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屁孩的發呆功夫明顯還沒練到家，達不到心神澄澈的程度，種種雜念紛至沓來……
“唉，剛纔要是慢一點露頭，妥妥的五殺，啪，可惜了！”
“唉，狗隊友就知道賣我，要是一起上，還能反殺！啪！”
在花一兩分鐘覆盤了一遍剛纔激烈的遊戲。
老氣橫秋地搖頭嘆氣，外加拍大腿感慨五六次一陣後，小屁孩的耳朵就被漸漸高亢的討價還價聲攻佔。
“大妹子，我們這是無公害的，真的不能便宜了！”
胖胖的菜攤大媽又是捶腿又是捶胳膊，身上的肥肉一陣顫抖，看的小屁孩直倒胃口。
“三塊五真的不行？”
狀態良好的媽媽皺着眉毛，在盡最後一份殺價的努力。
“大妹子，真的不行！”
在烏漆嘛黑的抹布上抹了抹手，胖胖的菜攤大媽伸出四根胖胖，跟小蘿蔔一樣大的指頭，不情不願地說道：
“大妹子，最多四塊。”
“那，四塊就四塊吧。”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媽媽意識到自己的打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索性直接同意了這個“優惠”價格。
“先給我包三斤。”
上滑解鎖手機，媽媽一遍打開微信看一看朋友圈和最新消息，一邊開口問道：
“掃碼，還是紙幣？”
“好嘞，掃碼吧，紙幣還得找。”
一提錢，菜攤大媽那雙被肥肉擠得眯起來的小眼睛猛地瞪大，雙眼中彷彿閃爍着錢幣的光芒。
“滴。”
打開掃碼功能，對着菜攤大媽手機上的二維碼掃描，“滴”的一聲，一筆十二塊的買賣就支付完畢。
“嘿，這麼滴的一聲就賺了十二塊錢，擱到十年前，誰能想到這事。”
沒付錢的顧客已經是上帝了，那付了錢的顧客就是比上帝的上帝。
面對上帝的上帝，心情大好的菜攤大媽不介意多閒扯幾句，給自己拉幾個老客戶。
“是啊，別說十年前了，就是三四年前，這二維碼雖然已經普及，可買菜還是要帶現金的，哪像現在，帶個手機就行。”
媽媽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特意給菜攤大媽看了看支付到款的信息。
“嗨，大妹子你還真是細心……”
面對媽媽的謹慎，菜攤大媽不介意地擺了擺手，故作豪氣地說道：
“就算沒有支付成功，我看大妹子你順眼，十二塊錢的菜白給你也行啊！”
“……我這得帶孩子回家，下次還來您這買菜。”
面對菜攤大媽的客套，指了指一臉無辜表情的小屁孩，媽媽找藉口的時候十分果斷。
“嗨呀，這小夥子俊的，真xi（xi三聲，這個口頭語是什麼字我不是很清楚，打了拼音，有知道可以告訴我）你！
這俊的，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
面對肥肉顫顫的菜攤大媽，小屁孩露出了禮貌而不失距離的笑容。
小屁孩（撇嘴）：好看不好看還用得着你說？
要是我長得不好看，她還拿露臉的小推車帶我出來顯擺？
哼，早就把我扔家裡，自己一個人逛了！
“啪。”
菜攤大媽一拍髒兮兮的圍裙，從菜攤上拿起一根大約兩斤重的白蘿蔔，作勢要遞給媽媽：
“看着小孩，我心中極爲歡喜……沒別的表達辦法，我給你一根白蘿蔔當玩具抱着玩吧。”
“不用了，他一個人知道什麼蘿蔔，給他也是糟踐，大媽您還是一個人留着吧……”
沒有理會故作豪氣，實則已經眯起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生怕自己答應的菜攤大媽，媽媽禮貌性地笑了笑，就推着小推車直接離開。
推着小推車走了幾步，爲了防止自己拒絕的意圖太過明顯，媽媽回頭朝着大媽招了招手，補充了一句：
“大媽，您這菜好，我下次還來您這買菜。”
“行啊！下次再來啊，再來給你便宜！”
發現媽媽沒有佔便宜的打算，菜攤大媽又恢復了“樸實”的笑容。
“……又是討價還價，兩塊錢扯扯半個小時，你也不嫌累的慌。”
雖然半個小時前被媽媽拿作業威脅了一通。
但小屁孩爲什麼叫小屁孩？還不就是小屁孩記吃不記打？
就像現在，半個小時過去，百無聊賴的小屁孩又開始皮了。
“啪。”
可能是半個小時的打價讓媽媽有些煩躁。
面對小屁孩的皮，媽媽不再拿作業來威脅，而是直接一巴掌糊在小屁孩後腦勺上。
力度不大，但這種羞恥感讓小屁孩臉色猛地漲紅，氣呼呼地說道：
“我是大孩子了，你不要再這麼打我！”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趕緊給我坐好，老師在課堂上是怎麼講的？！”
“啪，挺直腰。”
一巴掌糊在背上，肥嘟嘟的臉頰抖了幾抖。
小屁孩一臉悲憤地挺直腰，伸直腿，再度進入好學生狀態。
在坐姿能被巴掌糾正後，小屁孩賭氣般地仰着頭，直直地看着天。
小屁孩（大怒）：既然你打我，那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你不說什麼我就不做什麼，哼！
“……”
媽媽雖然看到了小屁孩的賭氣仰頭，但媽媽並沒有當一回事。
腰椎和頸椎不是一回事，腰椎是彎着腰舒服，直起腰難受。
但頸椎……無論你是仰頭，還是低頭，都會因爲肌肉痠疼難受。
在媽媽看來，別看小屁孩現在賭氣仰頭，可要不了一會，他就會因爲肌肉痠疼老老實實坐好。
“媽，媽媽！你看，你看，這朵雲彩怎麼移動得這麼快！”
還沒等媽媽想明白一會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小屁孩漲漲記性，仰頭的小屁孩突然開始指着天空，大喊起來：
“我記得剛纔明明沒有這朵雲的，這朵雲一定有問題！”
“……”
小屁孩對聲音沒什麼概念，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更是控制不住。
這一嗓子下去，小半個菜市場的龍套羣衆都被吸引了過來。
“哪呢，哪呢？”
幾個行動速度大過大腦思維運轉的龍套已經開始學着小屁孩仰頭望天。
旁白（捻鬚）：因爲周毅被發現的時間太早，那一連串被周毅劃破的雲層還沒有恢復。
沒人擡頭看自然是發現不了，可一旦有人擡頭，一眼就能看到雲層中的異樣。
在發現這點後，性急的一個龍套已經開始大聲喊道：
“大家都擡頭，看北邊的團控，上面的雲不正常，被劃破了一大片！”
“嘶，還真是這樣！”
啥也不懂的龍套一號張大嘴巴，仰頭看天。
“那這是怎麼回事？是飛機路過？還是修士路過？”
已經融入超凡社會的龍套二號冷靜地開口，半是自問自答半是總結地說道：
“我感覺不太像飛機，飛機造成的痕跡是十分特殊的，不是這種一刀兩斷的情況……”
“那修士呢？弄不好就是一位修士剛剛路過。”
不知什麼時候開口的龍套三號適時接過話題，將猜測的話題繼續進行下去。
“有這個可能性但並不高……修士造成的痕跡千奇百怪，一刀兩斷的情況不是沒有。”
作爲一個處於苦海開闢狀態的實習修士，龍套四號十分自豪地跳了出來：
“但修士的遁光十分顯眼，往往隔着百十里就能發現不對勁。”
爲了防止自己的說法不被衆人接受，龍套四號還特意舉了十年前的例子：
“十年前那個橫跨全國的綠色傳奇，你們難道沒有印象嗎？”
“哎，這個綠色傳奇我倒是聽人說過……”
一身長衫，文化人打扮的龍套五號捋了捋鬍子，故作唏噓地說道：
“十年前，據說有一位大修士着急回宗門，沒有太過顧忌世俗影響。
結果沿途的各地民衆都親眼看到了一道綠光劃過天際，當時可是沸沸揚揚了好一陣子呢。”
“啪，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印象，是不是一抹特別綠色的光？”
第一個展開話題的龍套一號一拍大腿，神情激動地開始吹噓：
“我當時就在X市，親眼看見了那道讓人印象深刻的綠光……”
“……”
隨着龍套一號吹噓的進行，其他龍套羣衆對此事的反應呈現兩極化趨勢。
一部分家裡有修士，或者親戚是修士的龍套羣衆滿臉的與榮有焉，欣喜、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就差在額頭寫上“我XX是修士”了。
但另一部分，家裡沒有人是修士，也沒有親戚是修士/成爲修士的不是熟悉親戚的龍套羣衆對此反應寥寥。
龍套羣衆們或是沉默，或是羨慕，或是不屑一顧，或是嫉妒……
總之，心情紋絲不動的人很少，大多數人的心情都波動起來。
旁白（捻鬚）：這很正常，龍套羣衆不是無敵志的天驕，也不是“聖人不貳過”的大賢至聖先師。
他們就是一羣圍繞着柴米油鹽，圍繞着家長裡短的龍套羣衆，沒那麼高的心境修爲。
龍套羣衆遠遠達不到有閒心給大貪污犯寫文章的範某人，那筆下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
用講究一點的話來說，他們遠遠沒有到用社會性抵消/壓制生物性的高深境界。
龍套羣衆們聽到別人的炫耀，羨慕嫉妒恨是正常情況，無動於衷纔是例外。
這就像一些無良家長當衆炫耀自家孩子考試考得多好，其他家長心情複雜一樣。
“可這修行資質終究不是考試……”
雲下的人觀察雲上，雲上的人也在觀察雲下。
全程目睹下方發生的一切後，作爲被羨慕的對象，周毅的心情不是很好。
“考試看的是後天學習，修士看的卻是天生資質，這可不是簡單的等同啊……”
雖然政治課上經常睡覺，但畢竟是學了六年政治，周毅的政治嗅覺並不低。
周毅一眼就看出了當前社會當中蘊含着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人民從來是不信血統的，早在不知多少萬年前（遮天曆史），貴族血統政治就已經被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打破了。
現在又玩先天決定修行資質的把戲……嘖，不怕社會炸掉嗎？”
雖然已經成爲了修士，但周毅沒有一丁點特權/剝削階級的自覺。
周毅現在的思維模式還是一個普通民衆，最多也不過是一個走大運的普通民衆。
你讓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權/剝削，在發現不對勁苗頭的第一時間鎮壓？
很抱歉，周毅做不到。
“唉～”
看着下方少數人興高采烈地炫耀着，大多數人卻保持着沉默，冷眼相看，周毅的背後就直冒涼氣。
周毅（嘆氣）：先天資質決定修士不假，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同樣不是一句玩笑。
如果真的爆發激烈的階級矛盾，現有的階級崩潰，秩序陷入動盪……那，被天意垂青，後天造就資質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
旁白（疑惑）：嗯？遮天的設定不是有修行資質的人十分難得嗎，萬里挑一的那種？
就像葉凡那羣有修行資質的同學被稱爲“仙苗”。
怎麼，怎麼在周毅嘴裡就成了能後天製造呢？
王五（冷笑）：修行資質這玩意說起來是先天決定，可實際上，它那沒有修真世界的靈根那麼嚴苛！
咱們不提各種創造資質的奇珍異寶，也不提能批量製造低品質特殊體質的永恆國度，就光說你剛纔舉的葉凡同學例子吧。
王五（冷笑連連）：即使葉凡同學在路上死了一批又一批，但最終到達北斗的也有兩手之數。
真要是先天決定修行資質，修行資質萬里挑一……你覺得一班十幾個人全都有修行資質，這個概率得有多低？
旁白（捻鬚）：一班十幾個萬里挑一，這確實有些不對勁啊……
旁白（捻鬚）：可他們就不能是因爲葉凡這個主角的存在，從而“幸運”地擁有了資質？
旁白（使勁一捋鬍子）：不對，我這就已經承認了後天造就修行資質的可能……
旁白（撓頭）：這，這倒是是怎麼一回事？
王五（拍桌）：還能是怎麼一回事？不就是狗天道想一出是一出，把遮天世界當成橡皮泥一樣揉來揉去？！
天道意志：……
天道意志（咳咳咳）：王五，你激動了……
王五（拍桌）：有你這個狗天道一個勁地拖後腿，給我增加難度，我**能不激動嗎！
（這是今天的章節，前面那個是不小心發重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