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人世間最好的神藥,沒有之一。
它能讓人忘卻很多。
至少胡楊的心靜了下來。
他們幾兄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老胡,不糾結啦?”舒付翹着二郎腿背靠在沙發上吃着水果問道。
自己剛剛忘得差不多了,非得要來揭傷疤。
白了舒付一眼。
“有什麼好糾結的?難道糾結能夠被評選上還是評選不上嗎?”胡楊說道。
朱老大之前那句話說的挺對的。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雖然很佛系,但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的。
而且這次評選活動,不管他做什麼,都會留下令人詬病的地方。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官方結果出來。
想明白這些之後,胡楊的心也跟着慢慢靜下來了。
因此,即便舒付再次提起,胡楊的心也就稍微波動了一下就平靜了。
“你以爲誰都像你大二那次那樣嗎?”朱宏遠忽然笑道。
年愛陽暉他們回憶了下,看着舒付哈哈大笑。
讓坐在他身旁的贏玉華用好奇和探索的目光看着他。
頓時令舒付有些坐立不安。
當年他們大二的時候,女班(女班長)忽然在羣裡說,她聽到教務處的領導說舒付獲得了這學期的獎學金。
可把他高興壞了。
結果隔壁宿舍正好有兩個人和胡楊他們在宿舍中聊天。
也被這個消息震的不輕。
說實話,當初舒付的音樂天賦還是很厲害的。
說好聽的,沒有全面發展。
難聽點,在文化課上,就是學渣一個。
舒付竟然能夠獲得獎學金?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
其實嘛,舒付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考試的時候還是抄胡楊的答案呢。
和他這個學渣相反,胡楊就是學霸一個。
自己的答案抄胡楊的,成績似乎也挺高的。
還真有那麼一絲可能獲得獎學金的機會。
那時候也是挺糾結的。
最後在女班拍着她波談洶涌的胸口保證,說她絕對沒有聽錯。
鑑於她的人品值得信賴。
大家也就基本相信舒付真的獲得了獎學金。
可把他高興壞了。
當初朱老大還說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和你同名的?”
結果自然被舒付懟啊。
說朱老大在妒忌他。
主要是有人與他同名的可能性太低了,還是同一所學校的,那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換作胡楊、黃學文和韓天樂他們,還有那麼一點可能。
第二天頒獎典禮時。
舒付五點多就醒來梳洗打扮,做面膜保養皮膚、髮蠟設計髮型固定.......
真難爲他一個不到上課前十分鐘不肯起牀的人了。
帶着濃重的男人.....不,香水味去禮堂。
隨着時間的推移,剩餘獲獎的人數也越來越少。
當副院長喊出“蘇傅”時,舒付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他是沒聽清楚,但胡楊他們卻聽明白了。
是蘇傅,不是舒付......
而且胡楊和韓天樂還認識那人呢。
班上很多人也都聽清楚了。
在衆人的目光和老韓的輕聲提醒下。
可想而知當時舒付多麼尷尬......
從此......他恨上了大Xiong的女人,越大越恨。
她們都是騙子。
這些都不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他還告訴了阿姨和叔叔。
可想而知,他空手而歸,多麼尷尬,多麼絕望....
“誰再笑,咱們就絕交。”舒付也想起當初的事,臉忍不住一紅。
對自己當初做下的傻事,也有種很羞恥的感覺。
頓時,胡楊等人臉色有些通紅的憋着,想笑不敢笑。
“他這事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阿姨也聽到朱老大的話。
鄙視的看了眼舒付。
這話不是說說的,而是阿姨真的告訴她媽了。
畢竟所有的親戚都知道她兒子除了唱歌好聽外,其他的學科都是學渣。
特別是老一輩,認爲只有數學語文學習的好,纔是正道,才能成爲真正的人才。
其他的都是歪門邪道,像音樂這些,哪怕成績再好,也是不作數的。
而獎學金,就是學霸與學渣之間最好的照妖鏡。
可想而知,當初叔叔和阿姨多麼高興。
他們在乎的不是那點錢,而是這個榮譽所代表的意義。
結果......
是蘇傅,而不是舒付。
“媽,你別說了,都怪大Xiong妹,枉我那麼信任她。”舒付有些生無可戀的說道。
他連二郎腿也翹不起來。
捂着臉對着天花板。
胡楊他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忽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黃學文拿出手機,笑道說:“是韻婷的電話,應該讓我回去。”
剛剛接通,還沒說話。
就傳來家裡保姆焦急的聲音:“先生,太太她肚子疼,要生了。”
“什麼?叫救護車送她去,不,你開車送她去軍區醫院,我馬上到。”黃學文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大聲說道。
“弟妹要生了?我讓我媽和清儀過去幫忙陪着。”年愛陽暉也趕緊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
黃學文對着電話安慰道:“韻婷,別害怕,我馬上就回來,嬸子和清儀嫂子馬上過來。”
雖然他也很慌亂,但卻表現的相對鎮定很多。
這是他在部隊中鍛煉出來的。
而且也知道,自己不慌,他妻子也不會那麼害怕。
胡楊二話不說直接往地下車庫跑去,將車開上來。
韓天樂這個大胖子身手也絲毫不遜色於胡楊,跟着他後面快步走到地下車庫。
當黃學文出到門口時,車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後座上,黃學文在和他妻子溫柔的說着話,要不是胡楊從後視鏡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拳頭。
還真以爲他會像表現的那樣淡定。
胡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儘量將車速提高。
同時他不由慶幸朱老大、老韓和老黃三人不能喝酒,導致大家也就沒有喝酒的興致。
否則的話,一羣醉醺醺的酒鬼,那真的會出大事啊。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路上的時候,黃學文說道:“老胡,別回家了,嬸子和清儀嫂子已經陪她去醫院,直接去醫院。”
“好!”
...................
當胡楊他們趕到婦產科的時候,看到產房外等候的年愛陽暉他媽媽和老婆,在焦急的走來走去。
還沒等黃旭文開口問,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原來是蘇韻婷的爸媽和哥哥也到了。
“小文,小婷現在什麼情況?”黃學文他岳母看着亮起了紅燈的產房焦急道。
“媽,我也是剛剛到,是嬸子她們幫忙送過來的。”黃學文慚愧的低下頭。
聽到這話,他岳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嬸子走過來,安慰她道:“送過來的時候沒有什麼耽擱,醫生說她現在的狀態很好,不用擔心的。”
“至於小文,你也別怪他,幾個兄弟好不容易齊聚,多說了一會話。”
“而且他也沒想到小婷她的預產期會提前,況且他們六個都沒有喝酒,證明他心裡還牽掛着小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嬸子先說明情況,等他們的心安穩下來後,再幫黃學文稍微解釋一下。
“大妹子,這次真的謝謝你!”他岳父感謝道。
“若是他真的在自己老婆要生的時候,還跑出去喝的爛醉如泥,老子直接打殘他這個王八蛋。”
他這話真的不假,因爲有人以身試法過了。
黃學文被說的不敢吭聲。
“叔,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強留老黃再多陪我們一會,他早就回家了。”胡楊低着頭說道。
年愛陽暉他們也站出來說道。
兄弟,有時候就需要幫忙背鍋的。
這次不管怎麼說,老黃都有不可逃脫的錯。
也難怪他岳父母會這麼生氣。
雖然他們也知道這事不能太過於怪黃學文,但現在他是過錯方。
因爲擔憂女兒的安危,只能將這肚子的火都撒在老黃這個“罪魁禍首”身上了。
他也只能受着,不敢有絲毫的反駁
而胡楊等人站出來背鍋,就是爲了給他岳父母一個臺階。
一個在這件事結束後的臺階。
蘇韻婷的哥哥蘇玉林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黃學文的肩膀,帶着‘我理解你’的神色。
當初他也在產房外被岳父母罵的狗血淋頭,他媽也在一旁罵,而且還是最狠的那種。
甚至他父親還拿着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柺杖狠狠的揍了他一頓。
因爲他在父母和岳父母之後纔來到醫院的,身上還帶着一些酒味過來。
也是和兄弟朋友見面多喝了幾杯。
衆人等了一會之後,有護士走出來。
喊道:“蘇韻婷的家屬在嗎?麻煩過來簽字。”
他岳母頓時臉色一白,他岳父也好不到那裡去。
“護士,是蘇韻婷的丈夫,她怎麼了?”黃學文的心也提了上來。
“這裡簽字,目前沒事,孕婦的身體狀態還有胎位都很好,不用擔心。”護士笑道。
她理解這些產婦家屬的心情。
黃學文用有些緊張顫抖的手簽上了自己的名。
他岳父母臉色也再次變的紅潤起來。
胡楊等人也鬆了一口氣,真害怕出現意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一開始黃學文還能坐得住。
後來不停的看手錶,在前面走來走去,都不知道多少次來回。
“你別走了,走的我都頭暈了。”他岳父心煩氣躁的喊道。
“你給我閉嘴!”他岳母對着他罵道,然後看向黃學文的目光透露着一些滿意之色。
要是老黃他真的能安安穩穩的坐着,那也太那個了吧。
他看了他岳父一眼後,也就坐下。
不一會又站起來往產房門走過去,趴在那玻璃,想要看到裡面的情況。
當然是看不到的。
再次焦急的走來走去。
口中喃喃道:“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啊!”
胡楊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纔不到一個小時。
不過他理解老黃的心情,這也是很正常的。
初爲人父的那種焦慮和着急,是那些還沒有孩子的人體會不到的。
慢慢的,他岳母也站起來,往產房玻璃窗內望。
也開始向老黃莫名的發脾氣了。
嬸子在一旁陪她說着話。
胡楊看着黃學文有種想要衝進去的感覺,伸手將他拉下來坐着。
“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一般來說來,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現在還不到時間呢,而且也沒有護士出來,這一切不都證明嫂子平安無事嗎?
而且軍區醫院的醫生也是經驗豐富的。
我先報個名,孩子出來後要認我當乾爹,不答應我就將你以前的糗事告訴嫂子。”
胡楊摟着他的脖子笑道。
舒付他們也紛紛說要當孩子的乾爹。
不然的話,老黃就等着被他們收拾。
聽着兄弟們的話,黃學文的心似乎也不那麼焦急了。
“我跟你說,醫院的產房,每天都上演着,外面的人焦急着想要衝進去,裡面的人也同樣想要出來。”胡楊看着仍亮着紅燈的產房笑道。
朱宏遠他們一愣,隨後對着胡楊伸出大拇指。
真實情況的確如此。
外面的家屬隨着時間的推移,就會有種想要衝進產房的衝動。
而裡面的,不管是醫生還是尚未出世的孩子,都焦急着出來。
醫生那是可以快點結束這次生產手術,而孩子也努力着想要早點看到懷胎十月生下她的母親,也想見識這個精彩的世界。
終於,在黃學文差點忍不住想要踹門的衝動時。
一個抱着墨綠色包布的護士笑着走出來。
“恭喜先生喜得貴子,孩子重7.2斤,母子平安,蘇韻婷女士等下就會出來,你們看看孩子。”
是剛剛那個讓老黃簽字的護士。
看着老黃和他岳父母笑容滿面的跑過去,他岳母熟練的從護士手中接過孩子。
嬸子站在她旁邊笑道:“你看,他的鼻子還有小嘴巴跟小黃小時候一模一樣。”
胡楊踮起腳尖看着她懷中的嬰兒。
皮膚紅紅的,小臉皺皺的,閉着眼睛躺在他姥姥的懷中。
嗯,有點難看。
不過過十多個小時後,初生嬰兒皺皺的皮膚就會舒展開來。
變得白白嫩嫩,超級可愛的。
小嘴巴,小腳丫,小手指......
愛死他了。
身後傳來輪滑聲,回頭一看,就看到躺在推車上臉色蒼白憔悴的蘇韻婷。
黃學文再看了眼孩子,就跑到他老婆身邊,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還疼嗎?”他看着眼前這個爲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心疼道。
同時,他一直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那個影子,也似乎變得模糊起來。
今生,她便是他的伴!
“不疼。”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還不由皺了下。
順產的女人,剛剛生完孩子,哪能不疼呢?
那一陣陣生產完後的宮縮,能痛的讓人想跳樓。
只不過她們那偉大的母愛,還有丈夫的呵護關懷,讓她們選擇性的忘記這個實際存在的疼痛而已。
“媽,讓我看看孩子。”她聲音虛弱道。
她媽媽感覺將還在報到她面前,黃學文抓起孩子的小手,讓他輕輕撫摸母親尚帶汗味的臉蛋。
胡楊他們站在外面,笑着看着幸福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