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藥酒倒在手心用力的搓一陣,這是要讓酒中的藥力能夠最快的發揮效用。
胡楊沾滿藥酒的手放在一處傷痕上。
“吸!”
痛得他都想放棄了。
因爲這道傷痕已經脫皮了,滲出血絲,被酒精刺激到,能不痛嗎?
但爲了以後着想,還是狠下心來用力的揉搓。
這種感覺真的很酸爽,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想了下,胡楊決定先擦其他地方的,最後再處理這些出血的……..
在胡楊的冷吸聲中,巴桑大叔走了進來。
“胡老師,你趴牀上,我來給你擦吧!”巴桑大叔拿過胡楊手中的藥酒說道。
看到胡楊身上的傷勢,他對胡楊更加尊敬了。
爲了教育孩子,不惜用自己捱打讓他記住,這樣的老師還不值得尊敬嗎?
聽到巴桑大叔的話,胡楊沒有拒絕。
不僅是有一些地方自己擦不到的,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夠用到足夠的力去擦。
痛倒是可以忍着,但自己用力擦,也堅持不了太久啊。
畢竟這是人自我本能的保護。
拿下掛在外面的毛巾放在嘴裡,趴在牀上。
“胡老師,你忍着點。”巴桑大叔將藥酒倒在手上,邊摩擦邊對着胡楊提醒道。
“嗯,來吧!”胡楊將毛巾咬得很緊。
巴桑大叔將胡楊的褲子也脫了,看着屁股到大腿上一塊青一塊紫的傷痕
忍不住罵道:“我等下要打死尼瑪那個小混蛋,竟然下手這麼狠,難道不會輕一點嗎?”
胡楊趴着擺擺手,鬆開咬着的毛巾說道:“別怪他,是我讓他打的,扎西犯了錯,我這個老師同樣有責任的。”
特別是扎西偷錢是爲了給自己買禮物的。
在胡楊看來,這次的過錯,他佔有很大的責任。
“扎西現在怎樣了?扎西阿爸怎麼……..吸!”胡楊的話瞬間被打斷了。
他脖子的青筋暴起,牙齦都要咬碎了,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
巴桑大叔在他說話的時候忽然給他擦藥酒,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他痛的要死啊。
有點坑啊,巴桑大叔….
巴桑大叔用沾着藥酒的大手用力的揉搓和拍打着胡楊的身上的傷痕。
讓胡楊咬牙切齒,痛苦不堪,但卻不能反抗,只能強忍着。
“扎西阿爸得知扎西偷錢給胡老師買禮物,還伸出大拇指呢,現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巴桑大叔粗糙的大手在不斷的落在胡楊身上。
“啪啪啪….”的聲響連續的響起。
聽到這話,胡楊不知該高興呢還是高興。
最終化爲輕輕一嘆。
不顧還不來得及感慨,就被背上因酒精刺激而傳來的劇痛給打斷了。
“吸….巴桑大叔,輕一點,疼啊!”胡楊忍不住道。
“胡老師,你先忍忍,我很快就好了,忍着啊…….”
巴桑大叔根本就沒有停手,相反力度還更加大,讓胡楊有一種想死的慾望。
終於,在胡楊感到後面不停傳來火辣辣的感覺時,巴桑大叔甩了甩有些痠痛的雙手。
“胡老師,你這兩天不要沾水,晚上我再來給你擦一下拍打一下。”
胡楊很想叫他別來了,但自己如果不想留下後遺症,還是得要老老實實的擦幾次。
“巴桑大叔,多謝你啊,我就不送你了。”胡楊不時倒吸着冷氣說道。
“胡老師,你先休息,有事吼一嗓子。”說完就走了。
村子,果然是藏不住秘密的。
胡楊的傷勢還有扎西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很快都被他們知道了,而且村裡的長者還問過尼瑪。
尼瑪那裡敢隱瞞啊。
竹筒倒豆子,全抖出來!
這就有後面村中長者都來學校看望胡楊,沒有說什麼感激的話。
只是拉着他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說了句:胡老師,辛苦你了!
胡楊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雖然這些老人大字不識一個。
但豐富的閱歷和人生經驗都能夠準確的告訴他們,胡楊是爲何這麼做的。
白瑪大嬸在給胡楊送飯,巴桑大叔還有扎西阿爸也忙前忙後的。
讓胡楊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也挺過意不去的。
日出與日落,周而復始。
胡楊的傷已經結疤了,再過兩天應該可以落痂了。
剛剛洗完澡擦着頭髮出來,就看到尼瑪他們扶着扎西走了過來。
“不回去躺着把傷養好,跑出來幹嘛?”胡楊的語氣有些嚴厲。
扎西這次並沒有露出害怕和慌張的神色。
他藏在背後的手伸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用五顏六色的布包着的長方形物體。
“老師,這是我們送給你們禮物。”扎西抿着小嘴看着胡楊。
但眼中的忐忑還是掩飾不住。
“外面的布是尼瑪他們從家裡拿出來的,卓瑪、桑姆她們縫的….”扎西看到老師沒有反應,慌忙解釋。
然而,此時的胡楊早已被扎西將東西拿出來說是送給自己的,他已經呆住了。
看着眼前八個怯生生,但堅強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胡楊感到莫名的心酸。
慢慢的走到他們前面。
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摸着扎西的臉問道:“身上還疼嗎?”
“老師,不疼。”扎西的眼睛有些紅了,聲音也有點變了。
胡楊抿着嘴點點頭。
接過扎西再一次遞過來的長方形包裹。
“謝謝扎西你們的禮物,這是老師收到最好最寶貴的禮物,沒有之一。”胡楊聲音帶着微不可查的哽咽。
接過禮物的手,也微微的顫抖着。
這一切都昭示着胡楊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麼平靜。
五顏六色的碎布應該是他們家裡收起來,平時縫縫補補用的。
布之間相縫的針腳也不敢恭維。
然而這一切在胡楊的眼中卻是那麼美麗。
歪歪扭扭的針腳,是孩子天真的語言,也是對老師即將離去最虔誠的祝福。
裡面每一根線條都代表着她們最真摯的心意。
扎西他們看到老師收下了禮物,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也不敢再打擾老師,帶着扎西離開了。
看着孩子們遠去的身影,胡楊沒有挽留。
就靜靜的看着他們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