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失蹤

藤王不想打擾白霜,便只閉着嘴站在一旁看着,好半天之後,龜甲上傳來吱吱嘎嘎的碎裂之音。

白霜直接伸手探入燃着火的碳盆裡,從烈焰當中把龜甲掏了出來。

龜甲出來了,藤王緊張的下意識的走近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裂開的龜甲。

白霜雙手摩挲着那龜甲良久,好一會之後才放下了龜甲,扭頭看向藤王,目光依舊沉的像是陰冷的雨:“臣無能,還是測不到具體的方位,只能依稀猜測皇上所在的地方陰冷潮溼,四周都是水……”

“現在整個藤城都是陰冷潮溼的,四周都是水。”藤王聞言嘆了口氣,眉頭擰的更緊了,“罷了,只要知道城兒還活着便好,本王一定會將他翻出來。”

藤王從白霜的廂房出來的時候,月上當空,整個藤王府籠罩在一片銀白當中。因爲剛下過大雨,風還涼的很,帶着大江飄過來的土腥味,壓得藤王的心情越發沉重了起來。

夜已過半,可藤王府內並不消停。

冬臨自從換了知月的身子後,整日便喜歡對着鏡子照,可照了幾天後便也厭煩了,她可不想只美給自己一個人看,得有別人共同欣賞纔好不是?!

想起姬城往日對知月的寵溺,冬臨便變着法要靠近姬城,甚至動起了當皇后的念頭。可讓冬臨奇怪的是,自從自己主動對姬城示好後,姬城竟然很少來看望自己了。

姬城的反應讓冬臨忍不住暗暗唾罵,難不成這姬城是興趣特殊,就只喜歡癡癡呆呆的不成?

藤釀山山頂酒肆。

蘇莫心這兩天正心煩着,藤王妃的死而復生讓她鬧心的很。

蘇莫心從白止露那裡得知。藤王妃之所以死而復生是因爲楚衡的原因,而因爲楚衡的這突然的一出,原本好好的計劃就這麼被打亂了,要想繼續下去,還得下些功夫。

“給白止露帶的信兒可帶到了麼?”蘇莫心站在酒肆櫃檯前頭,眼中都是戾氣,“這冬臨還真是命大。”

茶梅低垂着頭。臉色也難看的很:“早幾日便帶到了。可白止露遲遲不見動靜,奴婢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哼,白止露這丫頭……”蘇莫心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好一會之後又悠悠開口道,“去催催她。”

“是。”茶梅領命。

蘇莫心又問道:“最近可有楚衡的消息?”

茶梅搖了搖頭:“不過既然楚衡出手救了藤王妃,那藤王妃一旦出事,楚衡必然會現身吧。”

聽到茶梅這話。蘇莫心眉心蹙了起來:“她若現身,就派人牢牢盯死她。可注意不要打草驚蛇,楚衡的術法越發精進了,若想除掉她,咱們只能智取。”

茶梅點頭稱是。

就在這時。有馬蹄聲從酒肆門外傳了過來,茶梅忙前去開門。門一推開,就瞧見江嵐正騎着馬從山路上過來。茶梅忙出門幫着牽馬。

江嵐翻身下馬扔了繮繩便走進酒肆,他披着件黑色的大氅。手裡拿着斗笠,一身狼狽,褲腳都是泥濘,一副剛出院門回來的模樣。

“這麼快便辦妥了?”蘇莫心一看到江嵐,立刻迎了上去,“這連下了幾天的大雨,你也被雨水淋到了吧?我讓下人備水,你先洗個澡睡一覺,好好休息千萬彆着了風寒。”

江嵐點了點頭,隨手將斗笠扔到一邊,然後將身上揹着的包裹摘下來遞給蘇莫心:“事情辦的很順利,這盒子裡的東西是陳將軍讓我帶回來給母親您的。”

蘇莫心接過包裹,衝着江嵐欣慰的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快去休息休息吧。”

“不辛苦,是母親辛苦了。”江嵐衝着蘇莫心展顏笑了笑,隨後邁步往樓上走去。

蘇莫心看着江嵐從樓梯處消失,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不少,她掂了掂手裡的包裹,心裡疑惑起來。

陳將軍給自己帶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在桌子邊坐好,蘇莫心伸手打開了包裹。包裹裡頭是個火漆封着的匣子,用刀子劃開火漆,擡起了匣子蓋兒,蘇莫心打開了匣子。

匣子一開啓便有珠光從匣子內溢出,晃的蘇莫心閃了神。定睛細看,匣子內是一件純金鳳冠,鳳冠上鑲滿着鴿子蛋大小的珍珠,再往鳳冠下頭瞧,下頭還壓着一件大紅的喜袍。蘇莫心抽出喜袍來看,便瞧見這大紅綢緞上用金絲銀線繡着一跳展翅欲飛的鳳凰。

這匣子是給新娘子準備的,卻被送到了蘇莫心的手裡,這陳將軍究竟何意?

“陳將軍怎麼送來了這東西?”茶梅看着那鳳冠上的珍珠,眼睛放光,“這鳳冠還真是個寶貝呢。”

“何止鳳冠是個寶貝,你瞧這喜袍上鳳凰的針法,用的是已經失傳了好久的回字疊針,千金難求。”

“回字疊針?”茶梅上前瞧那喜袍,瞧了好一會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女紅奴婢是一點也不會,只是覺得這鳳凰栩栩如生,繡工想必是不會差的……”

“呵。”蘇莫心淡淡的笑了一聲。

茶梅臉上閃現出一抹疑惑來,她暼了眼那鳳冠,又看了眼喜袍,“陳將軍送這禮物雖然貴重,可這是給新娘子的東西吧,怎麼送到娘娘這裡來了。”

蘇莫心臉色微微有些陰沉,下一秒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來:“這陳將軍還真敢想,他這是想當太上皇呢!”

“娘娘……”茶梅臉上閃過一抹赫然,明顯是吃了一驚。

“將這鳳冠和喜袍放好吧。”蘇莫心冷笑一聲,站起身往樓上走去,“白止露的事要抓緊了。”

“是。”茶梅領了命令,也不敢耽擱,眼瞧蘇莫心上了樓。茶梅轉身往酒肆外頭走去,她得趕緊去一趟藤王府見見白止露。

三日後。

陰冷潮溼的藤城終於撥雲見日,大大的太陽完完全全露在了天空中。驕陽似火,雨後的彩虹跨了半個藤城,顏色瑰麗美不勝收。彩虹起自大江江面之上,落入藤城城東一處廢宅之內,虹色四溢。一時間藤城人民無不沉醉其中。嘖嘖稱奇。

而在這彩虹落下的廢棄的宅院裡,楚衡搬了把太師椅放在院子正中間,她坐在椅子上。一邊磕着乾果子,一邊沐浴着身邊瑰麗無比的彩虹光暈。

“這彩虹可真寬廣……”離楚衡不遠處廂房房檐下站在一個身穿青色紗裙的少女,正是白止露,她站在屋檐下。伸手觸摸着近在咫尺的虹光,臉上都是興奮之色。

楚衡從兜裡掏出個布袋子。袋子裡裝着花生,她掰開花生殼吃了起來,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衡兒,你這房子買的真不賴。”白止露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了楚衡身側。

“我將這一條街都買下了呢。”楚衡伸手指了指牆外:“可聽見工人開工的聲音了?我要把這一片都打通連起來,蓋個比藤王府還要氣派的府邸。”

“你就不怕惹了藤王?”白止露臉上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笑。

“藤城百廢待興,我砸錢蓋這個的地方。只要不以家府自居,不逾矩。又引人流入藤城,他不會難爲我的。”楚衡蹙了蹙眉頭,又說道,“除非,他不想再振興藤城了。”

“可藤城這地方已經是死氣沉沉,你竟然花那麼多金子買了這整條廢街道……”白止露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沒覺得不值當麼?”

“值當,很快這裡的地皮價格就要翻倍了。”楚衡指了指天空四溢的霞光:“拜那條新炸開的江堤衝出的河流所賜,這彩虹幾乎盈滿了半個藤城。”

“你是說眼前這彩虹之所以這麼大,是因爲咱們藤城邊兒上新衝出來的那條河?”白止露眼裡滿是驚奇之色,“那條河流可並不寬大……”

“可江水充沛,汩汩不停流入其中,一江一河相交處角度奇特,你若站在天上平着看,便好似瀑布水從大江中流瀉而出……”

白止露先是蹙了蹙眉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我倒是知道,但凡有瀑布的地方,彩虹的確是常見。”

“今後在這藤城內,彩虹也會常見了。”楚衡笑着將一把花生殼扔進腿上的果皮盒裡,隨後將站起身,將果殼放到凳子上,回身往廢棄的屋內走。

“衡兒,你的意思是?”白止露連忙追了上去,腳步緊緊跟在楚衡後頭,“你是說以後藤城會經常出現這種大彩虹?”

“凡是天清氣朗,陽光充足的日子裡,彩虹的光就能盈滿半個藤城。”楚衡臉上的笑越發大了起來,“而彩虹升起的地方是大江之上,落下的地方就是我這一趟廢宅之中。”

楚衡的話音剛落,白止露的眼睛便亮了起來:“這可有意思了,那你這裡豈不是成了瑞土之地?”

“誰說不是呢。”楚衡輕笑一聲,伸手推開了房門。

一陣腐朽的氣味從房門衝出來,楚衡伸手嫌棄的在鼻子前頭扇了扇,邁步進了房間。

房間內的窗戶都關着,可光線依舊從被洪水衝擊後腐朽殘破的窗櫺縫射了進來,屋內的視線並不弱,可以清晰的看見大堂正中間那長長的的石頭箱子。

“這是什麼……”白止露好奇的踮腳往內看,“瞧着倒好像個棺材的模樣。”

“行了,你先走吧。”楚衡止住腳,轉身看向白止露,“蘇莫心那邊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白止露聽了楚衡這話,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往屋內走了,便開口說起了蘇莫心:“蘇莫心原本是催我給王妃下毒,毒死王妃後跟她們裡應外合將這事栽贓給皇上的,我一直拖着這事,怕是連蘇莫心都開始懷疑我了……”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皇上這幾日失蹤了,他根本沒回過藤王府,藤王正滿城的找他呢。皇上都不在王府,你們如何陷害他?!”楚衡挑了挑眉毛,一臉奇怪的看着白止露,“你不知道皇上失蹤?”

白止露果然一臉的意外之色:“這幾****的確沒見過皇上,可聽旁人說,皇上因爲忙着治水,每日跟王爺一起早出晚歸……”

“那是藤王爲了掩人耳目的設下的障眼法。”楚衡擺了擺手,“你且回去吧。”

“若是皇上失蹤了,那這事就好辦了。”白止露點了點頭,也不多耽擱,轉身離開了。

等白止露出了宅子大門,楚衡這才轉身再次看向屋內的石頭箱子。石頭箱子整體由青石打造而成,矮且長,看上去倒真活像一副棺材。與棺材不同的是,這石頭箱子上頭的蓋子上有幾個空洞,透過空洞能看到裡面黑幽幽的水光。

楚衡朝着箱子走了兩步,伸手推開厚重的箱子蓋兒。

這石箱中有大半下的水,水裡還飄着腐朽的葉子枯枝,散發出陣陣惡臭來。楚衡伸手探出水中,隨着她的動作,嘩啦一聲,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了水面上。

“姬城,這終日被髒水浸泡的滋味如何?”楚衡伸手摘掉姬城嘴上用來呼吸的細小管子,雙目灼灼的看着他。

姬城雙手被綁在伸手,這會藉着楚衡的力氣在石箱子裡坐了起來,他先是吐了兩下口中的污水,又眨了眨眼睛抖掉眼皮上的髒水,擡眼看向楚衡:“你就這些能耐?”

楚衡皺了皺眉頭,可下一秒她又咧嘴笑了:“這只是開始,且有你受的。”言罷,楚衡伸手將姬晨臉上那半片腐爛的葉子摘了下來,又拿出絲絹幫着姬城擦了擦眼睛四周的髒污,隨後她將絲絹隨意的往石箱裡一扔,又說道,“你該吃晚飯了。”

姬城的臉色沒半點變化,他一直似笑非笑一臉毫不在意的看着楚衡,眼底的光滿滿都是嘲諷,就好像料定楚衡拿他沒辦法一般。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看你能硬氣多長時間。”

“我不怕死,也不怕生不如死,倒不知道你還能拿我怎麼樣。”姬城臉上的挑釁之色越發赤裸裸。

楚衡聞言臉色兀然就沉了下去,她陰着臉先是給姬城灌了半瓶子藥,隨後又起身回到院子裡,將食盒子擡了進來:“你放心,你還有的罪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