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的事情沒有搞定,雲玥暫時不可能離開咸陽。咸陽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三股勢力的鬥爭越來越白熱化。雲玥可不想自己的女人,這個時候還留在咸陽城。儘管他是一秒鐘都不願意在咸陽待下去,不知道爲什麼。雲玥很討厭咸陽這個大秦之都,從骨子裡的不喜歡。他可能肯定,這與關中人無關。因爲他不討厭其他地方,只討厭咸陽。例如當初在長安附近的封地,雲玥就感覺很舒服。
環境造就人,環境也可以影響人。雲玥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不是不喜歡咸陽,而是不喜歡咸陽的氛圍。在這座大秦乃至天下政治經濟文化之都,根本看不到鄉下老秦人的那種淳樸,取而代之的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一個不小心,就會有被別人賣了的風險。
雲玥不喜歡這裡,家裡的丫頭卻愛瘋了這座大秦都城。這裡有平涼不可比擬的繁華,也有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文化氛圍。無論是街邊擺攤的商販,還是飄着飯菜香味兒酒樓裡的夥計。都帶着濃濃的秦人風尚,不像平涼簡直就是一個大雜燴。月氏人,羌人,匈奴人,還有西域各族的人,都能在平涼找到身影。聽說就連青樓裡,都開始有黃頭髮的歌姬賣場。聽家裡的殺才們嘀嘀咕咕,還有露着肚皮跳豔舞的。
哪裡像咸陽,一樣樣東西都有歷史有底蘊,看着就那麼古樸。平涼的一切都是新的,好是好,就是少了咸陽的幾分味道。柏油馬路雖然平緩,但看起來永遠都是黑黑的。不像咸陽的車道,都是大塊的條石砌成。每天都有人用水沖刷,早上起來乾淨得好像狗舔過。
總是咸陽就是好,就是代表着現今。平涼就是不好,就是代表了落後。不管別人怎麼想,小丫頭們就是這樣想的。最重要的是,平涼有個會拿雞毛撣子打人的奶奶。咸陽,只有一個寵她們寵到骨子裡的哥哥。
雲玥寵着他們自然也就沒人敢管束她們,少司命任事不管。整天待在屋子裡,吃飯都懶得動彈。夏菊更是小丫頭們不找她麻煩就算是燒高香,哪裡還敢管束這些古靈精怪的小姑子們。於是咸陽城就成爲了小丫頭們的樂園,好在除了呂嬌兒那件事,她們從不主動惹事。
這些小丫頭每天穿梭於大街小巷,以侃價取樂。甚至一樣東西要來回的買,就是要看看誰買的最便宜,侃下來的價格更低。雲家小姐不差錢兒,就是喜歡這個樂子。
這下可苦了小龐,雲傢俬房菜的事情龐二黑跟他稟報過。當時小龐嚇得腿肚子都抽筋兒,龐二黑根本不瞭解此事引起的後果。還以爲是幫了自家小姐。
小丫頭們的保衛級別大大加強,可這些小娘子就是不喜歡保鏢。跟保鏢們鬥智鬥勇,不是撒潑打滾的將保鏢攆走,就是偷偷從牆頭狗洞裡面鑽來爬去。搞得保鏢們焦頭爛額,卻沒有任何辦法。這些都是雲玥的心頭肉,誰敢動一手指頭,不要命了?
無奈的小龐只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稟告了雲玥,雲玥知道禁足令對她們不會有半點兒作用。就算是挖地道這些小姑奶奶也會溜出去玩兒,無奈的雲玥只能讓少司命跟着。小丫頭們就是再機智狡猾,也甩不開這位武功高強的小嫂子。
“小姐!小姐!查出來了,查出來了!”丫鬟靈兒蹦蹦跳跳的鑽進了呂嬌兒的房中。躺在榻上無所事事,煩悶無比的呂嬌兒立刻竄了起來。
呂嬌兒知道自己闖下大禍,自從那天回府之後就被呂不韋禁了足。話也說得很重,只要敢溜出府門一步,就打折腿。那位幫着自己出氣的呂忠不見了,據說是被打死餵了狗。失了父親歡心的呂嬌兒無比的鬱悶,自從那天開始呂不韋都沒有踏進過她院子裡一步。那些平日裡巴結自己的姨娘們,也都沒了蹤影。可憐的呂嬌兒,只能將一腔的憤懣都投入在對那幾個女扮男裝的傢伙身上。
咸陽城裡有的是城狐竈鼠,只要給錢殺人都有人幹,更何況是打聽消息。雲家小姐們不差錢兒,呂家的小姐就更不差錢兒。一把銀錢灑出去,貼身侍女靈兒還真把消息給打聽着了。
這靈兒聰明機巧是呂嬌兒貼身大丫鬟,遠不是那兩個被拗斷脖子的蠢丫頭可比。就拿那天呂嬌兒溜出去那件事情來說,她知道這是個爛事兒。找個了由頭愣是留在府裡,而那兩個傻丫鬟卻興高采烈的跟着出去。結果,在雲傢俬房菜裡喪了身家性命。
“快說,那幾個丫頭是哪家的。”呂嬌兒刁蠻但卻不傻,能佈下這麼一個局,事後呂不韋竟然沒有對她們報復。這絕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頭,不過這也沒什麼。只要不是宮裡的,咸陽城還沒有呂家小姐對付不了的人。
“小姐,是……是雲家的!”靈兒將打聽出來的消息一說,呂嬌兒隨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們能得到雲傢俬房菜掌櫃的幫助,怪不得她們事後沒有遭到爹爹的報復。如果說在咸陽,呂府中人惹不起誰家,雲家或許能夠算上一號。
如果不是雲家的閨女,說不定呂不韋已經派出家將,將她們碎屍萬段。千萬不要低估呂家能量,自己都能查到的消息,呂不韋不可能不知道。
“你打聽清楚了?真的是雲家的小姐?”
“打聽清楚了,這些天她們總是男裝打扮在街上逛。每天都買好多東西,東西兩市都被她們買遍了。每次買完東西,都有人看見她們回到了咸陽的雲府。咱們的人買通了雲府的一個僕役,這才知道她們是雲侯的妹妹。秋祭大典的時候,纔跟雲侯從平涼來咸陽。”
靈兒倒是機靈,將雲家幾位小姐調查了個底掉。當下將事情的經過,一一給呂嬌兒講了個清楚明白。
“該死!怎麼會是雲家的人!”呂嬌兒狠狠捶了一下案几,擊得案几上的茶壺茶碗“噼裡啪啦”的亂蹦。
“小姐,咱們花些銀錢。奴婢的家裡的哥哥的鄰居的二姨夫的三表叔,就是一個亡命之徒。咱們使了銀錢,讓他去打殺了雲家那幾個小賤人。”另外一個貼身侍女絹兒出主意道。
“亡命之徒?你當雲家沒有亡命之徒?雲侯可是打遍六國,就連匈奴人的腦袋也砍了百十車的戰將。最近聽說又在北地,打敗了極西之地的軍隊。這樣的人家,家裡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殺才。怕是你那個什麼哥哥的鄰居的二姨夫的三表叔,還沒靠近雲家的那些小姐,就被人家砍了腦袋。大唐兄不就是雲家的一個殺才給射死的?”
呂嬌兒悻悻的敲了一下娟兒的頭,這丫頭腦子向來不靈光。一點小事兒交給她也會辦砸了,跟死在雲傢俬房菜裡的那兩個,根本就是一路貨。
“小姐,咱們不能派人去對雲家的小姐不利。你想想,雲家在咸陽也是有耳目的。派去的人死了還好說,若是被擒了,怕是更加會惹相邦大人生氣。相邦大人這次沒有報復,就說明相邦大人不想招惹雲家。依奴婢看,小姐想重新獲得相邦大人的喜愛,還是不能逆着相邦大人的意思。”靈兒倒是有心計,一番話將事情倒是捋順了。
呂嬌兒明知道她說得對,但心底的這一口氣卻實在咽不下。“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只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呂嬌兒恨恨的道。
“小姐,這事兒還不好辦。咱們不出頭,可以讓別人家出頭啊!”靈兒狡黠的笑道。
“別人?誰家?那雲玥甚得孝後的寵愛,又與太后大王關係和睦。軍方的幾位大將軍還有德高望重的義渠君,都是他家的座上客。咸陽城裡還有敢跟他家作對的人家?出主意也不想想腦子!”呂嬌兒給了靈兒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又是一個沒用的。怎麼關鍵時刻,一個出好主意的都沒有呢?
“小姐,咸陽城裡的人家不敢。不意味着別人也不敢啊!”
“別人家?六國都被雲侯打怕了,見到他就像見到貓的老鼠。韓國的太子都在雲家那幾個小賤人的手下吃過虧,聽說她們跟大王的關係也很好。誰敢冒得罪大王與雲侯的危險,爲咱們火中取栗。”
“小小姐,六國之中沒有。六國之外可有啊!外院兒不是住着一羣……”靈兒伏着呂嬌兒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呂嬌兒的臉色忽而緊張,忽而和緩。最後眼睛眯起來,好像一隻要打瞌睡的貓。
“嗯,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嘿嘿!這次看這些小賤人哪裡走,靈兒這件事情你去辦。辦好了,本小姐重重有賞。”呂嬌兒聽靈兒說完,立刻將腦袋點得好像小雞啄米。這些天的陰鬱心情一掃而空,只要想到雲家的那幾個小賤人即將倒黴,呂嬌兒的心情就舒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