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辦那間不大的臨時辦公室,進進出出的人都被這個特殊場景吸引住了,他們像是在看一出鬧劇。大文學在場的人議論紛紛,林依琪如芒刺背,她費了好大的勁,纔將一家人勸回了家。
拆遷的速度真快!
奶奶的老宅附近,有些房子已經被推到了。在每一個廢墟旁,都停着一兩臺破舊的農用車,一羣人在殘垣斷壁中,爭先恐後地撿拾着能用的傢什。碎磚頭、破木頭、舊衣物統統都成了他們的寶貝。還有一些房子正在拆除,推土機、挖掘機“突突”冒着黑煙,所到之處濃煙滾滾。馬達轟鳴過後,那幫撿廢品的人馬上蜂擁而至……
江山將這一家人送回家後,猶豫着不知去留。他若走了,還不知道林依琪會受到怎樣的訓斥。他要是留下,又能算作這個特殊家庭裡的什麼人呢?
江山體會到了林依琪的痛苦,這樣的父母,天下難尋。大文學江山甚至想,林依琪如果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心情會不會好一些?
正當江山做着假設時,林依琪的媽媽斜着眼瞅着江山發話了:“你是林依琪什麼人?”
江山忙陪着笑:“阿姨,我是琪琪的男朋友。”
“男朋友?我怎麼沒聽說?哎……我問你,她霸佔奶奶的房子,是不是你教唆的?”那個惡毒的女人對江山毫不留情。
江山第一次領略這種刁蠻,他一下子不知所措。
“媽!你不要再鬧了!”林依琪覺得很過意不去,媽媽幹嘛這樣對待無辜的江山?她鼓足了勇氣說,“這幾天,我天天給你們打電話,就是想和你們商量這套該房子怎麼辦?可是,怎麼都打不通。大文學不是我不想通知你們,你們兩個都換了手機號碼,爲什麼不告訴我?”
林依琪越說越激動,不由得眼淚掉了下來。她無助地站在那裡,任眼淚“汩汩”而出,剛纔還咆哮的媽媽,此時不吱聲了。
“當着那麼多人,你們憑什麼說我霸佔奶奶的房子?現在你們興師動衆跑了回來搶房子,是奶奶重要還是奶奶的房子重要?”林依琪越說越氣憤。
“就算是奶奶把這套房子留給我,我也沒想自己獨吞!可我找不到你們,你又能讓我怎麼辦?”林依琪哭着說,她的聲音因哭泣而嘶啞。
看着林依琪這樣委屈,江山決定留下了。他走到林依琪身邊,攬着林依琪的肩頭。林依琪順勢將頭埋在江山的臂彎,在自己家裡,可以信賴的人不是媽媽,也不是爸爸,是江山!
“你憑什麼說奶奶把房子給你了,拿出證據來!”媽媽捱了林依琪一頓數落,又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相依相偎,更是火冒三丈,她重又抖擻起精神。
“奶奶有遺囑,我可以給你們看!”林依琪抽抽搭搭地說。
“在哪裡?拿出來啊!”媽媽步步緊逼。
“在這兒!”還沒等林依琪說“沒帶來”,江山就從隨身的包裡拿出那頁薄薄的紙。
媽媽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江山跟前,一把搶過去,衝着窗子投過來的陽光,仔細看了一遍。
“奶奶的遺囑怎麼在你這裡?”媽媽問江山,還沒等江山回答,她又將犀利的眼神刺向林依琪,“林依琪,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放在外人手裡,你就不怕壞人騙你!”
“江山不是壞人!”林依琪辯解道。
“不是壞人?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媽媽又斜着眼看了一眼那份遺囑,“林依琪,你難道不知道?你奶奶根本不會寫字,這是你男朋友寫的吧?”
“簽名是奶奶的!”林依琪指着歪歪扭扭的簽名,可憐的奶奶一輩子只會寫這三個字。
“簽名就不能作假了?你倆別在這兒演雙簧了,我一看就知道這份遺囑是僞造的!”媽媽手裡抖着那份遺囑,發出“嘩嘩”的響聲,“哼!什麼遺囑,作廢了!”
媽媽的話音剛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頁紙撕得粉碎,拋向空中!
“你……”林依琪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看着紛紛落下的紙屑,絕望地喊了聲,“媽,你,你怎麼撕了?”
“我撕了!就撕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媽媽拿出了撒潑耍賴的看家本領。
“你是我媽媽,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林依琪低頭看着一地紙屑,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