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葉燼會被氣成這樣,姜巖他們的做法的確和找死沒有任何區別。
姜巖被葉燼罵得不敢擡頭,直到葉燼的聲音放低,他才說道:“當時,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了,又是可憐那個洞女,又是爲那個導遊感動,甚至……甚至還覺得我們有種熱血沸騰的英雄氣概……”
葉燼冷着聲音道:“給我說有用的。”
姜巖這才說道:“那時候,我們一致同意幫那個導遊。後來,導遊自己裝成洞女的模樣躺在了石牀上,我們帶着化妝好的洞女離開了山寨。”
小白糖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你們讓人騙了。苗人願意將落花洞女送進山洞,固然有敬畏洞神的成分在內,更多的原因卻是洞女自願嫁給神明。”
“你們仔細想想,苗疆的地理環境造就苗人堅韌不拔、永不屈服的民族性格。如果苗女真的不願意嫁給洞神,她們會不會奮起反抗?寧死不屈的苗人絕不會畏懼犧牲。況且,苗疆巫師稱雄天下,苗人難道不會求巫師解救洞女嗎?”
“這……”姜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說道,“我們當時沒想那麼多。”
姜巖畢竟不是術士,有事情就算擺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想得清楚。
我沉聲道:“你繼續說。”
姜巖道:“本來,按照我們和導遊的約定,我們把洞女帶到鳳凰城,他會來約定的酒店找我們匯合,然後帶着洞女遠走高飛。可我們沒敢把洞女給帶出去……”
“我們帶着洞女走了一天之後,就發現她越來越奇怪。她不僅總是面無表情,而且一句話都不說;走路的時候,兩隻手一直垂在身邊動都不動;尤其是上半身,一直都拔得筆直,就像從來都不知道彎腰。”
“我們給她弄的吃喝,她從來都不碰一下。有時候,我們卻看見她伸着舌頭去舔花瓣上的露水。我們越是帶着她往前走,就越覺得害怕。那時候,我們還商量過要不要半路把她給扔了。”
我冷眼看向姜巖:“你們是不是真在半路上把人扔了?給我說實話。”
姜巖小聲道:“當時……當時,我們只是想把她給甩掉,誰知道,我們甩了她之後,自己卻迷了路。最後還是她找了過來,把我們給帶出了山外。”
“洞女一直把我們帶到盤蛇寨之後,我們才真的知道害怕了。當時,盤蛇寨裡有一個老頭,說什麼都不讓我們進寨子,說是死人不能進寨。”
“我們還問他:誰是死人?他指着洞女說:她就是,她已經死了十多天了。讓她進寨,寨子裡就得有人死。當時,洞女就遠遠地站在寨子外面,一句話都不說,一直用眼角盯着那老頭,好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那眼睛就像是要殺人哪!”
姜巖顫抖着聲音道:“我們都嚇壞了,求着那老頭讓我們進寨子躲一躲。後來,那老頭也同意了。我們在寨子裡躲了大半夜,那個洞女就一動不動地在外面站了半夜。”
“那晚上,我從寨子裡往外看了好幾次,可是我不管從哪兒往外看,都能看見那個洞女遠遠地站在寨子外面等着我們。”
“我們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求那老頭給我們指條明路。我們哀求了那個老頭好半天,他才從一條密道把我們帶出了寨子,一直把我們送到鳳凰城附近。我們趕緊訂了機票,連夜離開的湘西。後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葉燼氣得破口大罵道:“你們怎麼不特麼早說?這麼重要事兒,你給我瞞到了現在,你想死也別拽着別人啊!”
姜巖小聲道:“我們就算想說,也一直沒有機會啊……”
“你……”葉燼被氣得半死,也無可奈何。姜巖說的是實話,他們一開始就沒跟我們在一起,後期我們又一直疲於奔命,根本沒有時間坐下來仔細說說他們到達湘西之後的經歷。
況且,姜巖他們應該是極有默契地選擇了隱瞞一部分事實。他們以前或許不知道湘西三邪的厲害,經過幾次和術士接觸,他們不可能還對湘西三邪一無所知。他們選擇性地一言不發,只能說明,他們怕我會在瞭解了真相之後扔下他們獨自逃生。可是,他們偏偏也把我給帶進了誤區,讓我們完全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姜巖看我一言不發,忍不住道:“吳哥,其實,我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我們只是……”
“你給我閉嘴!”我現在考慮的事情,跟他們瞞不瞞着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在想的是古飄然那個老騙子。
謠門中人無論做什麼,都帶着極其強烈的目的。而且,爲了一件事兒,他們能忍着寂寞潛伏几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去佈局,這纔是謠門中人最爲可怕的地方。
古飄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在苗疆,還跟三個門派的魁首攪合在了一起。
姜巖他們遭人算計,帶出落花洞女,自己卻中了蠱毒。
三個門派的魁首都在拼命爭奪姜巖等人,也是爲了他們身上的蠱毒。
這就等於說,佈局的人把姜巖給當成了誘餌。
我敢肯定,那個佈局的人肯定是古飄然。他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說他想殺姜巖,絕對是無稽之談。如果他想殺人,用不着這麼麻煩。
說他想要挑起三派之間的爭鬥,也不可能。三派就算鬥得你死我活,古飄然也不敢輕易跑上去佔便宜。
古飄然究竟想幹什麼?
古飄然肯定在苗疆布了一個局,我、姜巖,甚至是高洋、趕屍人這些門派之主都是他的棋子。
古飄然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敢肯定,讓姜巖帶走落花洞女是古飄然故意安排出來的戲碼。他是爲了造成姜巖他們遭到洞神報復身中蠱毒的假象,去誘騙高洋他們上當?
如果是那樣,他爲什麼還要放姜巖他們出湘西?直接把他們困在苗疆不是更好?
單就姜巖他們差點被控制在懸鏡司手裡來看,古飄然就等於走了一步險棋。萬一,孫曉梅沒帶姜巖到苗疆,而是帶着他們去找醫門高手,強行拔除蠱毒,古飄然不是等於滿盤皆輸?
我想不明白古飄然爲什麼要讓姜巖離開苗疆,更想不清楚古飄然的真正目的。如果說他僅僅是想引動三個門派自相殘殺,未免有點牽強。
我正理不清頭緒的當口,葉燼卻開口道:“召子,咱們現在怎麼辦?”
“先到落花洞女的位置上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我現在也只能選擇往山洞中走了,外面被蠱門高手團團包圍,我們就算是想換條路出去也做不到。或許,山洞裡面還能有一線生機。
我們幾個打着手電順着山洞往裡走了五十多米之後,洞中漸漸有了水跡。山洞地上的積水開始漸漸沒過了我們腳面時,我的視線當中也終於出現了一塊極爲平整的石頭,那應該就是姜巖他們所說的石牀。
我把手電的光束打在石牀上:“這就是你們看見落花洞女的地方?”
“對對……”姜巖一個勁兒地點頭道,“就是這兒!當時石牀周圍全是鮮花,落花洞女就躺在花叢裡。”
我順着姜巖手指的方向壓低了手電:“這兒哪有鮮花?”
姜巖還沒說話,我就聽見有人低聲說道:“你們看錯了,那是洞神的位置。落花洞女在你們右邊。”
我沉着聲音問道:“你怎麼知道洞女在右邊?”
那人再次道:“當初導遊帶我們過來的時候不就說過一次嗎?他還說,不讓我們隨便往洞神的石牀上看來着。那時候,你們全都在看洞女,誰都沒注意洞神石牀上的動靜,可是我感覺到了。”
“那時候,我還特意往石牀那邊看了一眼。我的眼睛雖然什麼都沒看着,可我心裡知道,當時有一個人躺在石牀上,睜着眼睛看着我們。你們就沒覺得有人在背後看你們嗎?”
姜巖顫着聲音道:“朱虹,你特麼別瞎說話!這都什麼時候了……”
我伸出手去碰了碰邊上路小贏,意思是讓她留意那個說話的人,我自己則打着手電往石牀右邊照了過去。手電光束從左往右划過去不遠,果然又照見了一座相對而言小了一些卻滿是鮮花的石牀。
石牀的花叢當中明顯躺着一個人,只是對方在花叢後面露出來的腳尖上卻穿着一雙登山鞋。
那不是苗女,落花洞女肯定不會穿漢人的衣服,尤其是在落洞之後。
“我過去看看……”我的話剛說了一半兒,姜巖就尖叫道:“那是朱虹……是朱虹的鞋!”
姜巖話沒說完,石牀邊緣就滑下了一隻手來,那隻手腕上明明套着一隻女士的腕錶。
與此同時,我身邊的路小贏也開口道:“你是誰?”
原先說話的那個人低沉着聲音道:“我是朱虹啊!你們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剛纔我們不是還一起往山洞裡走嗎?”
我悄悄把手電移向地面時,卻看見朱虹的兩隻腳全都踩在了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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