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站了起來,身軀竟有些顫,他的臉色慘白。
動手!
啞巴手中的鍋舞動起來,上下翻飛,瘸子走路似乎也不再一瘸一拐,而是單手緊握柺杖,瞎子則是手持殺豬刀,刀背極厚,顯然這把刀也是有幾分重量。
蘇洵的心中有種強烈的危機感,這三人要使出什麼樣的招式,他看不清楚,更無法推測。
未知,一切都是未知,未知便意味着他無法躲避,無法進行正確的判斷。
就在此時,那把殺豬刀如同戰斧一樣,飛速的朝着蘇洵襲來。
殺豬刀中抖出數十道虛影,這虛影看的人眼花繚亂。
雖然是一口簡單的殺豬刀,但瞎子將自己所學種種融合其中,這把刀,已經不僅僅是攻擊的武器,而是他的一式神通。
數十道虛影相互纏繞,朝着蘇洵的脖子抹去。
蘇洵心中微微一驚,不假思索的將手中的赤霄劍抓了起來。
一劍揮砍而出,劍中變化奧妙無窮,劍中有劍影,簡簡單單的一劍,卻也蘊含着蘇洵對劍道的理解。
雖是簡單一劍,但其中的奧妙無窮,其所蘊含的道理,也令人晦澀難懂。
他一劍劈砍過去,足足抵擋了十道殺豬刀的虛影,第十一道殺豬刀的虛影,卻依舊朝着他攻擊而去。
蘇洵不敢怠慢,他的另一隻手朝着虛空狠狠抓去。
這一抓之下,將那把殺豬刀緊握在手中,他的掌心一疼,旋即掌中割出一道血痕。
掌中的這把殺豬刀,仍舊不斷高速的旋轉着,不斷的切割着蘇洵的雙手。
直到最後,那高速切割的殺豬刀不在躍動。
鮮血緩緩的從蘇洵的掌心中溢流出來,他沒有看手掌,但卻明白,掌中已然有數十道傷痕。
尤其是那高速旋轉的瞬間,更是將他的手掌切的血肉模糊。
他的真氣雄厚,護住了掌心,並沒有讓切割的深度繼續加深。
蘇洵的手在顫抖,直到數息後,他方纔穩住自己那隻抖動的左手。
果然有幾下子,能夠硬抗老夫的殺豬刀,瞎子眯着一隻獨眼,看向蘇洵。
我的資質愚鈍,無法看出這殺豬刀中的玄機,只能用肉去硬抗,蘇洵頗爲自嘲的開口。
你的確是一個對手,這樣我們三人也不算是以大欺小了,瞎子繼續開口。
勁風吹起,四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中。
但他們的氣息卻在不斷的疊加。
大戰,一觸即發。
蘇洵的眉頭緊皺,他明白,若是讓這幾人將氣息一醞釀到極致,那麼接下來只有身死的結果。
所以,他不在等待氣息疊加,而是採取先發制人。
錚——
一聲劍鳴聲傳出,蘇洵手中上百斤重的赤霄劍看起來行動極爲遲緩,但卻在虛空之中留下一連串的劍影。
這些劍招,看上去簡單明瞭,但其中的道理,卻並非人任何人都可以理解。
在這種劍法下,蘇洵整個的氣息變得狂暴異常,劍光掠過,劍影輪動。
這劍中似有山河大川流動,時而又如同湍急水流,一浪疊過一浪,一劍更比一劍凌厲。
不要讓他劍招疊加氣息,瞎子爆喝一聲。
三人紛紛祭起手中的殺豬刀、柺杖 、一口大鍋。
此時,虛空之中,人影攢動。
劍氣如虹,劍光閃過之處,皆是留下一片片的齏粉。
周圍的樹木盡皆被砍斷。
蘇洵揮刺赤霄劍,赤霄劍時而緩慢,時而極快,其=劍法中的精髓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已經無限的觸摸到劍道的門檻。
蘇洵一遍遍的揮動着劍,同時加上他身法的配合,讓他的行蹤飄忽不定。
想要捕捉他的身影和鎖定他的氣息,卻也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隨着赤霄劍揮刺的快慢,蘇洵的氣息也在變化。
快則氣息狂暴,慢則兼容並濟,他的氣息也趨向於平穩。
有時,劍仿若就是蘇洵自身,有時候則是一股殺伐之氣。
他的這種氣息變化,毫無規律可言,三人想要捕捉到蘇洵具體的蹤跡,卻也是極爲困難。
刺、挑、撩、撥、擊、每一劍揮出,蘊含着都是好幾種組合的招式,這些招式組合極爲複雜。
數個會合後,三名老者的身上就受到了不同的傷痕,這些傷痕雖然並未致命,但卻令三人流血不止。
同樣的,蘇洵的身上,也受到了不少的傷。
儘管他的身法巧妙,但畢竟以一敵三,三名老者硬碰硬的與他對了三掌。
僅僅三掌,便讓蘇洵感受到雙手麻木,那道掌中的血痕,還未痊癒,便又加深了幾分,他能感覺身體內的骨頭快要散架。
此時的他,面色慘白,體內的真氣不住的流逝着。
手持赤霄劍,他的身軀不住的顫動,劍插在地上,蘇洵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三人卻絲毫不給蘇洵喘息的機會,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再次席捲而來。
蘇洵拿起那帶着血的絹布,蒙上眼睛。
他將自己的心神歸於平靜,漸漸的進入那種忘我的境界。
此時的他,看不清周圍的一切情況,但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周圍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腦海中,劍化萬千劍影,萬劍歸宗,劍影八方,無數的劍招在腦海中不斷的重組,劍招與劍招之間非但沒有衝突,反而相互銜接。
片刻後,他突然揮動赤霄劍,只覺得這劍招中有種古怪。
這一刻,他好像忘記了怎麼使用劍。
他就如同一個初學劍的劍者,劍在他的手中,很沉。
每揮動一下,蘇洵體內的真氣便會大幅度的流逝。
怎麼回事,面對這突兀的一切,蘇洵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憑藉着他的心性,很快便恢復了神色。
約莫過了一會兒,他腦海中的那些劍招竟然消失不見。
他完完全全的忘記了劍招,劍如何揮、如何刺,他竟然記不清楚。
這小子不會用劍了,哈哈,一旁的瞎子看到蘇洵的這幅模樣,的大笑一聲。
抓住機會,三人的攻擊驟然間如約而至,三道掌力打入蘇洵的體內。
這一擊下,蘇洵的身子被狠狠的拋向遠處。
他的體內,氣息紊亂。
三人合力的一擊,打的他的靈魂差點與肉身脫離。
他只覺得胸口異常的火辣,口中又是噴出兩口鮮血。
但他的手中,依舊緊緊握住赤霄劍。
劍在,人便在,若劍不在,那人活下去也就沒有意義。
鮮血自口中溢出,他的身上,沒有一處沒有受到傷害,一襲青衫,已經被鮮血沾染。
即使受了多重的傷,蘇洵的身軀也沒有倒下,他的意志極爲堅定。
他輕輕的觸摸着赤霄劍。
突然,驟然間的疼痛感,傳遍全身,他能夠感受到手中的血痕又加深了一些。
若不及時處理,只怕這隻左手怕是要廢了。
忍着疼痛,蘇洵兩隻手握起了劍。
他的身軀劇烈顫抖着。
戰,戰至最後一刻,這是他心中最後一個念頭。
若是換做其他的人,只怕早已經倒下,但蘇洵的意志何等的堅韌,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屈服。
縱然身死,他也不會倒下。
儘管全身疼痛,儘管他已經使不出更多的力氣,但在這一刻,支撐他起來的,並不僅僅是力氣,而是毅力,是他心中的執着。
一劍舞動四方,天地爲之泣!
無數的劍雨隨着蘇洵的動作,飛一般的朝着三名老者攻擊而去。
劍雨之中,蘇洵的身軀好似與赤霄劍融爲一體。
這一招招劍勢,如羿射九日、如帝驂(can)龍翔、又如江海凝清。
一劍更比一劍猛,劍影閃動,似聞未見,劍中精髓,如呈眼前。
此時蘇洵使出的劍,沒有殺伐,沒有華麗的劍招,更沒有大氣磅礴的氣勢。
這劍,只有樸實簡單。
這一招招蘇洵不用刻意去記,刻意去想,他由心而意發,他的身法形意神,已經融入這劍中。
一招招形如流水,自然流暢,劍光閃過,如同落日長河,劍影掠過,猶如魚龍吞口。
此時,他那原本近乎枯竭的真氣,竟然充滿着磅礴的力量。
這是……
蘇洵怔怔的看着這一幕,天相六重!
在三名老者強大的壓力下,他久久不曾突破的境界,終於突破了,他如今已經是一名天相六重修士。
跨境界突破,這可真爽。
他那無限接近劍道的門檻,似乎在這一刻突破了。
有時候,壓力太大,容易壓垮一個人,但蘇洵非但沒有被壓力壓垮,反而因爲巨大的壓力而成全自己。
這也是蘇洵第二次修煉出的一條大道,除了不捨大道,便是劍道。
他揮出的劍,此時已經不僅僅是劍招,而是帶着道紋的劍道。
狗崽子,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突破。
三名老者的眼中帶着一絲狠色。
速戰速決,若是讓他喘息過來,我們三個便會被逐個擊破,結巴有些焦急的開口。
三人滂澎湃的力量如同洪水一樣襲來,他們想要用近乎霸道的力量,將蘇洵摧毀。
晉升到天相六重境,蘇洵只覺得體內的真氣比之前多了整整數倍,他此時仿若感覺到身體內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就連他那左手間的血痕,也在飛速的癒合。
突破給他帶來的好處,也是極大。
他的體質,他的力量,他的實力,都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生死之戰,在三名老者的巨大壓力下,他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