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謀殺

“那你幫我帶句話。”楚衡嘴角輕揚,黑亮的眸子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跟白家家主講,白霜拿到雲月盒子了。”

冬臨聽了這話趕緊回頭去看自己的枕頭底下,枕頭下面空空如也,冬臨愣了一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白霜……”

楚衡已經邁步出了門,城堡院子內,大王子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楚衡下來。

兩人上了馬車,往王宮趕去。

馬車四平八穩的行駛在石板路上,大王子懷裡抱着那裝着斷掉權杖的盒子,他臉色難看的很,似還十分割捨不掉這權杖一般。

楚衡知道哈齊心裡正不爽,便也閉着嘴安靜的坐在車裡一言不發。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馬車進了王城,停在了王上哈猛的寢殿門口。

“我先進去同父王講,你且在外頭候一候,一會父王便會傳召你了。”哈齊抱着盒子下了馬車頭,他剛要往寢殿裡走,就被楚衡拽住了袖子。

“怎麼了?”哈齊疑惑的回頭,就看到楚衡正雙目灼灼的看着自己,“有什麼不妥麼?”

楚衡伸手指了指不遠的石板路上,哈齊順着楚衡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見三王子哈莫正往這邊走。

“他來這裡做什麼?”哈齊眼神都是凝重。

“現在這個關卡,還是別讓他看到王上的好。”楚衡眉頭也蹙了起來,她看了眼哈齊,又扭頭去看哈莫。

“你幫我攔住他,無論如何別讓他進父王的寢宮。”

“大王子,你攔得了一時,攔不住一世。”楚衡看着哈齊。頓了頓才幽幽說道,“我有辦法讓三王子不會亂說話。”

“真的?”哈齊猛地瞪圓了眼睛,眼眸中盛滿着興奮,“你真的有辦法?”

“是,但是需要您的配合。”楚衡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哈齊下意識的攏了攏衣服,這大豔陽天他竟忽然覺得有幾分冷:“你想讓我怎麼配合?”

“這樣吧,我先將三王子引到丁格湖邊的涼亭談話。你見完王上就來找我們。到時候見了哈莫你只需配合我說話就行了,咱們三個一起商討這事。”

哈齊點了點頭,十分相信楚衡。

“去吧。”楚衡回頭望向哈莫。“三王子快到了。”

哈齊抱着盒子轉身往王上寢宮內走去,等他進了王上寢宮,三王子哈莫也走到了地方。

哈莫先是目視着寢宮門關閉,隨後才邁步走到楚衡身邊來。

“還真是巧了。在這碰到你了。”哈莫伸手撥了撥腰間的銀鈴,擡眼看向楚衡:“你跟大王子關係不錯麼?”

“相比與你來說。大王子還算是好相處的。”楚衡抿着嘴笑了一下,隨後邁步往寢宮院子外頭走。

“你去哪兒?怎麼我纔剛來你就要走?”哈莫跟上了楚衡的腳步,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回頭看了看王上寢宮。“大哥進宮來做什麼來了?”

“他昨兒將寶藏的事告訴了你父王,你父王讓他來將斷掉的權杖送回來。”楚衡放緩了腳步,身子跟哈莫持平。語氣淡淡的,“想來用不了多久。你父王就會去找你母親,商量修復權杖的事了。”

“我父王已經找過母親了。”哈莫眼中閃過一抹得意,“昨兒我將寶藏的事告訴了母親,我母親對我的態度一下就變了,她還連夜去找了父王……”

楚衡聞言瞬間頓住了腳,她扭頭看向哈莫,眼中帶着一抹驚異:“你是說,你母親現在在幫你爭奪繼承人的位置?”

“這是自然。”哈莫見楚衡的表情怪異,他蹙了蹙眉頭,語氣裡都是無奈:“你不瞭解我母親,她平日對我很好的,只是上次你來見她的時候,她有些反常而已。”

楚衡這才點了點頭:“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可不是。”

楚衡和哈莫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沒一會兩人便來到了臨湖的涼亭中。

剛坐下沒多久,便有個宮女端着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放着一盤糕點和一壺茶。

“這茶是草原特有的一種香草茶,我母親特別愛喝。”哈莫親自給楚衡斟了

“是麗姬的珍藏?”楚衡端起茶碗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隨後皺起了眉頭,“味道有些刺鼻。”

“草原上的東西一向比你們漢族濃烈些,這茶葉也能不例外。”哈莫勾起嘴角笑了笑,隨後又說道,“我們辛族好多巫師都喜歡喝這個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你嚐嚐也許就能體味其中的好處了。”

楚衡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她舉起茶杯,透過茶杯上方氤氳的水汽,看到了哈莫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

楚衡笑了笑,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見到楚衡喝了茶,哈莫眼底的冷意更濃了。他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隨後將糕點放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一邊的丁格湖。

楚衡伸手拿起茶壺,幫哈莫斟了茶:“你也喝茶。”

“我喝不慣這個味道。”哈莫忙擺了擺手,推開了茶杯。

哈莫不喝茶,楚衡也不強求,兩個人就這麼坐在湖邊的涼亭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哈莫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從他不是抖腿擺弄指甲的小動作看來,哈莫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麼。

“據說這湖是天然屏障,沒有船能闖過丁格湖的中心?”

哈莫點了點頭,他扭頭看向楚衡,眼睛在楚衡的臉上打量着,好半晌才幽幽開口道:“楚姑娘,你還好吧?”

“什麼?”楚衡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沒有什麼不舒服麼?”哈莫好像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會楚衡,又低頭看向楚衡手中的茶碗。

茶碗中的茶水已經被楚衡喝了大半,這不應該啊?這種茶明明一點點就能放倒一頭牛了……,

“你母親倒是有心。爲了我特意尋來這種巫師都擋不住的毒茶。”楚衡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眼底閃過一抹暗光,“沒想到,今兒咱們竟然想到一塊去了。”

“你說什麼?”哈莫身子下意識的挺直了,他眼底帶着滿滿的警惕,“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一旦我死了。這世上就只有你能開啓寶藏。你父王爲了這筆寶藏,也會讓你當他的繼承人?”

哈莫臉瞬間白了,他看着楚衡半晌。才緩緩張開口,說出的話乾巴巴的:“我母親占卜過,卦象上說,你是我的敵人。”

“敵人?我們?”楚衡搖了搖頭。“你對我來說,只是個簡單的犧牲者罷了。我的敵人。輪不到你……”

聽到楚衡說這些,哈莫臉色更難看了,他望向楚衡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絲驚恐。

楚衡則好似渾然沒有察覺,她扭頭望向自己身後的方向看去。大王子哈齊正沿着石板路走過來。

“大哥怎麼來了?”哈莫也看到了大王子哈齊。

“我讓他來這裡找我們。”楚衡勾起嘴角笑了笑。她轉過頭看向哈莫,嘴角的笑一點點邪惡了起來,“我同你想的一樣。若是除掉你,這能開啓辛族寶藏的人便只剩下我了……”

哈莫聽到這話猛地站起身來。他一臉驚恐的看着楚衡,身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要做什麼?”

“簡單的很。”楚衡左右掃了一眼,宮女們都在離涼亭有段距離的地方個忙各的,而大王子哈齊已經走到幾步之遙的地方。

就是這個時候了!

楚衡猛地抓住了哈莫的手,拽着他往自己這邊靠了過來,下一秒兩個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三王子!”楚衡慘叫一聲,清冽的叫聲中滿滿是驚恐。

哈莫還沒反應過來,大王子哈齊已經一個加速跑過來了,他用力將哈莫從楚衡身上搬開,可眼前刺目的血染紅了哈齊的眼睛,他幾乎嚇傻了。

三王子哈莫的胸口處插着一個匕首,血正從哈莫的胸口不住的涌出來。

“這是怎麼了……”

鮮血染紅了大王子哈齊的衣服前襟,而倒在地上的楚衡這會正攏着自己的沾着血的裙子,趁着大王子震驚的功夫悄悄站了起來,貓着腰就往遠處跑開了。

幾乎是瞬間,涼亭四周的宮女被這邊的聲音吸引了過來,都飛速的往涼亭跑來,哈齊站在涼亭中間,手中還抓着胸口插着匕首奄奄一息的哈莫。

“三弟!”哈齊手都開始顫抖起來,他小心翼翼的矮下身子,將哈莫放在地上。

“大哥……”哈莫伸手要去抓哈齊的胸口,可手剛剛擡起來,哈莫就一口氣梗在喉嚨裡,閉上了眼睛。

“三弟?”哈齊眼神驚恐的看着已經了無聲息的哈莫,他視線下移,望向了哈齊胸口匕首的位置。

那是心臟的位置……

天,怎麼會這樣?

“啊!”

“天啊!大王子您……”

“啊!”

尖叫聲四起,圍上來的宮女們看到了這一幕,驚嚇着紛紛四散而逃。

哈齊站起身舉目四望,那些逃跑的宮女偶爾回一下頭,便是用那看着殺人兇手的眼神看着自己。

風從丁格湖上吹過來,鹹鹹的帶着血的味道。哈齊眼瞧着宮女都跑了個乾淨,他啞口無言,只能呆立在那裡。

好一會之後哈齊想起了楚衡。

楚衡呢?

楚衡剛剛明明在這裡,這會竟也不見了蹤影。哈齊低頭望向地上躺着的哈莫的屍體,視線一點點的凝重起來,楚衡爲什麼會殺了哈莫?

哈齊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楚衡纔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平時看上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笑起來也是一臉的純淨,怎麼看都不是會下手殺人的人……

可是……

哈齊的沉思被遠處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驚醒了,他擡頭看去,竟然是甲冑齊全的王宮衛隊來了。

“人不是我殺的……”哈齊腳步踉蹌後退了一步,看着越走越近的王宮衛隊,哈齊轉身便往宮門口的方向跑去。

等王宮衛隊到湖邊涼亭的時候,大王子哈齊已經不見了蹤影,衛隊的小隊長彎下身子,低頭看着三王子哈莫的屍體。

哈莫的胸口插着一把金把兒的匕首,匕首上有一道血槽,血正汩汩的流出來。

“這匕首上刻着字。”副隊長伸手指了指那刀柄。兩人探頭去一看,臉色齊齊變了。

“刀柄上是大王子的名諱……”

澤衝馬場。

齊腰高的草隨着風搖擺成綠色的海浪,馬羣正在馬場上悠閒的吃着草,二公子知月一臉羞澀坐在一旁的小山坡上,她手裡拿着個小皮鞭子,兩隻手拉扯擺弄着皮鞭子。

蘇雲生這會就站在知月身後,他手裡拿着剛從草地裡採來的野花,正低頭編着一個小花環。這草原上的花雜,花環五顏六色,好不漂亮。

知月不時的側頭暼一眼蘇雲生,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編好了。”蘇雲生將花環戴在知月腦袋上,臉色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看麼?”知月臉頰微紅,望向蘇雲生的眸子裡閃着亮晶晶的光。

蘇雲生輕笑道:“知月比這花環好看。”

知月聽了這話,忍不住裂開嘴跟着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陽光撒在她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朵光芒四射的大麗菊。

“我們去吃東西吧。”蘇雲生拉起了知月的手,轉身往後頭的營地走。知月點了點頭,跟上了蘇雲生的步子。

兩人路過一件帳篷,知月擔憂的望向帳子裡面,她扯了扯蘇雲生的袖子,聲音壓得低低的:“還沒找到那個叫白霜的傢伙麼?”

蘇雲生搖了搖頭:“還沒。”

“我瞧你這朋友病的不輕,要不然我尋個大巫來幫他看看吧。”

蘇雲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大巫本就不好找,更何況我朋友這病便是大巫來了也沒有用。若是尋常大巫能看好,他也不必受這份苦了。”蘇雲生嘆了口氣,臉色陰鬱了下來,“最遲今天晚上,要是白霜還沒有出現,我就要帶着我這朋友回漢族了,過了邊境山一路去山西,到了白家說不定能找到辦法治好他。”

知月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的溜圓:“你要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