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找屬下來有和吩咐?”范增對着雲玥深施一禮,雲玥與其他的主子有些不同。平日裡處置事情的地方,就是這座書房而已。不像荊二,總是喜歡待在寬大的承明殿裡,生怕自己的居所不夠宏達威嚴。
“東胡人遠道而來只發動了一次進攻,這說明他們已經沒有了進攻的銳氣。我估計他們在平涼城下待不了多久,因爲他們的給養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無論是進攻關中,還是進攻義渠或者經匈奴草原回去。他們都必須走,可本侯不想他們走。”
“侯爺您的意思是……!”范增有些不解,雲玥居然想留下東胡人,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家侯爺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兒不成?聽說侯爺弄回來一個東胡女子,現在……范增的腦袋裡一陣的胡思亂想。
“平涼發展最需要的是什麼?是人!這些年咱們已經向咸陽伸了無數次手,每一次征戰的勝利都會換來數萬的人口。現在,咸陽已經開始警惕咱們。更是已經派人打壓咱們,有可靠情報顯示這一次的東胡人入侵就有咸陽勢力的影子。想要增加平涼的人口,就不能將目光僅僅盯在華夏人身上。”
“咸陽的勢力……侯爺的意思是說,呂不韋鼓動東胡人來攻打咱們?”呂不韋與雲玥已經是水火不容的仇怨,范增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呂不韋身上。畢竟,上次栓柱的事情也跟呂不韋有關。
“不是呂不韋!”雲玥臉色一沉,低聲說道。
“不是……啊!”范增何等聰明,從雲玥的話裡立刻想到了幕後主使。咸陽城裡,有資格與呂不韋並肩甚至還蓋過呂不韋的人並不多。其中就有,日後的大秦之主。被未來秦王盯上,恐怕平涼的日子不會好過。
“猜到就好,現在咱們最大的瓶頸就是人口問題。所以,讓你去一趟匈奴。咱們要斷了東胡人迴歸的根基!”雲玥陰測測的道。這一招釜底抽薪,雲玥想了很久很久。但卻都沒有忍心實施!說動匈奴人攻打東胡人的老營並不難,可匈奴人的脾氣一定會來一個趕盡殺絕。那可是成千上萬老幼的性命,對於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飽受現代教育的雲玥來說,實在有些難以下定決心。
“此事,范增一定盡力而爲。請侯爺放心!”
雲玥聽出范增有些信心不足,畢竟在外人看來東胡的數十萬大軍就堆在平涼城下。無論何人都會認爲,東胡人在付出重大代價之後會取得最終的勝利。畢竟,論人數對方是平涼的數倍。
“不要沒信心,東胡的敗亡指日可待。你只要告訴大單于和左大都尉,東胡人已經兵敗。他們不可能在平涼取得更多的好處,想在這場遊戲中分一杯羹,只有有老哈河興安嶺找東胡人去要。”雲玥說話的底氣非常的足,范增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家主子爲何這麼有信心,東胡人就一定不會與雲家死磕到底。
“不知侯爺有何退敵之策?難道我軍今夜要傾巢出動,前去劫營?”戰國時代,想要一舉擊潰數倍於己的敵人,劫營無疑是一個好辦法。可雲玥喚他來之前,平涼城內軍卒沒有任何異動。
“哈哈哈!爲將者要深知天時,地利,人和。你說說看,東胡人遠道而來。目前他們最缺的是什麼?”
“補給?兵刃?糧草?攻城器械?……?”范增一連猜了幾樣兒,雲玥都是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最後見到范增實在猜不出來。這才道:“剛剛下過大雪,你說他們在雪地裡居住。沒有燒柴可怎麼辦?”
范增眼前一亮,對啊!平涼身處西北,本來附近植被就少。雲玥這些年雖然大力倡導植樹造林,可那都在北邊百里外的沙漠邊緣。根本沒有一處是在平涼周圍,東胡人遠道而來。牛羊他們可以帶着,糧食他們也可以帶着。這燃料總不能帶着吧!
若是學匈奴人燒牛糞,幾十萬人啊!就算是有一百萬頭牛一起拉,也不夠燒的。更加不用說,牛羊馬匹還要消耗大量的草料。平涼附近土地大都被耕種,秋天的時候秸稈都被焚燒殆盡。拿他孃的有草可供這些牲畜取食!
“嘿嘿!沒有了燒柴,東胡人撐不過三天。你儘管去,想必東胡人正聚在一起會議。想着下一步去哪裡,反正去哪裡都好。不在平涼,咱們就管不着。下一步,就讓那些自以爲是的人吃一吃東胡人的苦頭吧。”雲玥嘿嘿壞笑着說道,他等着看荊二是如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喏!”范增現在對雲玥是佩服萬分,雲玥總是能從軍隊最薄弱點着手。很少跟敵軍打硬碰硬的戰爭,范增也承認。若是真刀真槍的對砍,平涼軍勝亞歷山大都屬於是僥倖。一直到現在,平涼都在那次大戰留下的傷口。
“去吧!讓齊國興帶着他的手下做你的護衛。不用給匈奴人好臉色,該罵罵該翻臉就翻臉。他們就是小人欺軟怕硬,給他們點兒顏色,他們反而會尊重你。記得了麼?”雲玥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畢竟范增是文官,身上的殺氣遠不如一名武將。
“喏!屬下記下了,今天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出發。”范增站起身來,向着雲玥躬身施禮。然後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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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玥說得沒錯,東胡的營地裡正在進行着一場關於東胡未來的大討論。慕容拓跋與老金好像霜打過的茄子,都蔫頭耷拉腦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任憑底下的那些頭人,族長,長老們吵成一鍋粥。
“當初我就反對攻打平涼,就是你們非要來平涼劫掠。你們來過平涼麼?就聽着聶豹那個華夏人的話,把平涼描繪得好像一朵兒花似的。還流着美酒的河,還什麼無論侍候過多少男人,最後還是處女的美姬。都是吃豬油蒙了心,那種鬼話你們也信。如今怎麼樣,待在這個鬼地方前進不得,後退也沒有糧草。你們說,怎麼辦?”
站出來抱怨的是石勒族的族長石虎,別看他今天說得義正言辭。當初在天龍崖的時候,他主張西進是最歡實的一個。現在看到平涼簡直無法攻克,立刻就開始抱怨起來。東胡族內像他這樣抱怨的人並不在少數,他們都選擇性的忘記了,當初是怎麼擁護老金西征的英明決策的。
“吵什麼吵!當初你們不都同意西征,現在拉屎往後坐。摸摸褲襠都有沒有吊,還是不是我們東胡的男兒。既然來到這不測之地,就要有敢死的準備。要死要活朝上,明天咱們再攻一下。就不信,咱們幾十萬人攻不下那座平涼城。”說話的是奚族族長叱叻也先。這貨就是一個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夯貨,他的兒子叱叻奴今天在攻城戰中摔斷了腿。這傢伙,就吵吵着要給兒子報仇雪恨,殺光平涼城裡的人云雲。昨天,他的話還是很招人待見。只要敢喊出來,就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可今天,這種話已經完全沒有市場。除了垂頭不語的傢伙,就剩下陰陽怪氣說怪話,或者是完全不屑的冷笑聲。
“你們這幫軟蛋,明天我們奚族部落獨自去攻城。你,剛纔說什麼屁話!”叱叻也先怒吼一聲,便要對着那幾個嘲笑他不自量力的人動手。
“也先!算了……!”慕容拓跋眼見要發生武力衝突,趕忙制止。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鬧起內訌來,這三十萬大軍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平涼你們已經看見了,那樣高的城牆。還有如此犀利的弓弩,咱們根本不可能攻得下來。今天找大家來,就是找大家商量一下如何撤退的事情。”慕容拓跋無奈的說道。
“大頭人,千山萬水來到這裡。怎麼剛打一仗就回去,大雪封了路咱們怎麼回去。刮白毛風的匈奴草原會將咱們活活凍死的。”叱叻也先大聲的對慕容拓跋道。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說話比其他的族長們隨便很多。
“那也得走,不行就從華夏人的土地上一路打過去。說不定,還能順道搶一些東西。今天晚上咱們已經砍光了方圓十里的樹木,明天恐怕就沒有柴火燒了。明天,你們能攻下平涼城?”老金忽然睜開緊閉的雙目,聲音嘶啞的質問叱叻也先。
“明……!”叱叻也先雖然腦子缺根筋,但也不敢誇口明天就能攻下平涼城。但缺少燒柴可是大事,這冰天雪地的。沒有了燒柴,一晚上會凍死很多人。
“好吧,那就這麼辦了。明天咱們就退走,不過咱們不能沿原路回去。咱們的進軍目的是關中,聽說那裡的秦人非常富庶。而且,關中是不可能沒有柴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