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桁找了莫子期談,莫子期知道把依依給回斯妍是我的意見,對我很是感謝。於是在年前的時候找了機會約斯妍見面。
當時去的是水舞春秋,莫子期彈了一首《長相思》,斯妍聽得淚如雨下。
後來的事情,我和溫桁就不知道了。
溫桁年前的十多天都很忙碌,只有今天難得的悠閒,看得出來,頗有點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說要帶我去看梅花,拖了我的手便上了車。
南方鮮少有梅,溫桁驅車行了好幾個小時,纔到了一家小鎮上。
我疑惑道:“這裡能有梅花可賞?”
溫桁故作神秘。從山下到山上又費了番工夫,到得山上,已是下午四點多。
“這裡有座清梅寺,以梅園聞名。”溫桁如是跟我介紹,我笑道:“在j市生活了這麼久,我都沒聽說過這裡有梅園,你從哪裡得知的?”
溫桁笑道:“微信朋友圈分享的。”
那倒是,溫桁的那些個朋友,哪個不是趕潮流的?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他必定掌握着第一手的資料。
“爲什麼帶我來賞梅?”我問,看他滿臉喜色,心裡竟微有着不好的預感。
杜辰淵離開了帝一,溫桁在紫華庵的時候,曾經說過,這是他的最佳機會。所以,眼下溫桁這般神色,是對帝一有了重創?
溫桁笑了笑道:“很久沒有和你單獨出來了,現在我們是在交往中吧,連約會都沒有幾次,委屈你了。”
我笑道:“桁哥你又來。”我之前和他提過不結婚的事,可是他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本來麼,你現在是我女朋友、未婚妻。”他伸手摟了摟我,竟然帶着點耍賴的味道。
我推拒不得,更是哭笑兩難,只得擡頭去看那一片梅園。
已然到了寺外,寺院不算宏偉,想是坐落在這樣的小鎮上,香火不算太旺盛的緣故。但梅園卻頗爲壯觀,尤其此刻,花開絢爛。
“怎麼樣?喜歡麼?”溫桁問我。
我點了點頭,擡手摺了半枝,湊在鼻間輕嗅,一股清香直沁心脾。
“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我試探的問着。
溫桁看向我,眼神微微銳利了些,隨即又緩和了,笑道:“你在關心我?心心,我很開心。”
我不自然的移了視線,看向灑了陽光的梅林,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我並不關心他的心情變化,我只是下意識的關心他心情變化的背後,是否和帝一有關。
我爲什麼會在意帝一呢?那根本就是和我沒有半點關係的集團。我微微皺眉,推了推溫桁,徑自往梅林深處走去。
溫桁緊追上來,與我肩挨着肩行走在梅林裡,聲音溫潤而欣喜:“沈氏願意投資了。”
我愣了愣,沒有明白他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用意何在。
溫桁也摘了一枝梅放在鼻間輕嗅,緩緩的道:“我在做一些事情,雖然還沒有成功,但是你,你不想隱瞞。早在我媽去世之後,我就在計劃着對杜明遠出手。還記得聖誕節關於我的新聞麼?”
我沒想到溫桁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和我說,索性停了腳步,專注的看他。
陽光從對面的山頭照過來,染過他的發,金黃金黃的,卻帶着一股無以名狀的憂傷。
“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跟我說,我和杜家是沒有關係的。她希望我有自己的人生,我也很乖巧的一直努力着,要過自己的人生。但是杜明遠心狠到那樣的地步,我沒有辦法再隱忍,爲了我媽,我得讓杜家、讓帝一付出代價!”
“我的第一步便是借用輿論的力量,勢圖回到杜家。但是即便那一陣子媒體炒得沸沸揚揚,杜明遠也沒有任何的表示,這樣的沉靜越發惹惱了我。我只是想要替我媽討個公道而已!”
“你還記得有一段時間我放棄了演出,經常在外奔波麼?那時候我只是想接觸商業,和幾個朋友小打小鬧,想要開一家軟件公司,公司規模不大,一直運行得很好,但營利狀況並不好,對於帝一而言,不過是小巫。”
我不太明白,帝一集團的業務在地產、酒店、娛樂等方面,他去做科技技術公司,和帝一怎麼抗衡?
溫桁道:“有一位朋友推薦我做旅遊地產,這個行業摸得很熟,但缺少資金。前段時間聽聞杜辰淵和沈家決裂,我試着從沈家尋找突破口,果然,沈齊山答應注資我們的項目。”
所以他才這般開心?只是溫桁要用商業渠道去報復帝一,這根本就不太可能。即便他有再多的朋友,即便他商業頭腦再怎麼精明,也難敵得過帝一集團。我該勸他抽身而出麼?
可是溫桁現在的情況,似乎不是我勸他抽身的時機。我不知道他這樣下去是好是壞,作爲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的像鄰家兄長一般的溫桁來說,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但是如果我開口勸他,會不會被誤解成我還擔心着杜辰淵?
“杜辰淵離開帝一,等於砍了杜明遠的左膀右臂。現在的帝一,除了杜清雅還一心爲公司之外,公司的高層,杜辰萱的舅舅石磊、石秦,都是隻顧着自己利益的,杜辰萱股份不少,但對公司經營毫無主見,由得她媽石英牽着鼻子走。現在的帝一,亂成了一鍋粥,即便我們不出手,讓他內亂個一陣兒,也會轟然倒塌。”
溫桁手間掐着一枝梅花,在說到“轟然倒塌”的時候,伸手掐了一下,梅花花枝被折斷,花瓣飄落在地。
我不想看到溫桁變成現在的樣子,我希望他仍然恢復到以前,這雙修長的手只用來彈琴,用他音樂的力量,感染一切。
可是眼下,他的眼神都變了,顯然不是我能勸說得了的。
“嚇到你了?”溫桁沒有聽見我的迴應,反應過來後看着我問。
我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囁嚅着問:“桁哥,你能不……”
溫桁沒等我說完,插話道:“你看,多美!”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夕陽西下,紅豔豔的光芒映照在整片梅林間,兩相輝映,好不美豔。
可是我卻莫名的想起那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我想起剛從紫華庵回j市的情景,在那家剛剛開業的酒店裡遇見了安吉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安吉洛是旅遊地產業的佼佼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杜辰淵並不曾就此袖手旁觀,如若他設置了圈套,任溫桁往裡鑽,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溫桁眼下又哪裡會聽勸?我只能祈禱着,杜辰淵和安吉洛見面,只是爲了敘敘舊情,沒有別的盤算。
不知道莫子期是怎麼說服言斯妍,或者說,言斯妍心裡根本還放不下莫子期,又因着依依的身份,言斯妍竟然在年前帶着莫子期回了趟言家。
莫子斯的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言爸言媽對他也不甚滿意,但當言斯妍拋出依依是他們的孩子的事實時,言爸言媽徹底的僵化了。
那一段過去,言家人都還不知道。所以聽言斯妍這麼說,便覺得像是在聽天方夜談一般,最終,求證的眼神全都匯聚到了我的身上。
我點頭道:“上次桁哥就和你們說了吧,我失蹤是因爲發現了依依不是我的孩子,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才……”
“這麼說,依依還是咱們家的孩子?”言媽喜極而泣,之前溫桁說過之後,言媽的心情一度低落,說言依依這麼可愛的孩子,竟然和我們家沒有血緣關係,卻又安慰着自己,說是無論如何,她也叫她一聲外外,自然會把她當自己家的孩子來看待。現在聽說依依是斯妍的孩子,心情便如過山車一般發生着變化,真是難爲她了。
“爲了依依,爸、媽,你們就讓我和子期再在一起吧。”斯妍說得懇切。
莫子期在言爸言媽面前跪下道:“我以後一定會對妍妍和依依好,再不會辜負她們。”
“當時子期也是情非得已。”溫桁也幫着說好話。
雖然我不知道斯妍和莫子期再在一起,是否能幸福,但至少這是斯妍自己做出的決定,更何況,我也存了私心,依依自小極度缺乏安全感,如果把她交回給斯妍單獨撫養,只怕日後孩子心裡還是會有陰影。於是我也接話道:“斯妍這麼多年相了不只一個兩個,媽,這感情的事情,由不得人。”
斯奇和嫣然也附和道:“最主要的是,依依能和自己的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了。”
言爸言媽還有疑慮,卻也沒有強烈的反對他們再在一起。
春節這一天,我們全都齊聚在言家,莫子期敬我酒,連喝了三杯,說這麼多年,謝謝我把依依養育得這麼好。
我笑着回敬,言爸言媽經過幾家對莫子期的考驗,終是放下戒心,說是等年後找個日子,和莫家家人見見面。
斯奇問見面做什麼?言媽道,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不讓他們結婚,要讓依依成黑戶麼?
斯奇道:“依依不是還在大姐戶口上呢麼?”
這話一出,頭上立即捱了斯妍一下。斯奇陪着笑臉道:“唉喲不管不管了,總之,依依還是叫我舅舅就行了!”
我重重的舒了口氣,依依的問題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真是值得欣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