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樑柱和陳設都略顯破敗,好在打掃的還算乾淨。
羊長老端坐於蒲團之上,看着下方陸陸續續走入的人羣。
雖然沒能直接和沈儀接觸,但目光掃及先前見過的童心釧和許清兒,他也打起了幾分精神。
雖然在妖孽的映襯下,這兩人有些黯然失色的意思。
但如果是放在清月宗裡面,卻都是極其不錯的好苗子,特別是那個姑娘,小小年紀,就能通過天資悟性,在陣盤上小勝顏文成。
若是待其境界上來,日後成就或許不可限量。
就在這時,羊長老卻是忽然收到了一段傳訊,他蹙眉取出玉簡,裡面傳來的是柳倩雲的聲音。
“弟子柳倩雲,欲要外出辦事,急需助力,不知羊長老手下可有空暇的執事,修爲無需太高,返虛三層即可。”
“唉。”
羊長老嘆口氣,他身爲陣法方面的外門長老,這羣人每次出去,都恨不得找自己要一個擅長陣法的執事,避免遇到什麼意外。
哪有那麼多人可借。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要不你去?”羊長老回頭看向旁邊的顏文成。
這弟子雖只有返虛一層,但是隻要給他時間佈陣,未必就會輸給返虛三層的執事。
而且柳倩雲大概率只是想要他幫忙分辨陣法而已,像這種執事離宗,按照規矩,至少是需要一個返虛四層的正式執事帶領,哪裡用得着陣法師出手鬥法。
如果是紙面知識,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
顏文成沉默一瞬,他其實更想留在此地,多與沈儀交流交流,至少讓他知道那天到底是怎麼輸的。
不過羊長老對於他乃是恩師,師命不可違。
“弟子領命。”
顏文成恭敬拱手,隨即有些不太情願的朝着殿外掠去。
……
清月宗。
不得不說,柳倩雲的辦事效率極高。
剛從柳長老那裡出來,便是尋好了合適的差事,還聯繫上了一位交好的姐妹,對方的實力即便在執事中也名列中上,況且又是熟人,極爲靠譜。
只不過沈儀雖有石傀在手,卻算不上清月宗的人,不太符合出行的規矩,這才找了幾位外門長老相問。
“怎麼樣?”
鄭芊瞥了她一眼:“你這點耗子膽量,怎麼也敢往外面跑了?”
“……”
柳倩雲用肘撞了這苗條女人一下:“你才耗子,聯繫好了,是個擅長陣法的執事。”
她深知這姐妹直來直去的性格,也不會真的生氣。
“那還差不多。”
鄭芊撇撇嘴,略微蹙眉:“說實在的,我修爲雖然比你高的多,但在外面也算不得什麼,普通的事情也就罷了,你去找什麼火性禽妖的麻煩。”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洪澤這塊地方,那羣水族天生厭火,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妖魔,哪有好對付的,老窩裡盡是陷阱。”
聞言,柳倩雲收回手肘,移開目光:“恰巧碰到這個差事而已,哪有那麼多爲什麼……還有,你不就比我高了一層嗎,什麼叫高的多。”
鄭芊搖頭一笑,並沒有繼續去戳她的傷口。
沒有體驗過的人,很難明白這一層的差距,到底大到了什麼地步。
“還沒來嗎?”
鄭芊走出宗門,來到清月浮雕上。
“還得等一會兒呢。”
柳倩雲擡眸看去,以南陽宗現在的家底,估計很難掏出什麼替步法寶。
兩人稍等了片刻。
終於看見一道飛梭掠空而來。
顏文成輕飄飄落地,朝着兩人拱手:“弟子顏文成,奉羊長老之令而來,見過二位執事。” “怎麼是你?”
柳倩雲本能的蹙眉,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小子那天還輸給沈儀了。
她找擅長陣法的執事是爲了不出意外,不是想找個人來添亂。
“伱懂個屁。”
鄭芊白了她一眼,朝着顏文成溫和笑道:“不必那麼客氣,叫師姐就行……顏師弟的手段可不比執事要差,等他動手以後你就懂了。”
“多謝鄭芊師姐,文成自當盡力而爲。”
顏文成不卑不亢的道謝,並沒有跟柳倩雲一個門外漢解釋什麼。
就以對方實力出去辦的差事,所能找來的陣法助力,他有自信不比任何人要差。
“不客氣。”
鄭芊笑盈盈的擺擺手,拋開陣法不談,光是顏師弟這身段和臉皮,就已經足夠賞心悅目了。
“出發吧。”
她大手一揮,從柳倩雲那裡奪來了清月寶船。
“什麼就出發,正主……還有人沒到呢。”
柳倩雲將寶船奪回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說難聽的,她之所以攢這個局,就是有些擔心自己壓不住沈儀,還得再陪對方逛三個月,就那位沈宗主的脾氣,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來。
“還有人?”
鄭芊和顏文成皆是愣了一下。
下一刻,便是看見紫白交錯的流光自天際落來。
流光散去,顯出墨衫身影。
沈儀朝着衆人拱手:“不好意思,久等了。”
先前一炷香便至的清月宗,他整整花了四個時辰。
“沒有,我們也剛到,我該去接你的。”柳倩雲搖搖頭,若不是要穩住鄭芊,她早就去南陽宗了。
這位姐妹最討厭仗着身份愛佔便宜的人,若不是自己那位當長老的爹太過古板,估計就連她都會被鄭芊鄙夷。
“返虛一層?”
鄭芊挑了挑眉尖,雖說這小哥同樣俊秀非凡。
但帶兩個弟子出去,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她可是要護着顏師弟的。
話音未落。
卻見顏師弟的臉色瞬間古怪了許多。
看看自己,又看看柳倩雲,最後把目光重新落回沈儀身上。
顏文成不太明白,就這種陣仗,還叫自己來幹嘛,怎麼看怎麼多餘。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俯身行禮道:“文成參見沈宗主。”
先前輸得不明不白,但終究只是陣盤小道。
若是能真正看見對方出手,也好讓自己心服口服。
“宗主”二字一出。
鄭芊的臉色頓時同樣變得古怪起來。
配合着年輕人這身修爲,幾乎無需思索,便是得出了他的身份。
“南陽宗主?”
她沉默看向有些心虛的柳倩雲,收斂了笑容,緩緩看向別處。
既不想真的行禮稱一聲宗主,也不願撕破臉皮,乾脆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