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來。”胡敏豪爽掏錢放下。
謝子玉也跟着放錢在“來”字上。
李逸逸道,“太沒有意思啦,這樣,不是請了三個人麼,除了凌表哥之外剩下兩個分開來壓,先壓符郎君來不來。”
“來。”胡敏堅持不改。
謝子玉亦不改。
“好,嘿嘿,我也猜他會來。”李逸逸掏錢放上,接着道,“再來壓魏五郎。”
這個……胡敏猶豫了半晌,壓在了“不來”上面。
謝子玉也壓了他不會來。
“爲什麼呀!”崔凝鬱悶道。
李逸逸猶豫了一會,壓了“來”。
“魏五郎這兩年何曾赴過女子的約?所以他肯定是不來的,但會派人送禮物。”胡敏猜測道。
“那爲何又猜符大哥會來?”崔凝道。
胡敏又分析道,“符郎君出了名的好交友,他既與凌表哥是至交好友,肯定會給你面子的。”
“且等吧。”李逸逸說罷,叫來小二,點了一些酒菜。
幾個人邊吃邊等。
這家菜的口味重,烤羊肉和奶漿都比別處味兒要足,崔凝吃的高興極了,也顧不得沾的滿嘴都是。
正吃得高興,便聽見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李逸逸、謝子玉、胡敏同時頓了動作,興奮的互相看了一眼,弄得崔凝也開始緊張起來。
“幾位娘子,符郎君到了。”外面有人通報道。
崔凝起身迎到門口。
符遠仍是一襲青衫眉目俊朗的模樣,見了崔凝面上笑容更深幾分,“怎麼不早告訴我今日是你生辰。”
原本崔凝也不打算說的,她擺擺手,“不足掛齒的小事兒,符大哥快進來坐吧,我與你介紹幾位好友。”
符遠點頭,隨着她進去,又道。“我看見你給長庚和長淵都下了貼,長信怕是來不了。長淵今日不在酒樓,不知是否有空。”
“嗯,我知道啦。”崔凝道。
符遠進屋,幾個小丫頭就斂了形容,起身規規矩矩的衝他施禮,“見過符郎君。”
符遠作爲相門郎君,算是權貴圈子裡的中心人物了。又是如此一表人才,長安城裡做夢嫁給他的娘子多不勝數。用他自己的話說,若是不求娶大族貴女,他早就孩子滿地跑了。
符遠說了一番祝福的話,又送上了精心準備好的禮物。
剛開始女孩子們都有些拘謹,不過符遠向來擅長交際,幾句話便將氣氛緩和,她們很快便又活躍起來,推杯換盞的功夫。個個都喊上了符大哥。
因着都是小娘子,符遠便沒有讓她們喝酒,只用果漿代替。
崔凝只聞着符遠杯子裡的酒味。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沉沉,只得猛喝涼涼的漿水保持清醒。
飯吃罷。魏潛最終也沒有來,衆人卻都沒有在意,盡興而歸。
崔凝一個人坐在馬車裡的時候才漸漸有些不失望的情緒涌上來,好歹是相識一場,竟是連句話兒都沒有。
太可氣了!小氣鬼,肯定是捨不得送禮。
她扁了扁嘴,哼哼兩聲。
馬車緩緩行着,約莫快到家的時候,車壁被人嘭的敲了一下。
因着馬車行駛的聲音也不小。坐在車外的青心沒有注意。
崔凝飛快的爬過去撩開簾子,只見魏潛騎馬在後面。用手指了指一個巷子,又指了一下前面,然後便調轉馬頭朝那個巷口去了。
崔凝眨了眨眼睛,啥意思啊?
認真想了想,莫非是叫她找藉口支開青心,然後再去找他?
崔凝忽然興奮起來,想了好些藉口,最後才道,“青心,符大哥叫我去拿點東西。”
馬車慢慢停下,青心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人,“是去樂天居嗎?”
“不是,就在那邊巷口,你等我一下。”崔凝出來,跳下了馬車。
青心看了看那個巷口,見已經脫離了她的視線,心裡便有不安,“奴婢陪您過去吧?”
“不用,就說兩句話,說不定符大哥要給我生辰禮呢?”崔凝說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青心跟着追了幾步,“不是已經送過了嗎?”
“哎呀,誰說只能送一次來着!”崔凝回頭,“你莫要跟過來!”
青心雖然管的比較多,但到底只是個侍女,不敢公然違抗主子的命令,況且崔凝說了是符遠,又是確定知道人在那邊,她就更不好硬跟過去。
崔凝一路小跑到了巷口。
這是一個死巷,平時沒人打掃,積雪厚厚一層。魏潛一襲玄衣,牽着馬立在皚皚白雪中,俊容乾淨清冷。
“五哥?”崔凝做賊似的勾着腦袋小聲喚他。
魏潛忍不住彎起了嘴角,“怎麼用了這麼久?”
方纔他看見馬車越走越遠,心想別回是這丫頭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知道青心可精着呢,下回不帶她出來了,還是青祿好糊弄。”崔凝這還是連騙帶威嚇才脫身。
“給。”魏潛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遞給她,“我剛纔看見你的帖子,這是給你的生辰禮。”
“嘿嘿,謝謝啦,我把剛剛說你的壞話收回。”崔凝笑眯眯的伸手去接。
魏潛卻是忽然收手,“哦?說來聽聽。”
“就……”崔凝想着扯個謊,可是對上他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忍不住都招了,“就說你小氣來着,別的沒有了。”
魏潛笑着將東西放進她一直捧在自己面前的小手裡,“祝你年年歲歲有今朝。”
巷外的街道上起了風,巷子裡卻寧靜極了,魏潛好聽的嗓音便是此間全部。
崔凝感動的當着他的面就把禮物給拆了。
紅藍相間的錦袋顯得十分喜慶,裡面裝了一串肥肥圓圓的小玉兔,上面兩大隻,下面跟着七隻小的,大的也不過拇指大小,小的乍一看就像個圓潤的小珠子,一窩球狀的小東西用紅色的絡子穿起來,可愛討喜。
“好肥的兔子!”崔凝愛不釋手的摸着。或許是魏潛一直呆在懷裡,上面還帶着一點溫度。“謝謝五哥!”
“不嫌我出手小氣?”魏潛問道。
崔凝見那幾顆珠子雖小,但各個如羊脂一般毫無瑕疵,且雕工出色,價錢不知幾何,可這樣獨特的小物件確實難得,“我特別喜歡,五哥在哪兒找的呀?”
“天上掉的。”魏潛笑的時候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難得露出一點活潑,“回去吧,外面冷。”
崔凝小心的把兔子裝到錦袋裡,“那我走啦!”
魏潛頜首,目送她。
崔凝跑到巷口,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聽說過年的時候有夜市,五哥出來玩嗎?”
“嗯。”他道。
崔凝也不知道這是去還是不去,反正他沒有反對。她就當做是答應了。
青心在那邊脖子都要伸斷了才望見崔凝的身影,連忙拿着披風迎過來,“娘子走的急慌慌的。連個披風都不帶。”
這不是怕遭到阻攔嗎!
崔凝上了車,馬車漸漸行駛起來。她從窗子探出頭來,正看見魏潛牽馬站在巷口目送她。
崔凝咧嘴衝他笑的開心。
“娘子,符郎君是送得什麼生辰禮啊,神神秘秘的!”青心在外邊問道。
崔凝忙縮回頭,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進來,我拿給你看看。”
青心探身進車中。
崔凝把那串小兔子掏出來給她看了一眼,得瑟道。“有趣吧!”
“呀!真是可愛。”青心笑道,“還挺像娘子呢!”
“哪兒像我啦?”崔凝將一串兔子提到眼前自己瞅了瞅。分明一點都不像。
青心提醒道,“娘子忘啦?那天穿的三件襖子,帶着兔毛帽子,可不是像這小兔子嗎?圓乎乎的樣子可好看了。”
一提起這個,崔凝就想到自己在魏潛面前摔了個狗吃屎,還怎麼都爬不起來,再看這小兔子就有些不自在,可她偏生就喜歡這些小東西,內心掙扎了半晌,還是覺得面子不要也罷!
魏家。
被主子撇下的小廝雲喜此刻正在夫人跟前眉飛色舞的講着,“自打郎君見了崔二娘子那身打扮之後,回來也不看書了,開始拿前幾年收藏的玉籽雕兔子,那一個個胖乎乎的兔子雕的可有趣了!誰知正是巧了,今兒是崔二娘子的生辰,郎君一看見帖子,揣了兔子就出去了。”
魏夫人喜的合不攏嘴,“你辦的好,鶯歌,將過年打的銀果子抓一把賞雲喜。”
“多謝夫人!”雲喜忙行禮。
“日後你在他身邊多打打圓場,要說聰明,長淵自小就沒人能比,可偏這這個上頭犯蠢!老四就比他大一歲,孩子都兩個了!”魏夫人說起來就有點焦躁。
魏家的家風一貫都靠行端坐正來維持,可是自己做的好又如何,這世上偏有那些無事生非的人,沒事還能給編出一籮筐子的事兒來,何況魏潛確實在某個方面有點異於常人呢?魏夫人是一向極力主張要把這些事情給捂緊,可是他們家魏大人就是聽不進去,只要她一提起來,他就說“身正不怕影子歪,旁人願意說就說去”。結果流言越來越兇猛,害的她如此優秀的兒子竟然落到這個地步!
“夫人不必憂心,智一大師不是給斷過嗎?這不姻緣就來了?”雲喜拿了賞,勸的更用心,“智一大師也說郎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崔二娘子也很是喜歡咱家郎君。夫人想想,崔二娘子的出身、才貌,滿大唐都能數得着,不必當初那家好千百倍嗎?”
才貌什麼的,魏夫人不知道,但只憑出身的確沒得挑。
魏夫人又有了新的煩惱,“長淵這個名聲,崔家能願意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