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各持己見

“噗”的一聲悶響,激起灰塵大片。十八弟從萬丈高空飛落,卻悲哀的臉先杵了地。由於落下的勢頭委實太急,連帶着還撞毀了兩處民宅。重重踏地的蚩尤對兄弟的狼狽處境理都不理。一張刺滿古樸紋路的臉掛着無比凝重,濃眉緊縮、擡頭望天。

一個微小黑影風馳電掣的向地面砸落。蚩尤大嘴一咧,甩開黑呼呼的腳丫子,徑往黑影下方跑去。只得幾步便大手一張,將極速墜落的黑影抱在懷中。

黑影雖小,力道卻大。蚩尤被強橫的力道衝的雙腳深陷,周遭現出了個圓形龜裂的圈。塵土飛揚間,地面被強勁的力道砸出了個深達數米的坑。

一隻完整斷臂被蚩尤牢牢抓在了手。斷處光華流轉,有金黃液體流轉。斷臂劇烈震顫,似在不甘的掙扎。

十幾米外,“雷震子”頭型的十八弟將腦袋從亂木雜草中拔將出來,滿臉鮮血卻笑容燦爛:“抓住了,抓住了!哥哥,天大的喜事啊!能抓多緊抓多緊,切莫讓它逃了。此乃神仙斷體,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實在滑溜的緊餒!”

說話間,斷臂於蚩尤懷中曲縮掙扎,繼而暴起、一拳擂在蚩尤鼻上。把個“九黎”共主打的淚眼婆娑,差點將鼻涕都轟了出來。

一拳之後,斷臂似乎用盡了力量,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靡。蚩尤兀自傻樂:“嘿嘿……好、好、寶貝……”趴着的十八弟倒是急了:“我的傻哥哥誒,別笑了!仙家寶物,不落凡塵。再不處理,它便要化啦!”

蚩尤忙低頭一看,懷裡的斷臂那健康光滑的表皮此刻已然皺皺巴巴,全然不見了年輕壯碩的模樣。當即不再猶豫,蚩尤抓着斷臂兩端,將之舉到嘴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叮……”兩顆斷掉的犬牙合着鮮血迸飛而出。斷臂依舊,牙卻崩了。

“怪我心急!疏忽了!”蚩尤暗責,遂凝全身靈力,聚於脣齒之間。再一口,直咬的火星亂迸。牙酸的“咔哧咔哧”聲中,斷臂始是無主之物,終被撕扯開來,被靈力包裹着吞嚥入肚。

蚩尤平舉震顫斷臂,拼命啃食。斷臂上,血肉與黃金血液也在不斷消弭。時間不長,壯碩斷臂便成了骨架。那骨架晶瑩剔透,其上還有神光異彩不斷流動。

暴飲暴食的蚩尤即便將所有靈力聚集於胃,仍化不開那充斥着盤古原力、極度濃縮靈力的血肉。他痛的滿地打滾,身體迸射出道道金光。就在要被靈力撐爆時,額頭上的複雜面紋綻放神光,將洶涌的靈力迅猛吸收。

不消片刻,蚩尤搖晃站起。左一歪頭,左肩多了一顆頭顱;右一晃腦,右肩又多了一顆九陽之首。兩個肩膀同時晃動,其下便長出了四條新鮮的手臂!

十八弟灰頭土臉的爬將起來。見蚩尤怪相,也不答話,操石斧,照牛角中間便砍!

“當”!火花四濺中,被劈了一斧的蚩尤茫然看向兄弟:“你……幹嘛?”

“唰”,臉上憑空浮出一個面具,將表情全部遮擋。盯着面具,十八弟躬身喜道:“恭喜哥哥、賀喜哥哥,此面具乃大神盤古‘原力’所化。哥哥金身已成,從此三頭六臂、銅頭鐵骨,戰力大漲!日後定能幹翻姬軒轅、斬殺神農氏,率人族、啓大興之世!”

猙獰面具遮住表情,蚩尤低沉又結巴的回道:“沒、沒說的!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大家……好兄弟,講、講義氣!”

且不管蚩尤如何欣喜,單說斜斜飛落的海洋。雖被斬一臂,卻渾似未覺。斷處已然光滑順溜,就似從未長過臂膀一般。他摟着黑瞳從天而降,雙腳踏地,卻未激起多少灰塵。

這與蚩尤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搖身一晃,海洋又變回了雙手雙腳的濁世佳公子。不僅藍衫依舊,連那穿越時空的摺扇都無有破損。

上下脣微啓,頓有口哨聲響,激飛恐鳥無數。不一會,兩隻彪悍的食肉恐獸擦斷樹木,橫衝直撞的轟轟跑來。

大尾巴興奮連甩,眼看着就要與主人相聚。天空一暗,兩獸頓如見了鷹的耗子,收腳俯身、扭頭就跑。一時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黑瞳頓往海洋懷內拱去。此刻的黑瞳,已然沒了四處闖蕩的興趣。在山谷中還想着遊歷天下,幾經波折,她已經開始懷念平靜生活了許久的小山谷了。

只能說見識有限。自打出來,她不是見女媧便是遇火神;再不濟也是人族的王者。各路神仙大能,把個綠植精嚇的擔驚受怕、惶惶不安。

兩恐獸撒腿而逃,綠植黑瞳也被從天而降的磅礴靈力嚇的不敢睜眼。海洋卻將嘴一歪,憤憤不平的嘟囔:“說好了不管不管的,又追了上來,還上古大能呢,一點信譽都沒有,說話不算話!”

黑瞳體如篩糠,若不是身在空氣罩中,又依偎在海洋懷內,怕是就此便要現了原形。又有黑影從天而降,在綠草如茵的野外現出了真身—一頭體型巨大、紅眼尖牙的大蝙蝠!長達十幾米的肉翅往裡一收,一個蛇尾、人身,紅眼的身影顯了出來。

海洋摟着雙腳離地的黑瞳,慢慢踱到身影旁,不情不願的道:“孩兒見過爹爹。”敢情,那巨蝠乃是海洋的便宜老子—將臣所化。

將臣長信一吐,朗聲說道:“臭小子,你在心裡罵我,我聽到了!不過老子不怪你,誰讓事出有因呢!伏羲、也就是你未來的老丈人要見你。

我尋思吧,人家都肯把寶貝女兒送我家了,提前見見姑爺也屬應當應分。這不,你娘也來了。她見人族戾氣過重、亡者甚多,忙着調和天地靈氣呢。

我們約好了,在涿鹿那嘎達會和。知道你不樂意,會過親家、見過媳婦兒後再出來玩兒也不遲嘛。”

聞言,海洋臉色頓時古怪起來。他將懷裡的黑瞳稍稍讓出一些,對着便宜老爹道:“孩兒已有了意中人,此生非她不娶。況且……”

“嗯,好個漂亮娃兒。你媽捏臉的技術就夠可以了,這樣的絕色卻是整不出來。兒子,好眼光!”

將臣打斷了海洋的話。老子都發話了,綠植黑瞳可不敢繼續掛在海洋身上。她柔柔弱弱的向將臣俯身跪倒,口中鶯啼婉轉:“上古大能當面,孤陋野草至誠膜拜。”如此伏了三伏,海洋才擡手來攙。

“嗯,是個有禮數的山精。”將臣讚了一聲,接着對海洋道:“妾室不是不可以收,但也要正妻同意才行。我看你倆感情甚篤,也不做那討人厭的事。就此一併回返了吧!”

說完,也不管海洋怎樣,重又化成了那巨大蝙蝠。雙翅一震,頓有烏青旋風平地而起,將海洋與綠植黑瞳重重包裹。“走了。”將臣隨口道。轉瞬間,旋風沖天而起,成了朵迅捷飛馳的烏雲。

狼藉的草叢中,忽現出兩頭彪悍的恐獸來。精光四射的小眼中盡是迷茫。大能的不告而別,讓兩獸心裡空落落的很是不捨。

但福源已盡,強求也是白搭。兩獸心智已熟,以頭相抵,互爲依靠。許久之後,方纔一併復入蠻荒。至此兩相結合,憑體魄與智慧霸佔了最爲肥美的地域。

在數千年內,繁衍後代、開枝散葉,一改同類相殘的局面,漸漸發展成了恐獸中最大的族羣。

九鳳翱翔、九龍依託,龍鳳身上皆有七彩繩索,拉着巨大神木鏤空製成的車廂。其內,有海洋抓着黑瞳的小手,坐在舒適的獸皮沙發內,一臉的倔強。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將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海洋態度決絕。對面一樣坐落着不知名獸皮包裹的雙人沙發。

其上,將臣手掐樹煙,翹着二郎腿,狀態逍遙;而女媧則正襟危坐,盡顯端莊。兩條蛇尾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甩着。

“這門婚事可是早就定下了的。再說,伏羲地位不低,和我家勉強算得上門當戶對。他女兒我接觸過,當真是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哦,在沒見你之前。”

女媧對低頭不語的黑瞳點頭示意。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

“我不管!我也不要!孩兒認定了她,就算仙女也不稀罕!再說了,孩兒早已私定終身,您們要我做那負心之事麼?”海洋梗着脖子,態度堅決。

“臭小子,還真說着了。你那沒過門的老婆正是仙女,而且還是地位尊崇的九天玄女。她本爲伏羲之女,又拜了西王母爲師。聰慧、漂亮,實力不弱。這樣完美的兒媳婦,必須是我家的!”將臣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說出的話斬釘截鐵。

“抽抽抽,一天天就知道放毒!”女媧隨手搶過那一米來長的煙樹,三根手指一掐,紅彤彤的菸頭頓時便熄了。

“兒子啊,別倔了,看看再說。我家辦事從不看人臉色,你若真不喜歡,自然另有論處。”

旋即又對黑瞳暖暖一笑,柔聲說道:“小傢伙,第二次見面了,是吧?”

綠植黑瞳立時誠惶誠恐,就要再次俯身膜拜。卻聽得手抓彩繩,駕馭九龍九鳳的老管家“黃從江”道:“已至‘成記’上空,敢問主人,是否直降?”

“咚……咣……”鼓聲巨響,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彩霞萬道,有億萬人膜拜祈禱之音靡靡漫漫、聲震九天。

將臣灑然一笑:“落吧,人家早看到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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