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擡起頭，目光不解，此時此刻，她的脣瓣因爲賣力的動作而一片豔紅，極其誘人，可顧維希只有厭惡和噁心。
他的身體，比她有操守得多，無愛，如何也歡愛不起來。
很好！
我終於……戒掉了你！
“西雅，很抱歉你拿不到那一個億了，因爲，你哪怕脫光了跪…舔，我也沒有感覺！”顧維希淡淡地說，末了，又補充道，“我只覺得……噁心！”
一想到這個女人曾經這樣服侍過別的男人，顧維希便覺得厭惡和反感。
西雅愣了愣，什麼話也沒說，安安靜靜地站了起來。
跪得太久，腿有點麻，大腦又供血不足，低血糖的她面前又是一片漆黑，好半晌，纔回復過來，西雅去撿自己的衣服，慢慢穿好……
就這樣吧！西雅！
被他如此刻意地侮辱着，你也該死心了！
顧維希呢，整理好衣服，便看着重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西雅，這個女人，自始至終，都極其平靜，好像她做得不過是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
他想，她一定是跟別人做過很多次了。
而對他呢，她卻故意裝出一副性冷感的模樣來。
好髒，好虛僞，好做作，好世故……一如這個圈子內的其他女人，她從不是特別的那個，也從不曾出淤泥而不染……
西雅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地想繼續喝水，但口腔內的味道太過奇怪了，她端着瓷杯，愣了愣，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去盥洗室刷牙洗臉。
等到了盥洗室，西雅的脆弱和絕望才漫無邊際的席捲而來，她的身體在發顫，胃裡一陣噁心，她又開始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好半天，她才重新刷牙洗漱，恢復了平靜。
回到客廳的時候，顧維希還在，西雅走了過去，端起熱水，開始喝。
氣氛，尷尬極了。
可誰也沒有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顧維希看着這個自己愛了整整五年的女人，在分別的時刻，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還是西雅打破了沉默，她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說：“顧總，既然你對我已經沒了感覺，那就留下錢走吧！省得看着我噁心！”
顧維希站起身，打算離開，卻突然想到了西明月。
西明月那丫頭，和他真的很投緣。
西家，應該是西雅在養家，如若真的逼着西雅去換一個億，西明月會怎麼想，會很討厭他的吧！
罷了，這一個億，就當做是……和西明月結的善緣吧！
“雖然今天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但，我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那一個億，就這樣一筆勾銷吧！兩個月後合同到期，隨便你籤哪家，我們……有緣江湖再見！”顧維希聲音一派平靜和寡淡。
“不了，我會爲你拿到那一個億的！”西雅笑着說。
顧維希詫異地回頭看她。
“我說過，這五年，你給了我很多。這一個億，是你應得的！”
西雅的脣邊一直掛着笑容，哪怕被顧維希踐踏侮辱，哪怕被他當做妓…女一般對待，她仍是微笑着面對。
那是西雅的堅強和驕傲！
這一個億，是她的贖金，亦是她還下的人情債。
五年前你救我於水火之中，五年後，我盡我所能還下這份恩情。
自此以後，我們之間的恩怨是非，一筆勾銷。
顧維希一呆，他一直以爲，這女人沒心沒肺，從未曾在乎過他的付出，可今時此刻，當她平靜地說“這五年，你給了我很多”，這是不是意味着，這個虛僞但是聰明的女人，其實一直都明白……
在那樣呆愣的眼神裡，西雅微微有些動容，一直逼着自己演一個平靜的任由男人予取予奪的女人的西雅，終於還是小小地泄漏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她努力微笑，但眼底還是有脆弱和痛苦一閃而過。
“顧維希，這一億還給你之後，我就不欠你什麼了！”
顧維希，這一億還給你之後，我就不欠你什麼了！
話音落下的剎那，自以爲已經徹底掙脫的顧維希，心臟狠狠一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不只是我在了結，你也在了結。
五年前，他包養了她，然後捧紅了她，那是他們之間的因。
五年後，她用一個億爲自己贖身，那是她償還下的果。
因果輪迴，他們終於徹底了斷。
從此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
顧維希有一秒鐘的躊躇，但最終，他還是選擇放下。
他的脣角，揚起一個乾淨的純粹的笑容，一如很多年前，他初見她時笑得模樣：“西雅，再見！”
然後，他大步地離開，心底，釋然的同時又多了些脹痛。
記憶，像是一幅黑白膠捲，迅速地開始倒帶……
他極力捕捉，腦海裡卻只留下一些簡單的無聲的畫面。
初見時，竭力向他自薦的年輕女孩，乾淨、漂亮，卻也脆弱、焦躁，穿着一襲白裙，身無分文，籤不了品希，退而求其次，讓他包養她……
然後，五年間，或是糟糕或是快樂的牀事，他們一遍遍地嘗試，一遍遍地磨合，才領略到那極致的絢爛的快樂……
分手了，他曾想，或許讓她吃吃苦，他就會明白自己的好，然後，轉過身來和他在一起，卻發覺，這不過是他的癡念……
今時此刻，他的心臟還在因爲她而疼痛，他卻強迫自己，放下她，放下這份執着，他和她不會有結果的，五年都沒有結果，以後更不會有結果……
他想，他愛得太久了，久到這份愛早已經刻入骨髓，明知道她千百般的不好，卻仍是迷戀不已，下定決心分開，最先傷到的還是自己的心！
這是個壞女人！
而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壞女人，那簡直就是噩夢！
剩下的大半生，他的心底總是會有一段愛的不得的陰影，他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他覺得，他或許該開始結婚，然後傳宗接代了，然後守着孩子，了此殘生。
他亂七八糟地想着，等着電梯。
這一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電梯開的剎那，顧維希看見姜陌軒，他覺得又諷刺又搞笑，於是，他笑了開來，霎時間萬千桃花綻放，傾國傾城。
你看，你的心痛，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