚐糞便,可是並未吃啊。
這個周泰能吃十斤馬糞,果然不是一般人,以後再戰場上遇見他了,定要小心些。
邢道榮聽了些故事,但也知道夫差與勾踐之間的結局,周泰肯定會報復,這是鐵定的事情。
少將軍應該殺了周泰,免得將來爲他所害。
邢道榮嘿嘿的笑着,摟着周魴笑道:“周家小子,快些走,與我去和周倉將軍說一說,他輸了。”
戰船的船艙內,關平吃完簡單的飯食後,開始給軍師諸葛亮寫信。
近幾日發生的事情都要說一說,告知這裡的進度。
“定國。”周倉走進來,頗爲驚訝的道;“江東大將周泰當真是吃了十斤馬糞?”
“吃了。”
關平蘸了蘸墨,又在帛書上書寫,其實他想要用紙,可惜紙張很稀有,雖然蔡倫改造過了,但目前還不怎麼被大規模普及。
重要書信依舊是靠着帛書,竹簡等。
周倉黝黑的面龐,露出些許難以置信,隨即開口道:
“少將軍,此事江東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爲了以防萬一,應該殺了周泰,免得將來被他得了機會,反咬少將軍一口。”
如此有忍耐力的人,心中必定是懷有着強烈的仇恨,纔會促使他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事情。
能吃上十斤馬糞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絕不能小覷!
周倉聽完了作爲打賭贏家邢道榮的一番炫耀,又聽了親身經歷者周魴細緻的複述,帶領周倉前景回顧一番。
周泰能夠當衆吃下十斤馬糞,根本就不是他胃口好的緣由,而是少將軍被周泰他給記恨上了。
即使少將軍也是打着治病救人的名義去的。
即使無論周泰他是吃三斤馬糞,還是吃十斤馬糞,都是周泰他自己提出來的要求。
即使周泰他是履行諾言,完全是他自己個人的選擇,與旁人無關。
可這事,說到底,依舊是少將軍他給一手造成的吃糞事件。
別人聽聞此事會當一個樂子,可是周瑜不會!
周瑜赤壁一役,天下聞名,在江東,威名甚至超過了其主公孫權。
即使江東之主孫權自打執政以來,在江東八載也沒什麼威名。
可這並不妨礙周瑜孫權等人覺得,周泰生吞馬糞這件事是少將軍對他們的羞辱。
仇恨一旦埋下,輕易是解不開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如同少將軍先前所言的,乾淨利索的解決掉問題的來源,那這個問題便能“迎刃而解”了。
故而周倉認爲,解決此事的最好辦法,就是先幹掉周泰,一旦他死了,那便是陳年舊事。
周泰也不用天天在周瑜面前晃盪聽令,也不會時時刻刻的刺激着周瑜,少將軍曾經間接的羞辱過他的愛將這件事。
周倉纔會前來與關平說上一說,要及早幹掉周泰,解決這個問題的來源。
關平放下筆,隨即看向一旁的周倉,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也被周叔給猜透了。
還是這纔是大漢人最爲樸素的思維,殺個人沒啥。
周泰卻是不能留,即使剛開始只是覺得這是一個玩笑,就是想要看他出糗。
但是當週泰真的把十斤馬糞吃幹抹淨後,這事的性質就已經自動上升了。
關平此一行算是與甘寧結下了些許情義,但與周泰也是結下了死仇。
一飲一啄,未可知會造成何等後果。
“我殺他,他又何嘗不想殺我呢。”關平站起身來,走了兩步:
“周泰乃是小霸王孫策征討橫江時便加入,此人英勇護主,爲人作戰又頗爲勇猛,悍不畏死。
聽聞其身上有大小傷疤幾十處,身上就跟刀刻的一般,孫權對他信任的很。”
關平轉了轉身,隨後笑道:
“算了,反正孫劉兩家矛盾早就有了,只是被掩埋在黃沙之下,待到日後大風一吹,雙方皆會露出獠牙。”
“那周泰,少將軍可是想要如何做?”周倉比劃了一下割脖子的動作。
“惹下麻煩就惹下麻煩,先不用管他,興許他這個行走的吸鐵石轉天就戰死沙場了呢!”
關平都是無所謂,大家都是表面兄弟,明面上自己沒什麼大錯,可是暗地裡,那錯就犯大發了。
事情都已經做下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我早就叫你去死了。
等你死了,在給你道個歉,完美的邏輯,望你泉下有知!
周倉對於少將軍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也滿不在意,但大概能猜測出來,吸鐵石是周泰的意思。
可吸鐵石是什麼樣的石頭?
關平聳聳肩:“周叔,遇到事情不要慌,我們要先學會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
周倉皺着眉頭問了一句,都這樣的罪了,還要講道理,這看起來不像是少將軍的行事作風啊。
“當然講的是我手中長劍的道理,我們要學會以理服人!”
“哦,竟然是這般道理。”周倉微微拱手道:
“少將軍說的當真是有道理。”
關平差人把寫好的信,利用快船直接送到江陵城下,好叫軍師知曉夷陵城的情況,讓他早做準備。
早在關平差人去給諸葛軍師送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等到周瑜分兵一半支援甘寧的事情一出,劉備就率領人馬先行進入了江東所立的營寨,補充了江東大營的防守兵力。
劉備營中打的也是江東旗幟,此番動作,也是爲了迷惑江陵城內的主將曹仁。
諸葛亮接到書信,急忙打開竹筒,深夜來送信,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
也辛虧諸葛亮近兩年來習慣了熬夜,故而第一時間接到了奏報。
諸葛亮多點了幾盞油燈,讓帳篷內的光更亮一些。
這纔打開竹筒,抻出帛書,仔細瞧了起來。
等到看完之後,諸葛亮才鬆了一口氣,並無大事。
只是甘寧沒有堅守到江東大都督周公瑾前去解救,夷陵城失守倒是頗爲遺憾。
不過好在甘寧也埋了後招,等到大軍一到,便能重新奪回夷陵城。
至於關平提了一嘴,說是瞎貓碰上死鼠,救治了蘇飛,又開罪了周泰,此事倒是頗爲棘手。
畢竟吃了十斤馬糞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幹得出來的,是個狠人啊!
這筆賬怕是又會被周大都督記在心中。
如今周泰身爲江東大將,在對外盟友的事情上,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已經不再是個人身上的事情了。
“哎,定國這跳脫的性子,什麼時候能夠收斂一些呢。”
諸葛亮收起帛書,信中並無重大事情,關平只是提醒了一句,說不得曹仁會在這兩日趁機襲擾江東大營。
對於關平提出的這一點,諸葛亮並不是很在意,他早就做好了曹仁襲營的準備。
只要曹仁他敢來,定要給他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強行攻打江陵城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江東,還是自家,都折損不起如此多的將士。
劉景升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江陵城,可不是白經營的。
至於定國所說之事,不算太過緊急,待到天亮之後,在報給主公知曉。
如今劉備雖說是月下三兄貴社團的扛把子,把握着匡扶漢室的大方向。
在什麼時候點頭或者搖頭,確定社團前進的方向。
但諸葛亮是職業經理人,平日裡親力親爲的打點着三兄弟社團的大小事宜。
徐庶軍師目前在分管着另一攤子,除了監管築新城公安之外,還兼職幹着人力工作。
趁機大規模徵召有志之士,如“馬氏五常,白眉最良”其中的兄弟倆等等。
有了益陽縣分田的先例,徐庶慢慢把臨湘縣幾家大姓丈量出來的土地重新登藉在冊。
同樣在爭鬥中整理出來的人口也登藉在側,順便利用分田。
面向當地百姓徵兵等事宜,鼓舞從中原逃難至此的浮客脫離世家的掌控,到官府登藉,一律給予田地上的政策支持。
總之,就是要把人從大姓以及豪強的手裡解放出來,這件事還在溫水煮青蛙慢慢的進行。
有了張家的先例,很少會有大姓公然反抗,而百姓在面對劉皇叔,這個爲民做主的名聲基礎上,也願意相信他。
至於臨湘縣表現良好的王家家主獲得了劉皇叔贈與的玉佩。
並且把老王家中嫡子王從水帶在了身邊,與劉賢一樣,成爲了荊州從事,以示親近,安撫人心。
如此一來,更是讓老王家樂的合不攏嘴,總算是與劉皇叔搭上了線,即使損失了些人口土地,但都是值得的。
沒有了政治前途,世家還怎麼算得上世家呢!
更何況劉皇叔如今風頭正盛,提早下注,也不會太過於吃虧。
荊南四郡官府上的人口不多,但大量的奴婢、部曲、私屬、少數民族都未登記在冊。
武陵郡的五溪蠻人造冊的事情也在慢慢推進,總之這些人,都是三兄弟社團崛起的根基,容不得半點馬虎。
這個就是關平提出的建議,大力發展民力,只有生產力上去了,百姓富足,賦稅什麼的便好說了。
既然荊州百姓也認同自家主公,那便趁此機會提高參軍家庭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要提高區域整體對劉備統治的認同感,這纔是三兄弟社團的立足之本。
劉備沒有讓徐庶進入前線,同樣也是爲了麻痹曹仁。
在曹仁眼中,徐元直給他留下的印象可要比諸葛孔明多上許多。
“也不知元直那裡進行的如何了?”
諸葛亮打了個哈欠,吹息了油燈,摸着黑慢慢的摸到牀榻之上,準備睡覺。
同樣一片月色之下,依舊未眠的還有江陵城內的徵南將軍曹仁。
丞相在赤壁兵敗後,讓他挑起大梁,在荊州的前線站穩腳跟。
目的在於守住荊州,儘可能最大的消磨孫劉兩家的勢力,並且挑起孫劉兩家的矛盾,弱化他們之間的聯盟。
曹仁總算是接到了族弟拿下夷陵城的口信,而且還是在周瑜趕去支援前夕,成功破城。
如此一來,有夷陵城在手,江東必定畏手畏腳,不敢全力攻打江陵城。
如此一來,江陵城可保!
就算周瑜在下力氣拿下夷陵城,到那時,他手上還能有多少士卒?
周瑜他還有什麼資本來奪江陵城!
江陵城無憂矣!
曹仁心中大定,摸着臉上亂糟糟的鬍鬚道;“牛將軍,辛苦,快快下去養傷吧。”
“末將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牛金躬身說了一句,只是胳膊吊着,沒法子抱拳行禮。
“哈哈哈,好,牛將軍果然是勇猛之士。”
曹仁站起身來面上帶笑,如今夷陵城握在手中,周瑜他再無迴天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