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王原本奄奄一息,緣何會被“原界”吸納?又怎能吃得異界鳥類?且又如何成了“混沌天狗”呢?
諸此種種,蓋因機緣巧合。說白了,這都是命運作的祟。“雷鳴”和海洋的看家神獸幾乎是一模一樣,這點就不深究了。
如若打破砂鍋問到底,指不定要費多少口水。主要是犬王吞了“河豚精”曲濂,由此才誕生了劇毒的特性。也正是這特性,使它再也無法吃到“地星”任何食物。
“原界”內,天地靈氣充盈,遠不是貧法“地星”所能比。由此便造成了一個現象:“原界”生物雖抵禦不了犬王毒性,卻也沒被劇毒化成血水。
兼有“原界”對肉身的洗精伐髓作用,才使“雷鳴”瞬間進化成了“原界”恐怖的存在。
與“三十極夜”倖存的殺手不同,人家犬王可是肉身帶靈魂一併飛進來滴。誰也沒料到,“地星”上一條狗子,入了“原界”竟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就像來自氪星的普通人克拉克,一到地星就成了“超人”。宇宙之大、之神秘,實在是一切皆有可能。
犬王被吸入“原界”後,漂浮在大洋深處興風作浪的血洞也跟着消失無蹤,一如它忽然出現般。來的突兀,去的茫然。誰也不知這“時空之門”爲什麼開啓,又爲何選擇瞭如此偏遠的地方。
同樣的,也無有人知道它下次開啓的具體時間,還會不會再次開啓。所有問題,只能交給冥冥中的存在去決定了。
“時空之門”消失後不久,十幾柱水龍捲也相繼消失不見。捲上天的大量海水化爲一場瓢潑大雨,嘩嘩的迴歸了海洋。
無風無浪卻有雨的大洋深處,有一大一小兩頭藍鯨若隱若現。小藍鯨終於找到了密集的磷蝦羣。因爲水龍捲,好幾個磷蝦羣被迫混在了一處,繼而成了藍鯨母女的盤中餐。
且不提犬王進化成了劇毒“超犬”,日後要怎麼霍霍“原界”。單說同樣隸屬於“三十極夜”的小師妹—黑瞳。老祖被玉手捉住時,正逢紅狐黑瞳金丹破碎、生機斷絕之刻。
與狼狽夫婦、河豚精曲濂一樣,她被當做死物,被“原界”毫不留情的遺棄。其實,縱使黑瞳還有神志,“原界”作爲一個高於“地星”的位面,也不大願意接受紅狐。
億萬年間,黑瞳在草木禽獸間輾轉輪迴。既沒投胎成人,也沒脫出“地星”生靈的範疇。若非老祖心存歹念,有意扶持,黑瞳怕是至今還是紅狐一尾,無法化形呢。
在強壯有力的臂彎中,紅狐顯得越發嬌小,也更加癱軟了。明知呼吸停止,稍遠些的薇妮與黃從江卻不怎麼急迫。楊小海淡定從容,兩者便也就心下踏實。
別看老宅男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然而該死不死、意外頻頻的他卻儼然成了三者的精神支柱。通過感應,薇妮接收到了成竹在胸的自信。
嫋嫋婷婷的上前,張開一翅,遙指深紅瞳仁、蛇信吞吐、八條手臂的老宅男:“又一次製造驚喜了呢,我的主人。您現在的狀態,是傳說中的殭屍王—‘旱魃’麼?”
望着數度輪迴、陪伴左右的“老妻”,楊小海心中暖意滾滾,真想將一身黑皮衣的蝙蝠女攏入懷中。然而理智卻剋制了他。
真要這麼做,日後甦醒的狐狸小姐指不定要怎麼報復、折騰他呢!人都在眼前了,又跑不掉,急啥?況且大舅哥黃帝說過了,薇妮除了他,誰都嫁不成。
餘光掃視着完美的臉龐,盡力避開勾魂奪舍的藍色重瞳,再硬生生將誘人犯罪的曲線盡數忽略,楊小海咽口水,柔聲回道:“‘主人’不敢當,直呼其名就好。以後也別這麼客氣。說到底,終是我欠你更多。”
薇妮狐疑的掃了一眼楊小海。縱使她能輕易窺得別人心思,此刻卻看不穿眼前只穿個八分運動褲的男人。
“咳……最近看了幾本書,文學素養蹭蹭的漲,一不小心,才華就露出來了。”楊小海壓抑着心中思念,就手一搓。想象中的“嘩啦”卻未曾響起。
至此方纔醒悟,片刻不離身的摺扇早已留在了億萬年前。
愣了愣,迅速調整心態,將風流倜儻的“海洋”驅離腦海,楊小海再度溫柔以對:“薇妮姐,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然而我就是我,初心不改。你口中的‘殭屍王’是啥,我不清楚。但‘旱魃’卻是個嬌滴滴的美人,還曾是你的侄女。”
“唰”,薇妮將翅膀收回,繼而緊緊裹住玲瓏的皮衣。扭頭對白狼小聲嘀咕:“主人復活,八成傷了腦子。這肉麻勁兒啊,冷得我雞皮疙瘩直起。”巨大狼頭頻頻虛點,黃從江深以爲然。
“嗚嗚嗚……”低沉的汽笛聲打斷了“四人組”的相聚時刻。接着,“嗡……”螺旋槳的轟鳴聲也由遠及近,在頭頂盤旋不休。
“楊顧問,水塔沒水了。反應堆升溫過快,再不處理就要爆了。”原來,老祖消失,恐怖威壓也不復存在。孫子剛擔心戰況,第一個駕武直十衝將出來。剛剛升空便接到了核電站的警報。
“糟!要是核原料泄漏出來,辛苦可就全廢了!”在聽到轟鳴聲那一刻,薇妮盡收吸血鬼的鬼魅。一身黑色皮衣沒了遮擋,立時將S形身材展露了出來。
一想到基地內的上萬民衆,她便失了從容。“命機動力量全體出動,迅速獲取水源……”薇妮低頭髮布着指令。四者中,也只有她,在戰況膠着、底牌盡出時還不忘在衣服上別個話筒。
擡手虛攔,楊小海對薇妮極盡溫柔的道:“請稍等下。”如遭電擊,打了一個巨大的冷顫,薇妮方纔低頭道:“命令暫緩,楊顧問似有解決辦法。”
老宅男就手將軟軟的小紅狐遞給薇妮,八手相繼舞動,一時間化成了八臂的金剛。楊小海背連兩道蛇尾,將臣、女媧浮影再現世間。楊小海雙目半開半閉,口中唸唸有詞:“神法:‘言出法隨’!復!”
話出,那被打鬥蹂躪的大地頃刻間動了起來。浮土倒卷,將深深的溝壑填平;乾涸河牀內復又響起了潺潺水聲。不一會,滿目瘡痍盡皆不見。水流湍急,已然盡復了老祖侵襲前的舊時模樣。
楊小海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揮揮手、施施然的走到薇妮前。後者秀眉微蹙,搞不懂他要做什麼。正想詢問,但見楊小海八臂交疊,繼而用力一劃。
血光四濺中,八個手腕盡皆破開,珍貴的生命之源噴濺而出。薇妮伸舌一抿,將嘴邊的溫熱帶入了嘴。而一動不動的紅狐則沐浴在了鮮血之中。
楊小海將八條手臂依次排列,儘量讓紅狐承接多些。魁梧身形凝立不動,思緒卻飄進了一片神秘、獨立的空間之中。在五彩斑斕的虛空內,他又成了帥氣英俊的公子海洋。
而對面則是清晰凝實的將臣、女媧。
“哇……哈哈哈……臭小子!老子就知道你沒事!雖然久了點,但到底沒讓卑鄙混沌得了逞!我們贏了,贏啦!哇……哈哈哈……”
將臣身形不再高大,笑聲卻依舊爽朗。海洋對着兩道蛇影屈膝跪倒:“小子不孝,口出狂言,禍及雙親,萬死難贖其罪。”“咚咚咚……”叩響頭無數。
“孩兒啊,族長開天闢地是因,遭混沌記恨是因,你有口無心也是因。今日之局,無非是着落在你身上的果罷了。是非因緣,皆有天定。縱使我等亦未完全跳出,何況當時的你?着實無須過分苛責……”女媧緩緩道來,似在訴說着一個久遠的故事。
“可是,孩兒累您們無法永生,累兩位紅顏辛苦沉淪,我亦無法盡孝……”幾句話,實難令海洋釋懷。
“兒啊,起來說話!我‘盤古一族’頂天立地,可沒跪着的慫包軟蛋!”將臣亦附和道。
“我不!”海洋“咚咚咚”磕頭,任憑虛空被磕得震顫不休。
“孩子,我們知你的苦楚;但有話卻必須要說。你所叩拜的,不過是一縷殘魂。顯幾次身形便耗盡了靈力,浮影皆處在了潰散邊緣。
所以長話短說,切莫因緬懷而浪費時間。我們所化之‘宇宙’,不過是億萬平行空間的微塵。如今你逆流而上,尋回了五行根源,又喚醒了‘盤古血脈’。假日時日,相信定會有相聚之時。”
一聽這話,海洋蹭的一下蹦起。虛幻空間頓時猛烈搖晃起來。“媽,速速告與我知,如何才能相聚。縱有萬難,縱使粉身碎骨,我亦必將達成!”
浮影終究無有實體,話未講完,將臣、女媧的蛇影便即潰散。
小小空間中,只留溫柔聲音迴盪:“一切皆有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時機未到,言語再多亦屬枉然。我兒,好好活着。時間久了,你自然明白……”海洋悵然若失,似乎理解了什麼,又好像啥都沒懂。
眨眨眼,薇妮那美豔的臉孔正下方,紅狐依舊雙眼緊閉,將嘴耷拉在一邊,軟綿綿的無有起色。楊小海咬咬牙,就想再在胳膊上拉幾個口子。
忽然,女媧的聲音去而復返:“……差點忘了,人族很重要。不管哪個平行宇宙中的人族,均屬我之子民。你要小心呵護,切莫使文明斷絕。你投胎轉世,每次都爲人族,絕非偶然。身爲人類,你有責任延續種族。
有些事兒爸媽也沒弄明白,孩子,你需謹記:人類於‘盤古一族’有莫大的關聯。一縷殘魂做如此幾番,已是意外之喜;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好好幹!我和你爸雖幫不了什麼,但宇宙終爲我們所化,你依舊在父母的懷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