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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接上回書。
來到陳金家裡的時候,陳金剛吃完午飯,正在院子裡拎着一條黃狼子皮來回轉悠,逗弄着他們家的大黑狗,看樣子很是認真,偶爾還會按住大黑狗的頭,把黃狼子皮摁在狗鼻子上,嘴裡嘮叨着:“給我記住咯,就這個味兒,奶奶的逮住就別鬆口,一定給我抓住!聽見沒?你這隻傻狗!”
原本心情極度鬱悶的我,讓陳金的行爲給逗笑了,笑道:“哎,金子,你該不會是打算讓大黑上楊樹坡給你抓黃狼子吧?”
“那是!我們家大黑又兇又狠,而且跑起來飛快,逮黃狼子絕對拿手……”陳金得意的拍着狗頭,有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可就擔心這個狗東西咬住黃狼子給撕爛了,那皮子就不值錢了。”
我不禁莞爾,倆人說笑幾句,我便將今天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陳金說了。
起初陳金還有些懷疑郭老漢,他認爲郭老漢就是在吃燈草灰放輕巧屁呢,不過聽我說了胡老四的表現之後,陳金就說:“我看人家郭老漢說的對,那個黃狼子沒什麼可怕的,也就是黑燈瞎火的時候糊弄糊弄老實人吧,咱們今兒下午就上楊樹坡去,按照郭老漢所說,掘了那黃狼子的窩,奶奶的!”
我當下點頭同意,本來嘛,我來這裡的目的不就是要召集人手,去幹掉黃狼子麼?
一點多的時候,兄弟們陸陸續續的吃完午飯都過來了。於是乎我和陳金繼續發揚帶頭人的精神,大肆宣揚着黃狼子的危害性,如若不除掉,會禍害無窮,當然了,更重的當然是還要鼓動弟兄們的戰鬥精神,不能讓他們害怕,告訴他們黃狼子不論是精還是怪,那就像是美帝國主義一般,全是紙老虎,只要我們敢於捅它,那就能捅破!
在我和陳金倆人的不懈努力之下,所有人終於義憤填膺、膽氣十足,誓與黃狼子不死不休,堅決打倒黃狼子這種橫行村裡,欺壓坑害良善羣衆的孽畜。
於是兄弟們攥緊了拳頭,圍繞在我和陳金倆人的核心領導之下,向楊樹坡進軍。
陳金爲了保證這次戰鬥的勝利,還爲兄弟們準備了鐵鍬、木棒、夾子等武器裝備,並且牽着大黑這條對於黃狼子具有強大殺傷力的狗。
冬日裡午後的太陽慵懶的斜掛在半空中,散發着刺人眼球的陽光,只是這陽光卻無法讓人感受到一點兒的溫暖,反而帶着刺骨的寒意。
邙牛河裡的水嘩啦啦的流淌着,累得渾身都冒着熱氣,卻不敢停下來,生怕一停下來就會被凍結在河道中。
午後無風,河堤上、河邊、田地裡的小路旁,那些稀稀疏疏生長的樹木被凍的一動不動,好像失去了生機一般。
覆蓋在白雪下的小麥努力的掙扎着,將發黃的綠葉鑽出雪被,呼吸着冰寒的空氣。
“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志昂揚,毛主席領導革命隊伍,披荊斬棘奔向前方,向前進!向前進……”
一行人唱着歌行走在田間被積雪覆蓋了的小路上,打破了原本死氣沉沉的環境,驚得一羣在打穀場的雪窩裡刨食兒的麻雀撲啦啦飛起,在半空中盤旋半天,才發現我們這羣人根本懶得搭理它們,這才試探着飛回已經被刨成了篩子的打穀場中央,繼續它們填飽肚子的工作。
遠遠的看見太歲廟,我揮動手裡的棍子,大喊道:“弟兄們,衝啊!”
一馬當先,二馬加鞭,三四五六跑的歡!果然如此,弟兄們立刻舉着手裡的武器快步向太歲廟衝了過去,陳金更是鬆開了手裡的狗鏈子,大黑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矢,嗖的一聲在漫地積雪中劃出一道黑線,撲向太歲廟。
大黑跑到太歲廟跟前之後,沒有從門縫裡擠進去,而是在廟的四周轉圈兒,低着頭左嗅右嗅,伸着長舌頭哈哈的吐着熱氣,時不時還回頭看看我們,好像發現了什麼情況,等着我們到跟前之後,它好狗仗人勢。
快到太歲廟跟前時,陳金衝刺般超過了我,舉着鐵鍬玩兒命的砍向太歲廟的木門,只聽咔嚓一聲,原本就破舊的搖搖欲墜的木門被鐵鍬砍中,半扇木門轟隆一聲躺進了廟宇之內,蕩起灰塵一片,由於廟內的空間狹小,灰塵頃刻間從門口涌了出來。
陳金急忙後退,我們幾個剛好跑到跟前兒,也被那蕩起的灰塵嗆的捂住鼻孔連連後退,我罵道:“你狗日的瘋啦?砸廟門幹啥?”
“廢話,你不是說那黃狼子是太歲養的東西麼?沒說的,砸廟!”陳金將鐵鍬拄在地上,左手在口袋裡摸索了兩下,竟然掏出個口罩來,往耳朵上一掛,矇住了半張臉。
哥兒幾個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陳金,那年月裡,口罩這東西在農村還真是個稀罕物啊!我問道:“金子,你狗日的打哪兒弄得口罩?咱這又不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你矇住臉幹啥?”
“俺爹從礦上拿回來的。”陳金隔着口罩說出話來甕聲甕氣的,“咱這不是防備着那黃狼子放屁麼?他孃的,我算是發怵了,想起來那味兒我就頭暈。”
我一想還真是,黃狼子放出的屁,真的能薰死人啊!我說道:“你咋就帶了一個?我們幾個咋辦?”
陳金怔了一下,低下頭嘿嘿笑着說道:“家裡,家裡就這一個了……”說完,拎着鐵鍬就往廟裡頭走去。
我們幾個在後面鄙夷的看着他走進了廟內,我才說道:“兄弟們,後牆兩角處往四周走出十幾步,仔細的查看一遍,肯定有黃狼子洞口,給我看住咯,他孃的黃狼子敢露頭,就往死裡捶它!”
“好,知道了!”弟兄們發一聲喊,立刻四散開尋找黃狼的洞口。
大黑那狗東西也是難得來到這麼空曠的地兒,散着歡兒的在兄弟幾個之間跑來竄去,我心裡琢磨着帶大黑來還真帶對了呢,若是那黃狼子一旦衝過我們的包圍圈,我們哥兒幾個可追不上它那四條小短腿兒,大黑八成行!
我拎着棍子走入太歲廟內,陳金已經掀開了東南角那堆柴禾,露出了黃狼子的洞口,小心翼翼的跪趴在地上往裡面瞅呢。
“操,你在那兒瞅啥呢?趕緊點火啊!”我上前一腳踢在陳金屁股上。
陳金扭頭說道:“不着急,哥兒幾個找到洞口看住了咱再點火放煙,我這不是聞聞味兒,看洞裡又黃狼子沒,萬一今兒個它們一家子去串親戚了沒在家,咱們兄弟不就白忙活了麼?”
“你聞出啥來了?”我哭笑不得,說道:“你他孃的當自己長着狗鼻子啦?別廢話了,趕緊的生火,放煙!裡頭進了煙,外面洞口肯定出煙氣兒,兄弟們不就找到洞口了麼?”
陳金點了點頭,爬起來說道:“我剛纔聞着洞裡臊臭味兒挺濃的,肯定都在家呢。”
我懶得再搭理他,放下木棍,將廟門剩下的半扇打開,窗戶也打開,得保持新鮮空氣的流通,不然一會兒在廟裡麪點燃了火,那煙氣還沒薰着黃狼子,倒先把我們給薰暈了。
抱了稻草到洞口,捲成一團踩實了,擦着火柴,將稻草團點着,又往上面架了柴禾,火苗慢慢的大了起來,不過煙氣不濃,由於這黃狼子洞內是通風的,所以火苗不時的會隨着人不可見的空氣流動向洞口內舔抵着,弱弱的煙氣自然也會隨之進入洞內。
現在還不能把煙氣弄得太重,因爲那樣黃狼子肯定會逃之夭夭,煙氣不重的話,黃狼子只會好奇懷疑,等它想明白要跑的時候,我們兄弟已經找準洞口了,那時候它黃狼子想跑?留下命來!
陳金站在廟門口往外面喊叫:“哎,看着又煙氣兒冒出來就是洞口啊!找着沒?”
“等等……正找着呢!”哥兒幾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一會兒,兄弟們在外面叫喚起來:“冒煙兒啦!找着了找着了……”
陳金立馬跑了進來,興奮的說道:“我操,三個口子呢,快快,放煙,放煙!”
“好嘞!瞧好吧!”我答應一聲,跪在地上低下頭使勁兒就吹,火苗呼呼的往洞裡頭鑽了起來。
吹了一會兒,陳金說道:“不行,這麼辦得吹到什麼時候,銀樂,看看洞的走向,咱們到廟外頭挖開洞口,挖大點兒!”
我一想對啊!這他孃的碗大點兒洞口,火苗還四散着,煙氣肯定大不了,得把柴禾弄溼了,那樣煙氣才大,在廟裡頭地方小,幹活束手束腳的,我仔細看了下洞內地走向,站起來說道:“那你在這兒看着,別讓黃狼子從這兒竄出來啊!我去外頭挖!”
“操,把洞口堵死它不就行了!”陳金上前揮鍬在洞口鏟了幾下,將洞口擴展些,然後拿了兩塊兒磚頭塞了進去,使勁踩了幾腳,說道:“這下它還能跑得了麼?咱在外面快些動手!”
我不再廢話,奪過陳金手裡的鐵鍬向外面跑去。
到了太歲廟外頭的東南角,在雙手上唾了兩口唾沫擦了兩下手,揮鍬挖了起來。
陳金把薛志剛喊了過來,讓薛志剛也拿鐵鍬和我一起挖,陳金自己跑到一邊兒去視察可疑洞口去了。
原本牆邊兒的土質,因爲打過地基的緣故,異常的堅硬,再加上天寒地凍,凍得那些土都跟他孃的鐵板似的。我們倆使出吃奶的力氣挖了半天,鐵鍬刃都捲了,才挖開不多大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