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食樓內。
除了立刻駕雲離開的張晨霖外,其餘人都是跟着梅姑娘回到了此地。
其實人數並未有太多變化,畢竟大部分人都沒有進洞府,總共也就死了幾十人。
但氣氛可是天差地別。
遠不如先前那麼熱鬧。
沈儀照例找了個角落坐下,身旁卻是多出了陳忠和阿清兩人。
他僅是端着茶杯,便能吸引無數道來自暗中的目光。
先前有清風真人在場,那少年自然是所有人關注的重點,但此刻對方上樓而去,在剩下的人裡面,攜着衆位混元強者出來的身影,不免會引起許多人的好奇。
對方駕雲而來,顯露的氣息雖是混元,但僅停留在初境。
到底洞府內發生了何事,才能讓近乎所有存活下來的宗師,都對其恭敬有加,甚至稱之爲前輩。
說是從三位妖王手中護住了衆人性命,難不成是全部斬殺了?
這也太恐怖了些。
沈儀所坐的地方分明是角落,但在修士們這般架勢下,卻活生生將之變成了“首位”一般。
聽着旁邊的議論聲,黑痣男人轉了轉眼珠,突然倒了一杯美酒,隨即端着酒杯朝角落走去。
“那個,前輩……我是……”
他恭敬的將酒杯遞過去,還未說完,便被陳忠起身攔住,低聲提醒道:“別靠太近。”
沈前輩身負重傷,該提防的還是要提防。
“哦哦!我懂規矩!”
黑痣男人訕笑一聲,趕忙退出兩步,端着酒杯敬了過去,隨即一飲而盡。
“晚輩馬廣山,不善與人交手,就喜歡蒐羅些稀奇寶貝,以後前輩有什麼要找的東西,儘管吩咐。”
話音落下,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話音。
“前輩,這人只是喜歡蒐羅,但眼光極差,而且剛剛被人坑了,到處想要脫手他的廢寶,您可莫要被他花言巧語給矇騙了。”
俗話說,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這般壞規矩的事情極少會發生在八方食樓內。
黑痣男人回頭瞪過去,卻見說話那人同樣是混元宗師,且修爲還遠高於自己,絲毫不怵的回瞪了過來。
那人冷哼一聲,隨即朝沈儀恭敬笑了笑,都是被青年救了性命的,哪裡會眼睜睜看着他受騙。
“多謝提醒。”
沈儀點頭回應,隨即擡眸看向旁邊馬廣山。
其實他對這人有印象。
先前青花還專門過去看了對方被嘲笑的一幕。
“坐。”
沈儀出聲示意,他現在身懷好幾個儲物袋的鉅款,如果真有好東西,也不介意看看。
至於被騙……術業有專攻,他側眸朝阿清看去。
“好的。”
阿清趕忙正襟危坐,順便揉了揉眼睛。
見這副架勢,馬廣山頓時心頭一慌,出門在外還帶個鑑寶師,這是何等背景的大少爺才能幹出來的事情。
不過話已經說到這裡,現在要走,豈不是坐實了騙子的名聲。
他苦笑着取出儲物袋,然後朝着桌子抖了抖:“前輩見諒,以前確實有不少好東西,就連法寶我也經手過,現在實在是有些窘迫,我也不敢誆您,就剩這一個東西,您要是看得上,就隨便出個價吧。”
袋子裡掉出一個玉盒。 馬廣山小心翼翼的將其揭開,露出一塊平平無奇的紫色石頭,約莫只有拇指大小。
他張口正準備解釋。
卻見阿清擺擺手,認真端詳片刻,然後回頭小聲道:“上品靈根真陽麒麟石,可惜已經被煞氣污染,有過祛除的痕跡,但是失敗了,上面的封印出自雙溪山黃家。”
她每說完一句,馬廣山的嘴巴便張大一分。
就連陳忠都是呆滯下來。
“值錢嗎?”沈儀只關心這個。
“不值錢。”阿清果斷搖搖腦袋。
聞言,馬廣山急得差點跳腳:“你再見多識廣,但也不能這樣壓價啊。”
“好吧,也值一點。”阿清面不改色。
“說實話就行。”沈儀朝着旁邊看去,淡淡道。
他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沒必要爲了這點東西留下不好的名聲,誰知道旁邊某人的儲物袋裡會不會就裝着自己想要的寶物。
不吃虧,但也不佔便宜。
唯有留下這樣的印象,才能讓其餘人願意過來向自己交底。
“哦。”阿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即道:“其實這樣的寶物價值很難評價,畢竟它並非誕生意識的絕品靈根,只是被濁物污染了,還是有祛除的可能。”
“他應該就是想賭一把黃家能否祛除上面的煞氣。”
“結果賭輸了。”
聽完這話,馬廣山像是被戳中了心窩,狠狠嘆口氣:“我確實不認識更厲害的勢力,只要肯跟我換,中品靈根,無論什麼樣的都行。”
上品靈根和中品之間的差值何止數十倍,看來的確是被逼急了。
“加上他身上的法衣,再加他脖子上的掛墜,差不多是這個價……不過若是沈大哥沒有相應的人脈,我不建議您跟他換。”
阿清認真審視着黑痣男人,接着扭頭看向沈儀:“這次是實話。”
馬廣山臉色變了又變,咬咬牙,立刻開始動手脫衣服,直到把自己扒的只剩一件白色底衫,又幹脆利落的把掛墜扯下來往桌子上一拍。
一尊混元宗師,竟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旁人皆是憋着笑意:“……”
沈儀瞥了眼那玉盒,伸手從儲物寶具中取出龍炎玉芝遞了過去。
“感謝前輩救命之恩!”
馬廣山雙手顫抖着將其接在掌中,然後被燙的皮開肉綻,齜牙咧嘴的將其裝進了儲物寶具。
他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淡淡嗓音。
“衣服拿上,算我借給你的,下次再算。”
聞言,馬廣山渾身一滯,隨即轉身將衣服扯在手中,用力點了點頭,嗓音雖微弱幾分,但卻多了些真情實意:“多謝前輩。”
見了這一幕。
其餘人略微怔了片刻。
被煞氣污染的上品靈根,雖確實值這個價,但根本沒人要啊,屬於賤賣心疼,卻又出不了手的雞肋之物。
墨衫青年不僅買了下來,甚至都懶得壓價,還約好了下次?
雖然對方身旁有個眼力超羣的鑑寶師。
但在這毫無秩序的地方,能公平交易本就是極其難得的事情了。
剎那間,不少人都是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