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萬防,終防不住要死的鬼。楊小海一直掌控着局勢,但卻還被老華的小動作所迷惑。他只顧防範有可能的攻擊,卻忽略了老華求死的決心。假如把女人嘴裡的毒藥扔遠些,或者乾脆毀掉,那麼老華絕不會死的如此輕鬆。現在好了,三個活口一個沒剩,要他上哪去找“小丑”的老巢?
雙手叉腰,楊小海連連撇嘴。沒了張屠戶,還不能吃帶毛豬了?他向油桶湊了湊,再在褲兜裡掏了幾下,一張皺皺巴巴,黃不拉幾的油紙被攤開了。就着閃動不已的火光,楊小海皺眉,艱難的辨認着。一時間,十字路口只剩下木材燃燒的“噼啪”聲。
“他喵的就是你。真不容易,差點晃瞎我的鈦金狗眼。”楊小海自嘲一聲,將手指指定油紙,擡頭看看四周,卻沒發現路牌。他衝着黑暗中大聲喊道:“這嘎達是哪?”他的聲音在街道上回響,卻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楊小海接着說道:“送你個建議吧,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最好是超市,或是有賣糧食的商場。能藏多久是多久。運氣夠好的話,或許能活。成事在人,富貴在天,聽天由命吧。
誰都沒有私自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利。就因同是受害者,所以我才饒了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那些無辜死去的人麼?”“建華大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自黑暗響起。楊小海點點頭,低聲回道:“多謝。”紙張“嘩啦啦”連響,楊小海和黑瞳消失無蹤。
幾分鐘後,在油桶中的火焰晃動中,一個穿着白羽絨服的纖細身影從暗處緩緩走出。她驚慌不定的四處亂看,卻徑直走到老華的身邊。她咬着牙,狠狠踹了屍體幾腳;然後彎腰將“來複”背在了身上。
衣服扣的嚴嚴的她,揹着一隻“來複”,揣着三隻92,再把所有子彈都收刮乾淨後,緩緩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原本喧鬧的十字路口,只剩兩個大油桶,依舊向外無私的噴吐着熱量。
一片灰色的樓羣,孤零零的矗立在雪地上。與它最近的樓房也在數百米開外。灰樓羣外圍有着一圈水泥澆築的圍牆。在圍牆上還架設着單薄的隔離網。隔離網最上面則是一圈圈的鐵絲。網上掛着許多黃色閃電的牌子很是耀眼。
樓頂還有荷槍實彈的人影不停晃動。好幾盞上萬瓦的探照燈交替轉動,將樓羣周遭照射的毫無死角,幾乎將夜晚都照亮。如此明顯的光源,很遠很遠都能看到,這也是楊小海僅憑地圖便能找到監獄的原因。
明目張膽的暴露在夜晚的荒野中,楊小海看的嘖嘖稱奇。這幫人是真不知死活啊。變異感染者是好惹的嗎?他躲在二百多米的角落中,暗暗的觀察着。他想不通,這些人憑什麼這麼的有恃無恐?
直到一隻極其瘦弱的感染者出現,才解開了疑問。感染者搖搖晃晃,在探照燈的餘光下很不起眼。楊小海凝神看去,那竟是他沒被感染的類型。變異帶來的好處立時讓他直向那瘦“感染者”跑去。
可沒兩步,便見那感染者高高躍起。一蹦就五米多高。別說圍牆,連那電網也輕鬆跨過。見它跳進了進監獄,楊小海立時止住了腳步。
楊小海看着那瘦瘦的“感染者”跳過了圍欄,輕飄飄的向地上落去,似乎很順利。“不會吧?”楊小海喃喃自語道。如果被感染者如此輕易便突入,那麼“小丑”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了。當然不會那麼容易。
“感染者”堪堪落地,卻馬上像羊癲風一樣劇烈抽搐起來。也就一兩秒鐘的樣子,它的身上便冒起了黑煙。這還不算,隨着一扇扇窗戶被推開,穿着臃腫的人影端着各式槍械出現在窗後。“噼裡啪啦”的亂槍過後,那瘦感染者便成了一堆爛肉。
“可以啊!”楊小海輕拍着手,緩緩向監獄走去。他看明白了,槍械還在其次,探照燈也不重要。最主要的,還是那密佈的電網。剛“感染者”落地時,就在他的腳下,遍佈的電網將他烤了個不亦樂乎。
就算那幫子人不開槍射擊,那瘦“感染者”也完蛋了。所以說,強大的電流纔是他們的法寶。楊小海深深看了眼那密佈的電網,將噼啪亂竄的電火花印在了心中。然後才徑向的監獄走去。
雖隔着老遠,但他毫不掩飾的身形很快被探照燈鎖定。不是一盞,而是三盞探照燈明晃晃的照射下,楊小海幾被晃得睜不開眼。“哈,快過年了了哈。快看嘿,有頭‘傻狍子’自己送上門了!”
“我去。精神病不傳染吧?你看他,這天還光膀子,明顯有病啊!”
“怕啥,大不了腦袋割下來扔了。”議論聲放肆的大聲說道,絲毫沒有顧忌,就連老遠的楊小海都聽到了。
“嘿,後面那個妞,很正啊。”
“哪呢在呢?哦,嗯……小丫頭夠味兒,不吃,留下!”
“留下留下,必須留下……”恣意的怪笑聲中,一個光頭男人一把拽下了帽子。將狙擊步槍的槍口瞄向了楊小海。
靠着大功率的探照燈,他把槍口從楊小海的頭部一直向下瞄着。要知道,新鮮的可比凍肉的口感好太多了。他強忍着沒把槍口瞄向小美人。雖然小美人更重要,但那是別人的工作。要讓到嘴的肉驚了,他可沒法向“疤爺”交差。
脖子、胸膛、六塊腹肌……好傢伙,這小子瘦肉真多,味道肯定很好,就是不怎麼禁吃……大腿、小腿、黑色的運動鞋、小腿……“呼……”男人稍微調整了呼吸,右手食指扣住了扳機。
瞄準鏡忽然一花,那個年輕人竟然消失不見了!大漢猛的擡頭,那三盞探照燈的中心空空如也。大漢擠了擠眼睛,向探照燈左右看去。好嘛,就在一頭倒地的“感染者”旁,怪少年還在慢慢的走着。他怎麼跑那去的?剛還二百米開外呢?
不管了,這次不再猶豫,打他的大腿!瞄準、頭部、胸膛、肚子、腿...他喵的!大漢咒罵一句,極不甘心的直起了腰。少年又一次消失在了瞄準鏡中。
楊小海的眼睛沒有紅,他也沒有屏息。只是每當那大漢瞄準他時,他就升起了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大漢扣扳機前,楊小海就覺得他被毒蛇盯上一樣。所以他衝刺幾步,又懶洋洋的向前走。面對收發由心的楊小海,對面的一衆人卻慌了手腳。
先是那三盞探照燈,爲了跟上他,扭的差點斷了根腳;再就是瞄着他的人,不得不氣惱的一次次調整着姿勢。二百多米,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楊小海懶洋洋的幾個衝刺就到了圍牆正下方。這下,那些拿着狙擊的傢伙是沒轍了。
“祖宗,幫個小忙,讓‘小云’開個門。”楊小海在黑暗中,語氣輕鬆的指了指身邊的圍牆。“吶,是你弱的可憐,我才幫忙的哦。”黑瞳解釋的稍顯刻意。
“轟……”在探照燈的光柱中,“天叢雲劍”毫不費力的切開了電網覆蓋下的圍牆,而它也像喝多了一樣,在空中不斷的畫着“8”字。
“它怎麼了?”楊小海躲在牆下,身邊是一個巨大的“U”字型豁口。電火花“嗤嗤作響”,電網無力的耷拉在圍牆上。
“小云說,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他都不會飛了。”黑瞳先是停了一下,彷彿在傾聽,然後才很是認真的說道。
楊小海懷着複雜的心情瞅了一眼“天叢雲劍”,悄聲說道:“哥們,苦了你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給你找個母劍,咱倆同病相憐,我懂你!”
聽到這話,“天叢雲劍”抖的更厲害了。
很明顯,靈器“天叢雲劍”在表達着什麼,但楊小海卻不想聽。他屏住一口氣,一個轉身就站在了“U”字缺口的中間。幾乎是他出現的瞬間,各式槍支嘶吼着噴出了火舌。毫不意外,地面被打的“突突”亂跳,楊小海卻沒了蹤影。
“嘩啦啦”玻璃破碎中,楊小海直接跳進了監獄的二樓。兩把槍頓時指向了他。楊小海晃了兩晃,滾燙的子彈從他身邊擦過,頂着槍口將兩人斬殺。
揮下手臂,將骨刀上的污漬甩掉。楊小海走到窗前向下看去,監獄的內部幾乎一覽無餘,因爲構造很簡單:灰色的監獄被一道寬大的走廊隔開,兩面則是普普通通的樓房。樓外牆上有旋梯,樓頂還有中空的棚頂。
旋梯應是監獄黑衣監督所用吧?棚頂定是用來瞭望的。楊小海數了數,至少有七盞探照燈同時照明。如此推斷,監獄應是自主發電,甚至還可能有獨立的水源。爲了關押囚犯,獨立的供水供電系統不是啥新鮮事。
嘈雜的腳步聲,夾雜着亂七八糟的髒話聲中,房門被猛的打開。三四個冒着煙的手雷被扔了進來。楊小海低聲咒罵,閃身向門外衝去。“唰唰唰”的切割聲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幾不可聞,殘肢斷臂紛飛,鮮血狂飆的到處都是。
只要接近楊小海,所有人全是無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之中。隔着遠的,抽冷子放槍又打不中那飄忽不定的人影。雖然人數衆多,卻硬是被楊小海追着殺。有的甚至連楊小海的樣貌都沒看清便丟了命。
楊小海彷如一個怪物,一間間房的追着人殺。剛開始,他還經常能遇到較爲密集的槍火。當殺過一棟樓,殺過了走廊,站在監獄的另一面時,他就再遇不到什麼像樣的抵抗了。
“弱,太弱了……你們這些拿槍的畜生,連一頭‘大阿諾’都不如啊!”楊小海站在監獄的樓頂的探照燈前,恣意的放聲大吼。
黑瞳依舊不聲不響的跟在他身後,對動不動就爆漿的普通人,她更是一手未伸。倖存的活人們緊緊的攥着槍,躲在暗處瑟瑟發抖。
他們心裡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哪來的怪物?太欺負人了!速度奇快、不懼刀槍不說,殺人如麻的,還偏偏不吃人!難道它只是爲了殺人而殺人嗎?太浪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