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一聲激昂的,非人的吼叫聲在大廳內迴盪着,震的粉塵瑟瑟落下。猛男感染者那細小、微紅的眼仁劇烈晃動,緩緩沉下了腰。沒有皮膚的肩膀下沉到了一人高的位置懸停不動,整個身體詭異的前傾着。
全身的重量壓在左腳,而空出的右腳則向後微曲,肌肉肉眼可見的膨脹起來。本就雄壯的身軀越加緊繃,渾身爆炸性的力量幾欲爆體而出。
楊小海吼了一嗓子,喉嚨中麻癢的感覺輕了很多。就在剛纔,猛男“感染者”撞過來時,無力動彈的楊小海以爲自己是在劫難逃。恍惚中,他又“看”到了猛男感染者,像極了有架攝像機在他頭頂拍攝着。
而他則隨着鏡頭的轉動接收着視頻信號。不僅不用睜眼,而且還360度超廣角。當他“眼睜睜看着”肩膀撞過來時,只能瞪眼等死。可內心深處卻不斷涌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說不清,道不明,但在頭腦中卻異常清晰。
一種桀驁的情緒迅速蔓延全身,就連頭髮絲都充滿了不屈。如此憤怒之下,楊小海還感受到了一種淡淡的哀傷。只是一瞬,還不及體會,腦子一沉,他便如瞬移般原地消失,轉而出現在大廳的角落中。
毫無徵兆,身上的痛楚全都消失了。楊小海不知發生了什麼,他腦海裡只餘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這卑賤的、下等的“感染者”擊倒他。緩緩睜眼,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種顏色。天空是血紅色,大地是血紅色,晃動的一切都是血紅色。
楊小海打量着這個不同的世界,於是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東西,偌大的個頭,靜止不動,但他偏偏是淡紅色的。他喵的,爲什麼只有你是淡紅色!憑什麼你和別人不一樣?我討厭,厭惡這PINK!
一瞬間,彷彿被引爆了般,楊小海唰的一聲消失無蹤。再現身時已到了猛男“感染者”側面。“噗通”。猛男“感染者”那厚實無比的肩膀連着一條大好的胳膊跌落塵埃。猛男感染者忽然失去了重心,狠狠的跌倒在地。那淡紅色的小眼仁劇烈震顫着,一時沒了焦點。
楊小海暗紅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兩對長長的獠牙使得他根本閉不上嘴。這不算什麼,畢竟很多人已經見過他的尊容了。與以往相比,所不同的卻是楊小海的手臂。在小臂外側,兩個刀刃一樣的骨頭透體而出。
那兩個刀刃各自被兩截小骨支撐着,像極了畫戟的鋒刃。就是這重生的骨頭,攜着楊小海莫名的憤怒,一出手就將猛男“感染者”的一整隻膀子卸了下來。那骨頭再不能稱之爲骨刺了,反而更像是像一對骨刀。
楊小海本是切向猛男感染者的頭部,可厚實的肩膀和過高的身材救了他。不過這也沒什麼,透體一擊的效果很是理想。楊小海的憤怒也隨着酣暢淋漓的一擊而宣泄了不少。他呆呆站在猛男感染者碩大的身軀邊上,左一眼右一眼不停的打量着手臂兩側的骨刀。
它們不長,比小臂略短,但卻晶瑩剔透。刀身呈半透明狀,就像藝術品一樣。晃了晃手臂,並沒感到有什麼不妥。兩截骨刀就像生來便有一樣。楊小海甚至可以通過骨刀感受風向。
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楊小海不斷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猛男感染者用剩餘的手臂支撐着,緩緩從地上坐起。劇烈顫動的眼球慢慢恢復了穩定。它“看”到了身前欣賞自己的楊小海,一顆大腦袋猛地磕下。
“唰”,又是一道寒光,猛男感染者那滿是利齒的下巴“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而那沒有皮膚的臉上卻浮現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它的大腦袋被楊小海兩手按着,紋絲不動。猛男“感染者”嘗試着甩頭,根本沒用。楊小海手指上尖利的指甲深深扎進猛男“感染者”的脖子,就像是在那裡紮了根。
它僅剩的大手握成了拳頭,向楊小海兜頭砸下。暗紅色的拳頭卻在空中便失了力道,繼而像死蛇一樣疲軟在地。原來它剛揮動拳頭,楊小海便大嘴一張,一口咬在了猛男“感染者”頭頂。剛長出的獠牙毫不費力便破開了頭顱。
一咬一合之間,一大塊頭骨被狠狠扯下,又被楊小海吐出。與想象中的不同,半透明、奶白色的果凍顫巍巍的暴露於空氣當中。
楊小海本沒想怎樣。可那大好頭顱,連根毛都沒有的塞在自己嘴下,不咬一口實在對不起兩對獠牙。也不知當時怎麼想,反正他“吭哧”一口咬下去,只覺是在咬一個鮮嫩多汁的甜瓜。曾數次勾引他的異香撲面而來
。楊小海的喉結上下滑動,再也忍耐不住。向前幾步,就着傷口一趴,楊小海猛的一吸,那顫巍巍的腦漿被一口抽了個乾淨。沒了腦子的猛男“感染者”登時抽搐起來。
楊小海生食大腦,還來不及噁心呢,一股子涼意,卻又馨香無比的味道便衝上了腦海。楊小海看着那外翻的頭皮,也覺噁心,可嘴裡的味道卻讓他討厭不起來。顱腔內尚有些殘餘的腦漿,楊小海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把那殘渣一扣,繼而送入了嘴。或許是剛剛緊張的緣故,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便吃完了。
如今塵埃落定,放鬆下來的楊小海卻品嚐到了難以名狀的美味。那味道初期平平無奇,但在舌尖繞了一繞,竟分外的馨香甜美,楊小海幸福的渾身顫抖,彷彿靈魂都要出竅了。
他反覆唸叨着:“就是你,就是你,我終於找到了!哈哈哈哈……”狀如瘋癲,形同惡鬼。
幾個把視線投過來的黑衣恰好見到這一幕。扭頭、俯身,齊齊的“哇……”真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有個倒黴的,因胃部強烈不適而精神難以集中,被一頭“感染者”鑽了空子。他痛苦的甩動身軀,卻怎麼也擺脫不掉咬住脖子的嘴,不一會兒便成了“感染者”口中的美食。
且不管楊小海生食大腦有多恐怖;也不管衆多普通感染者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這難得的饕餮盛宴;單說在黑瞳身邊,拿着簡易“長矛”不斷向雲梯扎去的呂茛。
由於身手靈敏,再加上他幸運的站在雲梯邊上,所以猛男“感染者”破牆而入的時候,他第一個爬上了雲梯。之後的事情,可以用一片混亂來形容了。在漫天的粉塵中,也不知樓下發生了什麼,反正就一個念頭,說什麼也不能讓“感染者”爬上來。
撿起不知是誰丟掉的簡易“長矛”,把爬上雲梯的“感染者”統統紮了下去。不知過於緊張,還是捅人的活太過耗費體力;短短几分鐘內,他已汗透重衫。
隨着麪粉被風吹走,視野漸漸清晰。呂茛於百忙中冷眼一看,卻看到了楊小海怪模怪樣的立在猛男“感染者”身邊。樓下的慘狀激的他手足冰涼。嘴裡嘟囔了句“小弟,哥報仇的機會來啦。”話音未落,“長矛”一扔,呂茛撒腿就跑。離他三米遠的黑瞳連眼都沒眨一下。
幾十秒後,樓下的楊小海和樓上的黑瞳都還在愣神,呂茛已經去而復返。身上扛着好幾截子彈,手上還吃力的提着一個黑乎乎的傢伙。那傢伙就像個集束的鐵管一樣,七根長長的黑管子後面是一個圓形的機身。在機身上有個可供提拽的鐵把手。
不一會,呂茛吭哧吭哧的將那有七個孔洞的管子指向了下方的楊小海。“啊……”隨着呂茛的大喝,管子開始極速旋轉起來,不一會,連串火舌向樓下傾瀉而去。
“加特林”機槍,一種古老而威力強大的旋轉式機槍,在沉寂了上百年後,在安保大樓的二樓重振了雄風。本應在博物館陳列的加特林轉管機槍是之前民間收繳來的東西。槍的主人是個上了歲數的老頭,當時沒收的時候還哭的背過了氣。
怎麼要取回,怎麼打官司的墨跡了好幾年,最後老頭沒熬住,一命嗚呼。於是這把槍連帶着幾萬發子彈便成了歷史遺留問題。也多虧了他,這把重型武器一直被瑣在二樓的物科室,本被所有人遺忘,如今卻立了功。
呂茛有些瘋狂的搖着把手,將一顆顆子彈向笨拙的身影射去。剛開始還瞄準來着,可很快他就悲哀的發現,目力所及之處,已沒了熟識的人影。“瞄的,不過了!”一手提着“加特林”,一手搖動着手柄,槍口以每分鐘400發的速度吞吐着火舌。
楊小海呢?早在沒開火之前便“看”到了呂茛,甚至看到了他渾身流動的血液。不等子彈怒吼,楊小海早就一個加速竄出了樓。雖然美食的回味被打斷,但也比子彈加身舒服的多。
老宅男貪婪的把手指放進嘴中,眼神卻向普通“感染者”看去。恰巧一頭不開眼的感染者蹣跚的向他走來。於是楊小海揮動雙臂,切開了“感染者”的腦袋。楊小海滿懷期待的將那半截東西往眼下一放,濃烈的腐臭薰的他立馬將之扔掉。
楊小海對那些晃晃蕩蕩,髒不拉幾的普通“感染者”頓時失了興趣。看來那充滿異香的美食,也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啊!楊小海戀戀不捨的砸吧砸吧嘴,一遍一遍的反覆回味着那醉人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