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程比較複雜且繁瑣。我也沒怎麼記住,倒是主辦方時常來家裡,或者邀請我們出去,拍一些親子互動的短片,溫桁很少一起,即便一起,因考慮到他的知名度,我特意和主辦方協商,只拍他的背影。
“童夢,童心,愛在火熱今夏!”兒童真人秀活動即將如火如荼的上演,電視上,報紙上,廣告鋪天蓋地。
我有着小小的擔心,不知道這樣的活動,對言依依來說,是好還是壞。
正式演出這天,言依依也有點小緊張。一大早就到了電視臺,溫桁臨時有事,頭一天去了外地,看他最近忙碌的樣子,我也沒有特意和他說依依的參賽日期。
我陪着依依在等候區等候,宋橋正在督促活動,逗了逗言依依。杜辰淵竟也出席了,坐在觀衆席最角落的位置,一雙墨一般的眸子正看着臺上的表演。
能在黑壓壓的觀衆席上,一眼就看見杜辰淵,對於這種天賦異稟,我很驚詫。卻是微微移了視線,去看言依依。
或許是和之前的一次表演比較相似,言依依竟然又把杜辰淵送她的那枚胸針別在了裙子上,我要給她摘下來,死活不肯。
杜辰淵落在言依依身上的視線,略顯得迷茫和失神。當初給我們的孩子建的童夢心樂園,如果我們的孩子沒有被拿掉,就不用如此大費周章的來選秀了吧?他也在回憶麼?那些過往的事情便如雪片一般飛撲而來,我心裡堵得厲害,索性全神貫注在依依的身上。
依依除了鋼琴之外,音色不錯,她唱的這首歌,是溫桁做的曲,溫桁對言依依,好到極致。一週歲前抱着她在琴鍵上叮叮咚咚的用她的小小腳趾彈琴,兩週歲的時候,給她做了一首童謠,特意讓我填詞。雖然我是做策劃的,但我腦子還沒好使到那種地步,只得按着自己對言依依的愛和感受來寫。
而此刻,言依依正唱着她這首最熟悉的童謠,在舞臺上自得其樂的玩耍。
言依依三週歲,一個人在舞臺上會怯場,關於表現形式,我和導演溝通過,就讓她以自己最熟悉最放鬆的姿態來進行。
因爲我的這個建議,導演對整場表演的舞臺燈光等等都做了重新的安排。這畢竟是爲了童夢心樂園選代言人,除了孩子本身的長相的性格、才藝等等,更重視的是孩子在自然狀態下的表現力。
所以此刻,言依依的表演就是在最自然的狀態下進行的。舞臺上有沙子,有蹺蹺板,還有水、花。就像在自家的小庭院裡。
言依依一邊唱,一邊把用小勺子把水澆在花上。偶爾看一眼站在一側等待的我,咧嘴一笑,似乎在問我:“心心,我唱得好不好?”
我朝她伸起大拇指,做了個讚的手勢。小傢伙唱得更加情緒飽滿,感情豐富,讓人閉着眼睛,就能感覺到高遠的藍天,聽見山間泉水淙淙。
看着言依依,只覺得無比倫比的滿足。
一曲唱完,掌聲雷動,言依依奔向我,一面道:“心心,我很棒嗎?”
這似乎是她一貫以來的表現,但凡表演,習慣性的想要獲得我和溫桁的表揚和讚賞。
我雙手豎起大拇指去接她,就見言依依身子一滑,整個人栽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她剛剛在澆花,水滴到了舞臺上,她又跑得快,整個人摔了一大跤。
臺上出現這個變故,大家都慌了。我抱起言依依,一面輕哄,一面去查看她的傷勢,膝蓋上破了皮,額頭也磕到了,正沁出血漬。
我急急的把她抱出來,就見杜辰淵等在了外面,問我情況怎麼樣。
工作人員立即找了醫藥箱過來,要替依依清理傷口。
依依還在哭着,一面叫要“爸比”,早上出門的時候得知溫桁不能來,她的情緒就受到了些微的刺激,現在摔倒了,受了傷,就更加脆弱了。
工作人員查看她的傷勢,發現膝蓋上嵌了好些細小的沙粒,要取出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杜辰淵當機立斷,親自送依依去醫院。這個時候,依依重要,何況還是在這裡,在童夢心樂園代言人選秀活動的現場讓依依受了傷,我沒有拒絕,坐到了後面的位置上。
依依還疼,但沒有力氣再哭,兩行眼淚掛在臉頰上,聲音略微嘶啞的喊:“爸比~爸比~”
我心疼死了,怪自己爲何要給導演提建議。杜辰淵低低的哄了兩聲依依,也許是男人的聲音特別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依依稍稍安靜了些,窩在我的懷裡。
杜辰淵去的,自然是容卿所在的醫院。畢竟容卿有在,什麼都會方便一些。
原本只要簡單包紮一下就可以,但沙粒都嵌進了肉裡,要費一番工夫,於是只得去辦了住院手續。
一個月不到,言依依出入醫院兩次了。兩次還都和杜辰淵有關!
容卿儘量輕的替依依處理傷口,額頭上還好辦,消毒之後貼了創口貼,只是膝蓋上的傷口就不太好處理了。我站在一邊哄依依,連看都不看她的膝蓋,那裡必定是血肉模糊的一塊,讓人心驚膽顫。
言依依爲了表演,一大早就起來了,習慣了午睡的,忙着彩排,今天午睡也沒睡,傷口才剛剛處理完,估計不那麼痛了,便歪着腦袋睡着了。
我擔心她醒來會餓,出去買了些東西。回來的時候,杜辰淵和容卿還守在病房裡,兩人的眉頭都緊緊的皺着,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我正要邁進去,就聽容卿對杜辰淵說:“依依和寸心血型一致!”
杜辰淵略微咬了咬脣,沒有言語。容卿問他:“需要我幫忙麼?驗dna也不是多難的事!”
杜辰淵正要回答,我卻嚇了一跳!
前段時間我住院的時候,容卿和杜辰淵的話還在耳邊響着,當時杜辰淵查了我,也查了依依和溫桁,得出了我的孩子小產,溫桁和依依沒有血緣關係的結論。可是就在剛剛,容卿說我和依依的血型一致。所以,這個dna一定是驗依依和杜辰淵的!
我慌亂的衝進去:“依依還沒醒麼?”
杜辰淵轉過頭,目光復雜的看着我。
我心裡一虛,垂了視線。
當初我剛回國,在電視臺的樓下,杜辰淵來搶孩子,我脫口而出讓他去做親子鑑定。因爲我斷定,那場春/夢只是我一個人的,而杜辰淵根本不會記得。當然,我以這話堵他,他也未必就會真的去做。
可是眼下情況不一樣了!容卿查到了我和依依血型一致,杜辰淵查到了我四年前和他有過孩子……
“容醫生,依依沒什麼事吧?”我問容卿,假裝不曾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
容卿道:“嗯,不算太嚴重。不過,建議辦理住院手續,畢竟孩子受到了驚嚇!”
我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辦理出院。”我看着杜辰淵和容卿,又看了看依依,實在不放心依依和他們呆在一起,索性對杜辰淵道:“麻煩杜先生替依依辦一下出院手續。今天的醫藥費,改天讓依依爸爸還給你。”
杜辰淵聽見“依依爸爸”四個字時,雙眸微眯,隨即又緩緩的鬆開,淡淡的點頭道:“你在這裡稍等,我辦完出院手續,送你們回去。”
杜辰淵和容卿離開了病房,我哪裡放心,悄悄的走到門邊,果然,兩人並沒有走遠,就站在不遠處說話。
容卿說:“你去抽血,我這邊剛巧拿到了依依的血型樣本,你不是想知道麼?”
他們還是打算做鑑定?!我緊張的握住了顫抖的雙手,豈料手撞到了窗戶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杜辰淵掃過來一眼,我躲了回來,只貼在牆上聽他們的對話。
容卿又問了一遍,杜辰淵道:“算了!”
杜辰淵的話讓我鬆了口氣,整個身子都貼在了牆上。我不知道的是,杜辰淵對容卿還說了下半句話:“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不必再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