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辰撇下妻兒,往前疾走兩步,拱手行禮道:
“在下蒯震也,不知這位?”
“你不認得我。”關平站起身來,笑了笑。
蒯辰仔細瞧了一眼關平,覺得自己沒有如此帥氣的好友,十分確認的點頭道:
“在下確實不識得先生,還望先生能夠告知。”
“哎呀,這可是你異父異母的親親兄弟,關平關定國。
震也,你緣何不認得了?”
馬賢急忙上前給自己的妹夫使眼色,莫不是當初心高氣傲,並未曾把人家放在眼裡!
如此可就麻煩了!
馬賢想着趕緊給找補一句,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
更何況人家是專門來尋你的,結果你卻不記得他是誰。
這可不好,容易出大錯!
若是他生氣之後,硬要攻打宜城,引火燒身,馬賢他方纔的算盤豈不是落空了?
異父異母的親親兄弟?
關平關定國!
他緣何在這?
難不成三哥他已經暗中投降了劉皇叔!
這可是大事,三哥緣何沒有與他提前通氣商量一番?
但眼前的這件事又透露出奇怪地方,就是四哥五哥他們已經去投奔劉皇叔了。
三哥他爲何又站隊了?
這事不對勁。
還是三哥覺得劉皇叔能夠佔據宜城,甚至是整個荊州,所以纔會提前下注?
雖然孫劉兩家進攻的態勢很猛,但是叔父說過,他們能拿下江陵城已經耗費了大量的兵力。
孫劉兩家在想要拿下襄樊,難如登天。
荊州最後的局勢,就是曹孫劉三家分割佔據。
叔父可以肯定的是,襄樊絕對會掌握在曹丞相手中。
有滿寵在當陽縣擋着,宜城他們根本就進不來,尤其是襄陽城守將樂進進行了堅壁清野的戰術。
即使孫劉兩家佔據宜城,也得不到糧食,更何況劉備他又是個仁義之人,定然不會縱兵搶掠。
加之樂進、徐晃等皆是當世名將,無論是勇武方面,還是戰法,都頗爲精通。
而駐守江陵城的曹仁將軍,也能讓孫劉兩家短時間內不敢驅兵深入襄陽郡。
但關平竟然出現在了宜城。
關平來此到底有何目的?
蒯辰一陣驚詫,實在是不曉得三哥他爲何會如此說。
但他確實與關平不認得,只是瞧見三哥他給眨的眼色,又想起之前僕人說的話。
蒯辰這才急忙拱手行禮道:“許久未見將軍,當真是有些不敢相認了。”
無論如何,先穩住他,看看他與三哥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何謀劃!
叔父已經率領全族站到了曹丞相的隊伍當中去了,若是在選擇劉皇叔,那豈不是被人所唾棄?
尤其是叔父他受到了丞相的信任與重用。
現在反水,轉換門庭,那以後劉備他還能信任蒯家嗎?
曹丞相對你蒯家如此厚待,卻選擇反叛於他。
蒯辰知道了內幕,並不相信劉備他能佔據荊州。
無論如何,蒯辰當即下了決定,先聽聽三哥到底怎麼說的。
關平則是點點頭:“忘了我,實屬正常,正所謂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
蒯辰當即一愣,這是詩?
關平他還會作詩?
“不知將軍可有下句?”馬賢也是一愣,直接相問道。
如今建安七子的名頭雖然還沒有傳播開來,只是曹丕繼位後才歸納整理出來的名頭。
但如今的預備建安七子也是做詩歌的,當初赤壁之戰前夕,曹丞相還當場賦詩一首。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關平倒是起身坐下,現在魚已經入網,就等着老邢的好消息了。
扯閒篇的功夫自然是要發揮出鍵盤俠的功力,穩住他們,妥妥的。
先讓他們思考一些這首詩的意境是如何的,該如何抓住重點,解析一番,限制在十五分鐘內解答。
問題應該不大,都是考點。
關平招呼蒯辰的兒子過來,說些逗孩子的話,惹得小孩子咯咯大笑。
馬賢與蒯辰則是陷入了沉思,慢慢品味着這一首詩,隨即對視一眼,眼裡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要是說對面的關平上陣砍人,那可以說是手到擒來,畢竟他是當世名將關雲長的嫡子。
可若是說他做首詩,這當真是奇特的很。
沒聽說過關雲長他會作詩啊!
關將軍是如何培養的?
“想來我剛纔的那句評價,定國自然是當之無愧的。”馬賢率先反應過來,讚了一句。
“叔長先生說笑了,這個我還真擔當不起。”關平抱着蒯辰的兒子,看向蒯辰道:
“震也乃是我異父異母的親親兄弟,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馬賢倒是摸着鬍鬚頷首,他知道,關平對於震也的兒子很滿意,否則也不會逗弄於他。
蒯辰倒是一臉懵逼,實在是有些搞不懂關平他爲何來此?
雖然也說了是他的親親兄弟,但這一點都不挨着啊!
哪跟哪論的?
“我是來找震也借一件東西。”
“何物?”
蒯辰心下一驚,他生怕關平會說出你的項上人頭。
“糧食!”
蒯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解,他莫不會是覺得我能答應他吧?
蒯家又不是他能夠做得了主的,尤其是看關平親自前來,借糧的數目定然不小。
“叔父他還在襄陽城內,堂哥出去鬼混了,能做主的人都不在,我說了可不算。”蒯辰想好之後,便心無畏懼。
馬賢捏着鬍鬚的,沉默不語,這與關平他說的,似乎有些不符。
“借糧?”蒯辰隨即攏了攏衣袖,不在端坐,往後一仰,開口道:“關小將軍,莫不是在說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說笑嗎?”
關平抱着蒯辰的兒子,只是在逗他玩,更是不擡頭。
“算了,關小將軍,你不會殺我兒子的,別裝模作樣的威脅我了,你又不是壞人,做不出此等事情來的,還是說話的方式簡單些。”
“你說我不會殺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關平雙手舉着孩子的肩膀,讓他在自己腿上跳跳。
蒯辰隨即笑道:“關雲長將軍有言,他從不殺老幼,難道關小將軍就要違背這個父輩的承諾嗎?”
“算了,哈哈,竟然被你看破了。”關平隨即把他兒子還給他。
可惜蒯辰他兒子,雙臂還一個勁的向着關平夠,表示沒跳夠,還想來。
“夫人,且帶絮兒在一旁坐着。”
蒯辰並未讓妻子離開,免得嚇到了孩子,尤其是不知道關平他還有什麼後手。
當關平說出借糧的話之後,他總算是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來幹什麼的了。
什麼狗屁的親親兄弟,他暴露了!
“實不相瞞,關小將軍,蒯家並不是我做主。
而是我堂哥和叔父做主,就算是我想要做主,借給關小將軍一些糧草,依舊是杯水車薪。”
蒯良微微一笑,對於君子,他自然是不怕關平下黑手的。
誰讓劉皇叔有個好名聲呢,關平他若是不懂得維護,那可實在是太糟心了。
“那我想問問我這親親的兄弟,你做主能借給我多少糧食呢?”
“實不相瞞,怕是不多,十石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十石,呵呵,真是夠大方的。”
關平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一石糧差不多一把二十斤,可是千餘斤糧食呢。
對於世家豪強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可若是對待流民而言,那可太多了。
但流民更多啊!
名聲有好處自然有壞處。
瞧瞧蒯辰的態度,就曉得他是在依仗着什麼了。
馬賢倒是聞出來,現場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關小將軍何故發笑?”
“我笑你聰明一時,但終究是城府不夠。”
關平也是放鬆了坐姿,往後稍仰。
“還願相告?”
蒯辰一點都不懷疑,關平會動手,頂多擄走他們,可對於討要糧草又無濟於事。
“我聽聞家中是你祖母做主吧?”
“怎麼,難道關小將軍想要擄掠我家祖母?”
蒯辰呵呵一笑,心中倒是多了幾分忌憚,沒成想他調查的挺清楚。
叔父不在,家中事務,皆是過問祖母的。
“擄走了你家祖母,誰花糧食贖你們啊!”
馬賢的鬍鬚被他捏掉了幾根,此時也顧不得矮案上的茶杯不對稱了。
緣何就變成綁人贖人了?
開始說的不是姻親之事嗎?
這事他發展的有些不對勁,若是變成了第一種,那自己這個媒人的名頭丟了,反倒還成爲了關平的幫兇。
“哦,原來關小將軍是打算挾持我一家三口,想要討要糧食。”蒯辰隨即搖頭道:
“真想不到,關小將軍竟然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來。”
“下作,你也就仗着我大伯父的名聲,敢如此對我說話。”關平隨即繃直身子道:
“我大伯父是我大伯父,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我既然已經選擇了綁票,爲了防止有人污衊他們的名聲,你說,我會不會選擇殺人~滅口啊!”
關平臉上的笑容隨即消息,換上一副冷漠的面孔。
蒯辰當即面色一變,腦門滲出一股熱汗。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關平他是個將軍,常年殺人,方纔露出的那股殺意是真的。
他完全可以滅口,是自己想的簡單了,以爲有所依仗。
蒯辰當即躬身道:“是我孟浪了,還望關小將軍勿要怪罪與我。”
一旁的馬賢也是被關平的話給嚇到了,着實沒有料到他竟然又如此的手段。
虧得方纔自己還與他談笑風生,誇耀他爲當世英才呢。
可如此品行,與當時英才並無衝突啊!
馬賢腦門上也露出一股熱汗,被騙了,本想着拉妹夫一把,沒想到一下把妹夫全家都給推進了深坑當中。
他的兩個護衛已經對涼亭進行了封鎖,關平腰上又帶着劍,他與妹夫皆是手無寸鐵。
想要搏一搏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面對久經沙場的悍將,他更沒把握,這可如何是好。
小命全都被關平給攥在手裡了,蒯辰臉上熱汗頻出,虧得自己方纔還敢與他扎刺。
如今一想,倒是關平他手下留情了!
“關小將軍,若是想要糧食,光控制我一家,怕是不行,我家老祖他偏愛叔父的兒子。”
蒯辰也不敢擦拭臉頰上的熱汗,拱手道:“綁了我一家,還不如綁堂弟一人。”
“蒯海?”
“沒錯。”
蒯辰被關平嚇唬了一陣,自是不敢再說些孟浪的話,只希望他能夠轉移目標。
“他會來的!”
蒯辰擡起頭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