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不高,卻因站着的生物而狀似懸崖。一身順溜的短毛黑的發亮。四肢強壯,爪子長且鋒利。獠牙隱在突出的嘴脣下面,顯得既威猛又帥氣。雙眼皮,卻在眉毛的地方有兩塊白斑。
楊小海盯着白斑,憐愛之情幾要溢出。實在是太漂亮、太招人稀罕了。雖然那生物酷酷的一副高冷樣,卻早被楊小海看穿了身份—與“公主”一樣,它也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只是大狗太過俊逸,與普通狗子完全不同。
嗯,這是句廢話。不止一條,攏共五條大狗,個個神俊、只只不凡。要不是敵意太過明顯,他早撲上去擼狗戲耍一番了。
“小子,最後一次警告。再不離開,我就叫‘雷霆’攆人。別說欺負你,他們是我的孩子,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野狗。孩子們自有名字,就算不知道,你也應稱呼他們爲犬!不和你這毛頭小子廢話,快走,快走,趕緊地。”
老頭一揚手,站在巨石上的黑狗,嗯,黑犬從喉嚨裡低鳴一聲。隱隱將楊小海包圍的三隻犬齊齊露出牙齒、放低了重心。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您老彆氣壞了身子。”不想將事情弄僵,楊小海虛擡手臂,緩緩後退。他將視線從四條犬身上掠過,喜愛之情更濃了。四條犬各有特色,也各有各的丰采,但楊小海還是忍不住的向巨石上的王者瞄個不停。
接退了好幾步,直到犬們對他失去了興趣。楊小海不甘心的追問:“老人家,石頭上的犬叫什麼?我要養它。”
“他叫‘雷霆’,是軍犬的王。小夥子,攆你走是因爲毛孩子不認識你。看你也是愛犬之人,我收回之前的話。下次想親近毛孩子,提前知會一聲。今兒要不是我,你已經被凱撒撕成片兒了。”
許是楊小海知進退的行爲卸下了戒心,老人的語氣放緩了不少。“
知道了大爺,下次來,定會先經您同意。”楊小海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大爺怎麼稱呼?下次我好找您吶。”“宮農,要不就問老班長。只要是傭兵,沒不知道我的。”
“好麼,又一個老班長……”楊小海已經走出老遠,索性就此離去。犬舍的犬已看過,他得找黃從江談談了。怎麼就輕易的將權利下放給了個毛頭小子?他本來也對犬舍不太上心,之所以要巴巴的過來,看狗只不過是託詞而已,理論上和上廁所尿遁一個意思。
稍一感應,找到了黃從江的位置。順便“看”到了薇妮。與黃從江那張笑彌羅的臉孔相比,還是薇妮的精緻讓人賞心悅目。所以楊小海拐了個彎,向金髮美人走去。
“小海,基地管理方面,你有什麼方向?”隔着老遠,楊小海就鎖定了風塵僕僕的薇妮。後者沒有寒暄,一見面便單刀直入的拋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現在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問題:1、人手。基地人員成分複雜,良莠不齊。治安方面還可以,但其他的方面卻亂七八糟。歸根究底,還是人手不足。2、……”薇妮根本不給楊小海反應的時間,便自顧自的1、2、3、4、的表述起來。
楊小海剛放鬆的心情又懸了起來。“哎,既然無法消停,索性直麪人生吧。”他把心一橫,索性邁開大步,向黃從江走去。
在薇妮的性感聲音陪伴下,楊小海一路上了小白樓,在白鷺的地盤找到了黃團長。“黃老,幾個意思啊?聽說過偷東西搶好處的,可沒見過把權利主動往外讓的。你是伯夷還是叔齊?說啥都不當老大是吧?”被薇妮絮叨了一路,楊小海也對黃從江單刀直入了。
黃團長正聚精會神的看着監控屏幕,聽到楊小海的聲音,立時站直了身形。他見楊小海隱隱不高興的神色,立即一臉嚴肅:“報告,恩出於上。我所有的一切,自打重生那一刻起,便全部屬於主人。斷斷沒有後裔指揮先祖的道理。
光是應付場面,我已經心力交瘁。實在應付不來這多變的世界。未經先祖同意,便擅自將責任甩給了您。如果爲此產生了困擾和不快,黃從江願以命相抵。”
黃團長的話鏗鏘有力,使得楊小海很是驚愕。到現在才發現,年過半百的老傭兵,如今已變得年輕。不是精神和衣着打扮,而是真真正正的恢復。那烏黑的鬢角和沒有皺紋的眼角,無不顯示站在他面前的傭兵,是個二十郎當歲、和他的年齡相仿的青年。
“喵了個咪的。”出乎意料的發現,將楊小海要說的話全頂了回去。眼前的異象,和黃從江怪異的語氣,都說明了一個問題:楊小海的血有問題。什麼問題?呵呵,不知道。
“多大點事,磨磨唧唧的有完沒完?你,能否看着他們死?”楊小海驚訝於發現時,黑瞳又不耐煩了。條件反射般,楊小海立時將所有念頭放下,一心一意的回道:“他們又沒錯,自然不能死。”
“好,像今天那種玩意兒再來,怎麼擋?”“繞着它跑圈唄。祖宗,和你說哈,我的力量又增強勒……”
“別打岔,我再問你,遇到怪物,明明向東能活,卻沒人聽你的,執意奔西,你又如何?”
“……”楊小海明白了。論應對感染者所造成的種種危機,楊小海的確無出其右。
“可是,我就一普通員工,沒有領導和指揮的經驗與能力。”
“這就更不是問題。”薇妮稍顯急切。一路上,她早就看出了楊小海的不耐,卻始終在表現。爲的,不就是能發揮作用麼?
“憑我的管理經驗,區區一個基地,真算不得什麼。我有能力,也願意幫助管理基地事務。”薇妮一挺身,立時散發出了強大的氣場。
“對啊,怎麼把這金領鳳凰給忘了?”焦頭爛額的楊小海一拍額頭,立時對薇妮說道:“那人員管理分類和任免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簡單,不就是HR的工作麼,手到擒來。”薇妮自信的一笑,同時又反問道:“這麼說,小海,你接受特別顧問的職務了?”
“呃……基地被破壞的挺嚴重的。我對工程一竅不通。”
“這方面,我接過來。”年輕的黃從江開口了。
“醫療方面……”“有隨軍醫生。”黃從江繼續接話。
“軍政方面……”“孫磊和高城足矣。”
“外探小隊……”
“孫子剛可勝任。”
“通訊聯繫……”
“有白鷺的七朵金花。”
“……”楊小海沒詞了。他相信,就算有什麼,黃從江也會給他完美的答案。
“再問一個問題,您要再有方案,我幹這個顧問也無妨。”
“矯情!”黑瞳冷冷的扔下一句,飄出了辦公室。
“黃老,您說我負責什麼?”
“領着大夥往活路上奔。”黃從江根本不考慮,答案衝口而出。
“活路?”楊小海咀嚼消化。“我覺着吧,即使人類世界毀滅了,我們都會活下去。所以用什麼方式活,活成什麼樣,是隻有您才能決定的事。”黃從江臉上滿是狂熱。
不僅如此,身邊的薇妮也在連連點頭。空中漂浮着詭異的氣氛。一旁站着的白鷺雙眼大睜,連身邊的女傭兵也用見鬼了的神情偷瞄楊小海。
“急需解決的問題?那可太多了。但最急迫的,還是糧食和軍需。”幾番交談下來,楊小海勉強接受了顧問的角色。
但他也一再表示,只因特殊情況,所以暫代。說白了,就是我當領導可以,但隨時都會撂挑子。如此懈怠的樣子,又引得白鷺兩女詫異不已。
基地雖然有着這種那種的不足,但在末世中,也是不可小覷的存在。對這人人渴望的勢力,楊小海卻是避之不及的樣,難免讓人無法理解。但不管怎樣,基地實際負責人變成了楊小海,已是鐵一般的事實。
楊小海試着詢問基地情況,白鷺立即搶答了。將此問題排除在救治傷員和重建之前,看來基地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糧食好辦。過段時間,我和探索隊一起出去。軍需嘛……”
“僱傭兵兵區舊址有許多沒來得及運出的物資。以前試過幾次,失敗。舊址中有大量‘感染者’盤踞。正面硬攻,風險太大……”黃從江從怪異的狀態中退出,恢復了職業傭兵的冷靜。
“知道地方就行,東西又不會跑。先將外圍慢慢清出來,然後我再進去,螞蟻啃大象,一點點將怪物全部解脫。只要沒有超大型的S級‘感染者’,數量再多也沒用。”楊小海答的自然,不承想卻驚到了一旁的白鷺。
女上尉在心裡直嘀咕:這都什麼人?一個個牛皮烘烘的,把恐怖的病毒、非人的“感染者”當成了什麼?
“請問,特別顧問楊小海在嗎?”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談論。楊小海回頭見到個佝僂的身影。他頓時笑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半小時前拿樹枝打他,放犬攆人的宮農。不消說,定是老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上門道歉來了。
與富有愛心的人一樣,楊小海對那幾頭犬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本打算過段時間再討要的,沒承想犬主自己找上了門。
“宮老。找我?躲到這兒都不行?那我只能住基地外面了。”
楊小海嘴賤的打趣道。“您說笑,老頭子哪敢攆領導。我今天來,只爲一件事:懇請您收養‘雷霆’。”
宮農穿着露棉花的軍大衣,伸手將戴着的耳包扯下。楊小海這才發現,老人的左耳朵光禿禿的,竟沒了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