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胡老四在場的話,施法困住那老王八精,它一準兒跑不了,還得讓我們給弄死。
陳金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說道:“我說胡老爺子,您別老是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不好?那老王八精哪兒厲害了?不就是會逃跑,還會當縮頭烏龜麼?再說了,你不是說只要那老王八精敢鑽到河神廟裡,你就有法子困住它麼?我敢說,只要你困住了它,我們兄弟就敢揍它,咱們再用火燒,燒死它個烏龜王八蛋!”
“對,燒死它,胡爺爺,你就別在這兒說這個那個了,不就是想告訴我們,這事兒不好辦,想要除掉老王八精,那就得……多給您老意思意思是不?”姚京狡黠地笑着說道:“這好辦,等幹掉了老王八精,我們多釣幾次鱔魚,賣了錢都給你。”
哥兒幾個就都笑了起來。
狗-日-的姚京,這都說些什麼話啊,夠損人的,他怎麼想到的?
胡老四讓姚京的話給弄得臉紅脖子粗,氣呼呼地說道:“我是那麼在乎錢的人麼?我是爲了你們,爲了咱們全村兒……”
“切,您老就別裝了,這都誰跟誰啊?咱們這麼熟悉的關係了,沒人會笑話您。”姚京滿不在乎地說道:“您忘了,上次去俺們家驅除鬼怪的時候,俺爹多要張符紙,您還非得多收了我們家五毛錢呢。”
我們幾個更樂了,感情是因爲五毛錢一張符紙,姚京心裡還記恨着呢,這孫子真夠吝嗇的。
“你……”胡老四徹底無語了,他怎麼也無法理解,這幫年輕人到底是些什麼樣的心態,怎麼無論發生多麼大的事情,到他們跟前兒,就永遠無法調動起那種緊張的氣氛呢?說這幫年輕人是樂天派吧,簡直就是在謬讚他們了,如果說他們沒心沒肺,倒是真的再合適不過了。
薛志剛嘟囔道:“行了行了,我說哥兒幾個,你們的心眼兒也忒實在了,是不是忙活起來和那幫老太太們幹起了架,都只記恨着邪物和老太太們了?咱們不是提前都說好,不管那隻老王八精的麼?”
“就是,我算是明白爲什麼胡爺爺這麼生氣了,唉……”常雲亮嬉皮笑臉地說道:“咱們都說好,不能擅自去對老王八精動手了,那就得胡爺爺親自動手了,問題是,他自己跟老王八精打起來還不是對手,這就得期望着挑起老王八精和蝙蝠精之間的戰鬥,然後胡爺爺在一旁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到那個時候,蝙蝠精被老王八精弄死了,老王八精讓蝙蝠精弄得重傷了,胡爺爺輕而易舉的幹掉老王八精……嘿嘿,那名氣,大大地,以後找胡爺爺驅鬼除怪的話,價格嘛,對不起,漲了,名氣漲了,價格自然也得漲了,那時候胡爺爺是腕兒啊……”
哈哈。
我們幾個全都被常雲亮給逗得把肚子都笑痛了,一個個兒捂着肚子還不停地笑,陳金乾脆因爲一口煙沒吐出來,笑得岔了氣兒,重重地咳嗽起來,眼淚兒都流了出來。
胡老四快氣瘋了。
他揮着菸袋在牀頭的茶缸子上使勁兒敲打了幾下,發出噹噹噹的脆響聲。
我們幾個也沒太當回事兒,反正是逗樂子麼,今兒個兄弟們滅了蝙蝠精,本來心情就應該好些。只不過,當時老王八精出現的忒不是個時候,偏偏讓我們發現了,所以我們心裡有些鬱悶,讓那狗-日-的給跑了實在是覺得可惜,所以來胡老四家裡之前,我們都有點兒悶悶不樂。
不過現在一想也是,咱們不是說好不對付老王八精的麼?
那咱們還發愁個屁啊!
既然村民們到現在還都對我們有意見,那抱歉,你們就等着受老王八精的禍害吧,俺們哥兒幾個,還不管了呢。
至於你們以後再求我們的時候,哼哼,愛誰誰去……
“總得除掉它的!不除村裡就不會安省!”胡老四在我們幾個終於笑夠了之後,很嚴肅地大聲說道。
“是啊是啊,只不過,太難了啊,沒法子啊,所以……就別除了吧,哈哈。”陳金笑着說道,說完自己笑得再次連連咳嗽着,眼角的淚兒特清晰。
我們幾個又是一陣鬨笑。
胡老四乾脆理也不再理我們,讓我們盡情的笑,盡情的鬧吧,看你們這幫年輕人能鬧到什麼程度。
其實我覺得胡老四還真是個聰明人,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胡老四明白我們這幫年輕人,尤其是我和陳金這倆領導者,無非就是在和村民們鬥氣,事實上從內心裡來講,我們每個人都巴不得趕緊把老王八精弄死,恨不得燉了老王八精的肉吃掉。
這是顯而易見的,不然的話,我們幹嘛在關帝廟那兒一看到老王八精,立刻就冒着大雨衝進坑裡,二話不說就開打呢?
至於我們這幫人在這裡胡鬧瞎開心,實在是年輕人那種沒心沒肺的性格所造成的。再說了,發愁頂個屁用啊?另外,其他哥們兒都不發愁,你若是流露出一副發愁的模樣,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麼?於是乎每個人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大大咧咧的模樣來,結果裝着裝着,就成真了。
當然,我說的這種裝,只不過是指大部分。
而像陳金這號東西,他實在是不需要裝,這小子本來就是沒心沒肺。
鬧騰了一會兒,見人家胡老四也不說話了,只是一勁兒地坐在炕頭兒上抽悶煙,我們幾個漸漸覺得無趣,也就不再瞎咧咧了,甚至都覺得有些尷尬。
陳金終於想要道出心聲了,他湊到胡老四跟前兒,伸手摸着涼蓆兒上擺着的五朵金花,掏出一支來點上,抽了一口,慢悠悠地對胡老四說道:“哎,老爺子,不跟你鬧了,說說看,現在怎麼幹掉那隻老王八精?”
“喲,想明白了?要大公無私了麼?”胡老四看也沒看陳金,低着頭吧嗒吧嗒抽着菸袋,順口說道。
“談不上大公無私,咱也沒那麼高覺悟,就是……嘿嘿,嘴饞了,想嚐嚐這王八成了精之後,那肉是不是變了味兒?”陳金滿口胡咧咧。
哥兒幾個也都笑,我說道:“得得,胡爺爺,你老還真來氣呢是不?”
“我來什麼氣啊?”胡老四擡起頭來,滿臉寫着很生氣,說道:“你們啊,就別裝了,我知道你們其實心裡面是害怕,不敢動彈那老鱉精,所以才找理由呢,要不,你們幹嘛還幫襯着老鱉精把蝙蝠精給打死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陳金立馬就翻了,深吸了一口煙將菸頭兒扔到了地上,站起來用腳尖兒狠狠地擰了下扔到地上的大半截兒香菸,衝胡老四瞪着眼吼道:“你少他娘-的瞎咧咧,誰他娘-的當漢奸誰就不是他娘養的,老子害怕?老子長這麼大……”
“金子,得得,少說兩句,消消氣,胡爺爺這不是跟我們開玩笑麼?”我急忙打斷陳金的話,走到跟前兒攔住陳金,把他往後拉了幾步,對胡老四說道:“胡爺爺,您這玩笑開得可有些過了啊,我知道,剛纔我們幾個惹您生氣了,不該拿您老開涮,在這兒我給您老陪個不是……”
胡老四苦笑着揮了揮菸袋,說道:“行啦,你們啊,我早就跟你們說了,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唉,如今就是再想除掉那隻老王八精,談何容易啊,唉,那東西最狡猾最謹慎不過了……”
“可它總得進村兒吧?它要是不進村兒,幹嘛跟蝙蝠精爲敵呢?”我說道。
“它當然要進村兒,現在村子裡沒有其它邪物了,唯獨一個,它才捨不得放棄村裡人的供奉呢。”胡老四抽着煙說道。
陳金冷哼一聲,道:“那不就結了,既然它要進村兒,離開了水,你不就有法子困住它了麼?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該不會是你自己當初吹牛了,現在沒轍了吧?”
“困住了又怎樣?還不是拿它沒轍麼?”胡老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不要輕視了那老王八精,我能困住它,也只不過是用道術困住它一小會兒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如果無法傷害到它的肉身,它還是會跑掉的。”
“那咱就趁那麼點兒時間,弄死它唄。”薛志剛隨口說道。
胡老四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弄?老王八殼子有多硬你們不知道麼?”
兄弟們都不說話了。
我一想還真是,那老王八精縮頭縮腳縮尾巴,還真是拿它沒轍啊。
所以我說道:“那您老原先是怎麼計劃的?哦,它跟蝙蝠精幹一架之後,就不縮頭縮腳了麼?”
“我就是要讓它跟蝙蝠精幹一架的,到那時候,蝙蝠精絕對會拼了命臨死也要傷了老鱉精。”胡老四敲打着菸袋,有些生氣地說道:“只要老鱉精受了重傷,那就好辦了,困住它之後,受了傷的老鱉精沒邪力自然不如以往,就可以慢慢地收拾它了,我可以用三昧真火燒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