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總監,不是都該一副銳利的模樣麼?這樣的慵懶,是還沒睡醒?
他的面試比較特別,只給了我一個主題,讓我寫一段軟文,用中英文。策劃考究的是創意,他卻偏重於文案,甚至有意測我的英文水平。沒有文字功底,我前三年的策劃也算是白做了。
對於試題,我還有些把握,對於結果,我卻是難以預料的了。
離開祈望,我給溫桁打電話。
出來找工作,我沒有和溫桁商量。一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二是溫桁估計不會同意。但我挺喜歡祈望的工作環境,如果應聘上了的話,我想去那裡工作。
彼時他正在酒店休息,聽了我的話,把正聽着的音樂關掉,對我說:“真的想出去工作?”
我很肯定的告訴他答案。
溫桁沉默着,正當我躊躇不定的時候,他忽然說:“那就工作吧。找到工作了嗎?要不要幫忙?”
我笑了起來,差點被他嚇到,又說了些別的,才掛了電話,便覺得一切都在往正軌上走,心情也漸漸飛揚起來。
並沒等一週,兩天後就收到了錄取通知書,讓我三天後去辦理入職手續。
同期入職的有十個人,這次祈望向外擴招,是爲了成立尖刀組。至於尖刀組的真正用意,聽前臺的葉小姐說,是爲了改變公司的經營策略。
三天的培訓過後,五個人分配到了不同的項目組。我和程琛分在c組,其餘三人平均分配到a組和b組。
c組的頭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姓何,名字有點男性化,叫何心航。雖年紀和我差不多,但卻明顯比我閱歷豐厚。
前三個月是試用期,我們還無法獨立接觸案子,只能在一邊看着,做一些收集資料的粗邊活兒,當然,時不時的也會參加c組案子的提案發想。比如近階段,c組正在負責的是樂與地產童夢心樂園開幕策劃。
在提案會上,主導人陸思明說了他的想法,關於開幕策劃,最主要的是宣傳效應,所以他提議,在j市組織一場代言人選拔,可以覆蓋到周邊的城鎮,由童夢心樂園贊助,獲得前三名的分別有不同的獎勵。以這樣的一場選秀打造童夢心樂園的知名度。並由最終產生的,累積了一定人氣的冠軍來擔任此次童夢心樂園的代言人。
大家的意見都相仿,成人選秀類節目已經氾濫,兒童選秀類節目如果做得好的話,效果將會不同凡響。
既然一致通過,便是如何組織實施的問題。前期童夢心樂園不同期段的策劃都交給了祈望,所以c組的資料是最完善的。
何主管雷厲風行,立馬就將任傷分解下去。作爲新入職的新人,我負責給陸思明打打下手,比如聯繫各大幼兒園,準備各種資料等等。
溫桁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辦公室加班,童夢心樂園代言人選秀活動前期廣告纔出去,就收到了大批的報名表格,樂與的贊助內容豐富而詳細,獲得冠軍的孩子可以獲得樂與的教育基金贊助計劃,意味着將來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大學,費用都有人資助。並且額外還將獲得代言的機會,幾乎能一夜成名,成爲童星,未來的發展亦是不可限量。
“我明天回來!”聽見溫桁這麼說,我連忙把報名表放下,驚訝道:“不是還有一場表演?”
他這次去北京,總共要表演三場,前後需要三週的時間,這才兩週過去……
“想依依了。”溫桁的聲音裡含着懊惱和笑意。我也受他感染,揚起了嘴角。
“依依在果園村呆得可好,有我當年混世魔王的潛力。”我笑着,起身動了動,順便拿杯子倒了咖啡。
我一個人加班到深夜,倒不是祈望待新人不好,而是我主動要求的,左右回去也是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想念言依依也是我的必修課啊。
“你呀!”溫桁笑起來,估計又想起了那時候認識的我,“讓我想想,你當時還做了哪些事。嗯,上樹掏鳥窩,當然,你從來不會把鳥蛋和幼鳥帶走,你還隨身帶些小餅乾;下河摸魚,有次差點被沖走,回家被毒打了一頓,還是我來救的你;還有,把三叔家系在草坪上的牛繩解開,讓它吃了李叔家一大片瓜苗……”
他說一句,我腦海裡便回想起那時候的情景,人真是很奇怪,似乎年齡越大,越容易回憶小時候。而那些,總能讓人不自禁的揚起笑臉。
“你還說?哪一件事你沒參與?”我也笑,呷了一口咖啡,當提神。
“你又喝咖啡!”溫桁對我的瞭解,貌似比我自己都多,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單憑我喝水的聲音就能準確的猜出我喝的是什麼。
我開玩笑:“你是不是都能聞見咖啡香?”
“就你,做什麼我不知道。”溫桁說:“時間不早了,收拾收拾,打車回家,一個女人,深更半夜,多不安全!”
我端着咖啡回辦公室,邊走邊笑:“我長得安全,怕什……啊!”
“心心!”溫桁的聲音我聽不到了,只開了一盞檯燈的辦公室門口,多了一道黑影。
纔剛剛和溫桁說到這個話題,竟然就真的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這會不會太……
祈望的辦公樓不會是這麼不安全的纔對,我定了定神,想繞過去開燈,就聽一道低沉卻稍顯熟悉的聲音:“是我!”
杜辰淵?!他怎麼會在這裡?
溫桁還在電話那頭叫我:“心心,心心……”
我平靜下來回復他:“沒事,差點滑倒。”
溫桁說:“沒事就好,早點回去,別讓我擔心,聽到沒?”
我點頭:“嗯,明天幾點到?我請假去接機!”
溫桁告訴我時間,我說我要準備回去了,然後收了電話。
走到座位邊,杜辰淵依然站在門口,離我大約十來米遠的距離。
我實在搞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在這裡,也懶得發問,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把桌面上的東西收了收,打算聽溫桁的話,準備回家。
關了電腦和檯燈,我拿起包要走,就聽腳步聲傳來:“辰哥……”
這個聲音,我有幾年沒有聽到了。
“宋橋,我在這裡!”杜辰淵的聲音不慌不忙。
我腦子轉了幾圈,也沒想明白,宋橋和杜辰淵會出現在祈望的原因何在。
我走到門口,應急燈還開着,勉強能看清路。
杜辰淵退到了門外,面對着我。
“辰哥怎麼有興趣參觀我們的辦公室了?”宋橋走近,穿一身休閒裝,配着運動鞋。
我注意到他的用詞:“我們的”,也就是說,他是祈望的一員!可爲什麼,新人入職介紹那天,我們沒有見到過他?
宋橋也看見了我,一時有些猶豫着叫了聲:“嫂子!”
當年宋橋和杜辰淵開工作室的時候,我和杜辰淵剛剛結婚沒多久,他每每喜歡叫我嫂子,每次都要被我劈幾個手刀才痛快。
杜辰淵看見我劈他,馬上就會甩冷臉給我,把我拎回去,大肆教訓。我當他疼他的學弟兼合作伙伴,不料他卻堂堂皇皇的說:“他本來就該叫你嫂子!”
以前可以堂堂皇皇的稱呼,現在再聽上去就是無比的諷刺了。
我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掃了杜辰淵一眼道:“可能杜先生忘記和你說了,我們離婚很多年了,叫我寸心吧,或者言小姐。”
杜辰淵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於我,關係不大。我朝宋橋和杜辰淵微微點頭,沒有說再見,舉步邁出辦公室,往電梯方向走。
宋橋看了一眼杜辰淵,很快追了上來:“等等!”他按下電梯:“我們也正要走。”
“辰哥!”宋橋讓杜辰淵先進電梯,然後自己進來站在按鍵前。
電梯裡一時有些安靜,下降兩樓之後,宋橋道:“寸……言小姐在祈望工作,我都沒有聽說,看來,明天該把蔡勁風給開了!”
他提到的蔡勁風會是策劃總監蔡總麼?那麼說,宋橋其實是祈望的高層?這是什麼邏輯?七年前開工作室是設計工作室,七年後,祈望變成了策劃工作室!他轉行轉得這麼快,還轉得如此風生水起?
宋橋微側着身看我,正式介紹了一下:“言小姐,我是樂與地產及祈望工作室的總助,請多多關照!”
我愣在那裡,他不是轉行了,而是綜合了!
不過,這個世界,沒什麼一成不變!我很快釋然,微微低頭道:“宋總助好,我是新入職的策劃c組策劃專員言寸心,請多多關照!”
久不做聲的杜辰淵換了站姿,手搭在我身後電梯內的扶手上,這個姿勢像是半環住我,令我很不自在,我擡頭去看電梯上方的數字鍵,即將到達一樓,輕籲口氣。
宋橋先出去,杜辰淵緊跟其後,前後我沒和他打過招呼,他也沒有和我說過話,誠如那天我所說的,再不相見。雖然偶然遇見了,但不說話也是一種好的徵兆吧?
宋橋並沒有立即走出辦公大樓,而是在前面等着我,一面道:“新入職的員工這麼努力,我這個總助得代表公司對你這種行爲表示認可和嘉獎,所以,我們去吃宵夜吧。”
這就是宋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