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二章 李王初會下

扒來依着李言慶的性子。不會如此張狂。 “工,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這纔是他現階段應有的態度。可現在,他奪取河南討捕大使職務的可能性降低。不得不面臨大好局面,拱手讓人”李言慶又豈能忍得下這一口氣?入東都以來,元文都避而不見,段達言語冷漠,更不斷對他施加壓力。以至於言慶想要面見楊侗,都難以實現。

而造成這局面的人,正是王世充。

若換做任何一個人的話,言慶都不會做出此等反妄。

但王世光,”

李言慶知道,王世充如果要造反的話。榮陽勢在必得。既然如此。那他和王世充之間,明顯沒有任何回還的餘地。他要掌控住蒙陽。王世充也要得到榮陽,兩人之間的矛盾從一開始,就無法調和。

除非,李言慶願意俯首稱臣?

既然不可調和,那就索性撕破面皮!

雄闊海催馬衝出,向長夏門行去。百餘名麒麟衛緊隨其後。鐵蹄聲在晨光中,迴響於長夏門上空。遠遠就看見一隊人馬,正朝着長夏門進發。兩名門伯立刻衝上來,想要阻攔雄闊海。

“來人住馬,否則格殺勿論!”

“某家軍務在身,那個敢恥攔。就是延誤軍機,格殺勿論!”

雄闊海纔不會理財這些門伯小卒!在他心裡,李言慶就是天,而他的命令,只能毫無疑問的執行。

擡手從馬背兜囊中抽出一支黑漆漆的鎮鐵鋼,雄闊海二話不說,摟頭就打。

門伯帶着幾十個門卒,蜂擁而上。可是沒等他們把陣型列好,雄闊海已經衝了過來。繽鐵銅掛着風聲。呼的砸向那門伯,勢若千鈞。東都門卒,那都是眼皮子活絡。眼界靈光之輩。

誰不知道,這東都城裡達官貴人無數,世胄門閥驕橫?

只看雄闊海凶神惡煞般撲來,那聲勢,那做派”門伯立刻明白,這些人的來頭也不會

沒等雄闊海過來,他就開始往後退。

不過職責所在,也不能不戰而走。門伯只能大聲呼喊:“攔住他,給我攔住他們!”

有那兩個不怕死的傢伙,擰槍就刺。卻見雄闊海在馬上不慌不忙。手中繽鐵銅向外一架,一招順水推舟,鎮鐵銅就拍在了門卒的臉上。他這支鐵銅。是雄大錘收手之前。最後打造出來的行品。雄闊海如今已經成*人。混元球更登堂入室。故而力大無窮。所以雄大錘在打造的時候,參照雄闊海那兩支板斧的份量,花費數千貫,終於打造出這支重達八十二斤的鑲鐵銅。

這,可是關二爺青龍偃月刀的份量!

從外形上,鑲鐵櫚和普通的鐵鋼並無區別。可是又粗又長”粗若兒臂,長有五尺七寸,四四方方。莫說是打在人身上,就算是碗口粗細的木樁子,也能一銅砸斷。

門卒的腦袋,頓時被拍成了一個爛番茄。與此同時,雄闊海在馬上微微一側身,探手提住一杆長槍,手上用力,嘎巴將拓木長槍折斷。

戰馬衝擊,雄闊海在馬上順勢倒轉槍頭,從那門卒的頭頂,一下子貫了進去。

鮮血順着槍桿往上竄出半尺,門卒一聲不吭,就倒在了血泊中…”

麒麟衛順勢往外衝擊,把其他的門卒嚇得,抱頭鼠竄。門伯也算是看清楚了!這些個爺,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若沒有背景。又豈能在這城門口大開殺戒?閃吧!還是保命要緊。

門卒們四處逃竄,雄闊海順勢衝出城門,和正在進城的那支人馬,撞了個對面。

爲首一員將領,見此狀況勃然大怒。

躍馬挺槍衝出來,大吼一聲:“洛陽通守入城,鼠輩焉敢猖狂?”

“榮陽司馬,黑石府鷹揚郎將出城,閒雜人等速速讓開,否則殺無赦!”

他橫。雄闊海更橫。

馬不停蹄衝出來,眼見與那員將還有十餘步距離,從兜囊中抄出一支手斧,擡手飛擲。雄闊海的飛斧術,那是從無數次慘烈搏殺中練出來的本事。想當年在高句麗,飛斧之下,生靈無數。

技巧性的東西,他練不出來。

所以飛斧術,以快、準、狠爲主。手斧擲出,在空中翻騰,劃出一道殘影,帶着一種撕裂空氣的銳嘯聲飛出。對方那員武將還沒反應過來,手斧就到了跟前嚇得他啊的一聲大叫,一個鐙裡藏身,堪堪躲避過去。可沒等他再次坐穩,雄闊海的馬,就已經到了他的跟前。

“攔路者,死!”

雄闊海那張黑紫面膛,透出猙獰之色。

在馬上一聲厲吼,猶如沉雷在空中炸響,鐵方銅毫無花俏,卻勢大力沉的砸落下來。對方將領匆忙間舉槍相迎,就聽見咯吧一聲響,槍桿被鐵方銅砸成兩段,鐵方銅兇狠的拍碎了他的腦袋。

**那匹戰馬,拖着一具死屍,仍毫無覺察的向前奔跑數十步方纔

這時候,李言慶率領二百麒麟衛。也行出城門。

看到這一幕,嘴角

段達不是給我下馬威嗎?

那簡單,老子就給你王世充一個下馬威!

李言慶知道,如此只會更加得罪段達,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離開洛陽八載。洛陽人已經忘記了,昔年的半緣君。此次正可惜王世充立威,讓那些洛陽人都知道。我李言慶,回來了!

至於段達是否會治他的罪?

李言慶更不擔心!

盧楚不會遂了他段達的心意,而楊慶現在,也需要自己來爲他鎮守榮陽。所以,元文都也不可能同意。段達雖然是驍衛府的將軍,李言慶的上官。但他對言慶也只有督導之責,而無罷免權利。真正可以罷免李言慶的人,只有遠在江都的楊廣。畢竟言慶坐上這個位子,是楊廣的意思。所以就算是左驍衛府的上將軍,也必須要得到楊廣的同意。纔可能讓言慶丟官。

李言慶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況,所以毫不擔心。

既然都這樣了,那索性就在這長夏門外,撒一把野吧!

李言慶擡手摘下沉香槊,準備下令衝鋒”

就在這時,卻見對方人馬突然散開。數騎來到陣前,爲首一人大喝一聲:“李將車。住手

說話的那個人,年紀約在四豐多歲。生的高額深目,膚色略顯白東

髮髻呈現出曲捲狀,使得他透着幾分威武。**一匹紫弊駱催馬來到最前面。

對方既然已經開口了。言慶若是再發起衝鋒,就不太合適了。

心裡不免有些遺憾:若是能借此機會。順手幹掉王世充的話,也許這效果。會更好吧

不過臉上,李言慶神色如常。

他擡槊喝道:“雄闊海,回來。”

雄闊海勒住戰馬,撥轉馬頭。

心裡面不太樂意,因爲殺得不過癮。可言慶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從,只好率部,返回本陣。不過在回去的時候,他從兜囊中取出一塊方巾,在鐵方櫚上一擼,拭去了上面的血跡。

隨手,將方巾扔到一旁。

剎那間,對方陣卓中一陣騷亂。

騎紫樺騙的人身後幾員武將,一個個怒不可歇。

雄闊海這舉動,分明是在挑釁啊!

不過,主將不開口,他們也無可奈何”

李言慶倒是巴不得再起爭紛,可是對方卻沒有行動。這多多少少,讓言慶感到幾分失望。於是催馬上前,厲聲喝道:“我乃黑石府鷹揚郎將李言慶,軍務在身,前方人馬,速速讓路

高額深目的男子,也催馬過來。

“江都通守王世充。見過李府君。”

王世充,,他就是王世充!

雖然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可是在得到證實的時候,李言慶還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量對方。

王世充生的頗有西域人相。面帶和煦笑容。

略顯灰白的連鬢短髯,同樣有些捲曲”從外表上看,此人不像是個殺戈果決的將軍,倒像是和氣生財的西域財主。李言慶眼睛一眯,心裡對王世充,又不禁多了幾分警慢。就是這個傢伙,在江南誘降劉元進餘部,將三萬餘人坑殺,一舉成名。楊廣被困雁門的時候,這傢伙哭天喊地,得了楊廣的青睞。而後擊殺格謙,大敗盧明月,神不知鬼不覺入駐東都洛陽,

他的手段,他的狠辣,可見一斑。

如若自己真的小看了此人,只怕倒黴的,會是自己!

言慶想到這裡,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他在觀察王世充,殊不知王世充。也在觀察李言慶。

李言慶算得上少年成名,曾得多人青睞。甚至連楊廣在內,雖多次對言慶進行壓制,但卻又不計較李言慶的種種過失。想當年,李言慶從高句麗回來,曾抗旨不尊。削了楊廣的面子。

那次楊廣罷免了李言慶的爵位。功過相抵,不賞不罰,只讓他閉門幽居。

看上去,李言慶好像是吃了大虧。

可甚至楊廣性情的王世充卻從這件事看出,楊廣對李言慶的喜愛。楊廣不是個心胸特別開闊的人,爲人甚至有些刻薄寡恩。薛道衡也好,高穎也罷,不過是言語間評論了一下楊廣的時政,甚至沒有對他本人做出攻擊,就被楊廣給幹掉。可是李言慶呢?削了楊廣的面子之後。幽居幾年,一躍成爲鞏縣男,黑石府鷹揚郎將,,這其中的差別。王世充焉能覺察不到?

一直以來。王世充覺得李言慶少年成名,並不足爲懼。

哪怕言慶從高句麗殺回來。哪怕他在鞏縣阻擋楊玄感十日,後來又復奪虎牢關,收復榮陽縣,王世充還是不怎麼看得上言慶。他認爲,李言慶運氣太好,若非如此,焉能有此聲名?

真正讓王世充對言慶另眼相看的,還是翟讓攻打虎牢關的時候。

不過不是言慶大敗翟讓,而是那一句“瓦崗興,李當王,的讖語出現。讓王世充不得不正視李言慶。

他可以肯定,這

因爲謠言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之前完全沒有徵兆。

好像在一夜之間。榮陽上上下下都聽說了這句話。許多人或許認爲這是一個祥瑞,可王世充是什麼人?他早年隨母親到了王家,經歷過家族內部殘酷的爭鬥,才取得了一定的話語權。

而後他步入仕途,也是從慘烈的爭鬥中脫穎而出。

對於這政治上的噢覺,王世充的敏感程度,甚至遠甚於楊產。

這是一招妙棋!

當王世充聽到這讖語後,立刻發現了其中的玄機。一句讖語,使的李密和瓦崗密不可分,同時又使的他和臂讓,難以共存。而事實上後來李密殺死了翟讓之後,更進一步讓他斷定。此乃李言慶的手筆。不過他倒是不相信這招妙棋是言慶設計,但肯定是他身邊,有能人。

能讓一個想出如此妙計的人物低頭。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李言慶能用這樣的人做幕僚。同樣說明他,並非單純依靠運氣

王世充之所以輕視言慶,更多是因爲他的年紀作祟。

試想他也自認算是天才,二十歲的時候,纔剛步入仕途。李言慶這般年紀,哪有可能有這樣的計謀和手段?有些計謀手段,那是需要年齡和閱歷的沉澱!事實上,所有人在觀察李言慶的時候,同樣抱有這樣的一種想法。

他們在觀察言慶的時候,更多時候。是把注意力放在李言慶身邊人的導上。

“原來是王通守駕臨東都。李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言慶在馬上拱手,露出燦爛笑容。

王世充一怔,連忙也拱手道:“不知李將軍出城,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蒙陽戰事緊張,李某還要趕路。失禮之處,通守莫怪。”

“哪裡哪裡,軍務要緊,李將軍心繫國家,局天下人楷模帆 ,

“過獎過獎!”

兩個人都懷有心事,相互寒暄。

王世充笑着擺手,下令身後兵馬讓開一條通路。

李言慶又道謝戶番,命雄闊海率部行進。

“此真猛士也!”

王世充看着雄闊海雄壯體魄。忍不住大聲稱讚。

你聲音再大也沒有用!大黑子是我的人”我不說話,他都不會理睬你這傢伙。

李言慶何嘗不明白王世充的心思。在馬上欠身道:“大黑子性情粗莽。不過狗屠之輩。倒不如通守麾下,猛將如雲,且相貌出衆。對了。剛纔大黑子莽撞,失手殺了通守的愛將,還望通守莫見怪纔是。”

那言下之意:我家大黑子就是厲害。不似你那些麾下,一個個長的俊秀?莫不是兔爺兒嗎?

這話說得含沙射影,王世充身後衆人,不由得個個勃然變色。

王世充眼睛一眯,面頰微微抽橡一下,而後朗聲笑道:“李將軍實在可氣,我麾下技不如人,焉能怪罪真豪傑?有李將軍出鎮黑石關,王某也算放心了!說不定日後,你我還需合作呢。”

他同樣做出了反擊:你厲害又能如何?

還不是要乖乖待在黑石關嘛?老子將來是河南討捕大使,到時候你還是要聽老子的吩咐調遣。

言慶笑了笑,“李某同樣期盼這一日早些到來。”

說罷,他拱手和王世充作別。打馬揚鞭而去。

“耶耶,這傢伙如此猖狂,爲何不讓侄兒,給他一些教刮?”

王世充身後一員武將,惡狠狠看着李言慶遠去的背影,低聲對王世充說道。

“是啊,少郎君說的不錯,這李言慶也忒猖狂

“猖狂嗎?”

王世充臉色一沉,輕聲道:“人家穆狂。有猖狂的本錢!你們休要多言,還是隨我,一同進城吧。”

早先那不可一世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許多。

王世充和言慶先前那片刻交鋒。竟生出一種難以捉摸的感受。好像李言慶不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更像是一個久經宦海沉浮。沉穩老辣的老油條。這奇異的感官,讓王世充心裡很不踏實。他第一次覺察到:此次來洛陽,恐怕不會如他想象的那樣簡單。這河南討捕使花落誰家。如今還尚未可知 不行,斷然不能讓他得了這職位,河南討捕使,我勢在必得!

想到這裡。王世充忍不住勒住戰馬,扭頭向身後看去。

李言慶一行人的背擴,漸行漸遠!

王世充卻突然一聲長嘆。輕輕搖了搖頭。

“王公何故嘆息?”

這年月,永遠不會缺少了那種察言觀色的人。王世充這邊的嘆息聲還沒有結束,就有人上前詢問。

王世充說:“此子非比等閒。我以前着實小覷了他!

原以爲他不過佔了運道好,所以纔有今日成就。可現在看來,他是龍還是蟲,尚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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