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李闖家,保姆做好的飯菜已經涼了,卻連一口都沒動。
瑞瑞和念愛到家後玩了一下午,最後困得躺在客廳兒童區的玩具堆裡睡着了。
黎夏念第N次起身,想要去市局看看。
李闖再度攔下她,“對老大而言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我不能讓你受一點傷,我相信老大絕對能解決好這次的事情!”
儘管言語篤定而又擲地有聲,但其實李闖的心一直在喉嚨裡跳動着,他想拿根菸出來,手一抖,煙盒掉在了地上,他尷尬的笑了一聲,俯身撿起。
黎夏念一臉凝重,拿出手機百度新聞,然而市局那邊的情況應該是被封鎖了,沒有一條相關報道。
她將電視打開,剛好是晚間新聞,依舊沒有任何相關信息。
手機響起,居然是常芷萱,電話一接通,對方咆哮的聲音就震動了她的耳膜,“你是白吃飯的嗎?怎麼一點用途都沒有,居然讓我子恆哥跟沈家人火拼去,你是想要害死他嗎?”
黎夏念呼吸一下就窒住了,“你怎麼知道?你會陽城了?”
“我在橫店,古特助跑去我朋友的保全公司僱傭打手,你還真是個掃把星,我就不該把子恆讓給你,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一刻都待不住了,她沒法聽話的在這裡坐以待斃,見李闖又過來攔她,她一把推開,鞋子都沒換就往外跑。
電話裡常芷萱還在抱怨着,最後氣得丟下一句,“我給你傳視頻,你看看現場的狀況,子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罪魁禍首,都是你他才招惹上沈家的!”
隨即手機就傳來了微信提示音,黎夏唸的車子沒在這裡,門前就停了一輛李闖公司的保姆車,她只能一路跑出小區,邊跑邊看視頻。
應該是保全公司僱傭的打手拍下來發給常芷萱的,畫面有些搖晃,她看到整個市局都被圍住了,方圓百米全都是凶神惡煞的男人,應該是爲了區分幫派,有的人胳膊上綁着紅色的布條,有的人胳膊上綁着白色的布條。
她分不清究竟那個隊伍纔是項子恆和沈諾的人,究竟哪個隊伍是沈建元的人,看起來勢均力敵的樣子。
有人拿着擴音器吵嚷的喊着話,“命令你們馬上把沈老爺子放出來,不然我們就踏平這裡!”
黎夏念只在電視劇和新聞裡看過這樣的場面,她總覺得這樣的事情離她遙不可及,人活着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要經歷,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還能親身體驗黑|幫火拼,而且還是因她而起。
鏡頭一晃,她看到項子恆站在對立位置的最前面,有種以一敵百的感覺,一旦打起來,那個位置是最危險的。
項子恆在商業上是個奇才,可以氣勢如虹的扭轉乾坤,但不證明他連打架這種事都擅長,他的手是用來畫畫的,哪裡會打人。
黎夏念急切的衝到馬路中間攔車,可司機一聽說她要去市局全都拒載,應該是都知道那邊的實際狀況。
無奈之下黎夏念只能說出一個距離市局比較近的地方,終於打到了車子。
也不清楚這段視頻是多長時間之前拍攝的,不多時畫面就抖動的更加厲害了,聲音也變得更加吵雜起來,可能是什麼事沒談妥,對方帶頭的人大喊了一聲,“給我打!”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項子恆捱了對方一拳,被打得退後了好幾步,被他身後跟着的人扶住,然後場面就亂了,就連特警都衝出來了。
拍視頻的人應該也去加入戰鬥了,手機被揣進都來,屏幕上一片漆黑,只能聽見打砸的聲音,單單是聽着都能感覺到場面的慘烈。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嘭地一聲,混亂的世界似乎安靜下來一些,緊接着又是嘭地一聲,有人高喊着,“都給我住手!”
是沈諾的聲音,剛纔那兩下應該是鳴槍示警。
可現在只安靜了幾分鐘,再度暴亂般的吵雜起來,隨後視頻就被關了。
黎夏念感覺自己都不會呼吸了,連槍|支都用上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嚴重性。
天啊,千萬不要讓項子恆出事,否則她就真的活不起了。
出租車在距離市局還有兩站路的地方挺穩,黎夏念丟下一百塊錢就往市局衝。
再往前,路上一輛車一個行人都沒有,周圍的住戶應該都接到了居委會的通知,本是最熱鬧的地段,此刻卻一片蕭條。
跑過一個交通崗,遠遠的看到下個路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有警察持槍守着。
寂靜的街路,她奔跑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她將耽誤事兒的拖鞋拿在手裡,光着腳全力衝刺。
警察攔住她的去路,“前方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入。”
“我是當事人,讓我進去,我能解決這次的事件。”
黎夏念身上還穿着早上那件白色連衣裙,臉上的妝容很精緻。
警察嗤笑一聲,“你是幹主播的吧,想進去直播?裡面的事件申請名人保護了,連媒體都不能報道,去去去,別搗亂。”
正說着,一輛救護車從裡面開出來,警察打開警戒線放行,救護車接二連三的呼嘯而過。
“看到了吧,多危險,不想造成傷亡的話就趕緊離開!”
黎夏念朝救護車追了幾步,沒追上,她返回去一把揪住警察的衣領,“我不是女主播,我要找項子恆……”
一把搶過警察的對講機,抓狂的大喊着,“子恆,項子恆,你在哪啊?你聽到了嗎?我來找你了,你別嚇唬我啊。”
百米之外的市局大門前,上千名警察身上掛着的對講機同時發出了黎夏念焦急的喊聲。
項子恆動作一頓,他看着混亂的現場,有種屍橫遍野的感覺,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了。再耗下去只能傷害更多人,他本是個文人,他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
項子恆頭狼般的嘶吼了一聲,身體裡突然爆發出一股連他都被嚇到的力量,百米衝刺的穿過廝打成一團的人羣,一把揪住對方領頭的人狠狠摔在地上,搶過不遠處警察手裡的搶抵住了對方太陽穴,厲吼,“下命令,讓你的人全都給我撤出去!”
死到臨頭誰都會畏懼三分,那個領頭的人嚇得渾身顫抖,阿諛的笑起來,“項少,冷靜點,呵呵,有話好好說!”
沈諾拖着石膏腿,抄起柺杖直接朝那個人腦袋上打下去,瞬間血流成注,“好好說個屁,老子差點沒讓你們給打死!”
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揪住這個人之後,場面一下就定格了,隨後那些胳膊上綁着白條的人全都老實了。
項子恆僱來的那些人應該是沒少捱打,見事態終於得到逆轉,一個個泄恨的補了幾腳。
這麼多人,就連手銬都不夠用,警察乾脆用麻繩像串糖葫蘆似的一個個的綁住手,壓到空場讓所有人都蹲下。
大勢已去,沈建元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市局局長鬆了口氣,“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這場賭局你輸了,希望你履行承諾,不要讓事態在升級!”
只是在市局門前暴亂還好說,這要是鬧到中央可就麻煩了,局長也只能失小保大。
沈建元點了點頭,“願賭服輸,我沈建元從不賴賬。”
他回頭看向律師,“你去把沈諾給我叫進來,我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鐗,我不信沈諾不怕我!”
項子恆和沈諾正分別跟自己找來的人交代事情,律師跑了出來,“三少,老爺子叫你進去一趟。”
沈諾轉身,被項子恆抓住胳膊,他淡淡一笑,“我是他孫子,我不信他狠毒到連我也殺的地步,就算是殺,也算是我盡孝了!”
說着他揚了下脖子示意,項子恆順着他的視線回頭,警察騎着摩托載着黎夏念正往這邊駛來。
項子恆轉身快步迎上去,臨到近處,黎夏念從後座上跳下來,一刻不等的撲進他懷裡,用力拍着他的背,“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我就說跟你一起來,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黎夏念退後一步,捧起他的臉頰,他的嘴角被打破了,眼眶也青了,手和胳膊上也刮破了,還有胸前的衣服,如同破碎的布條。
項子恆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的裙襬也刮壞了,一雙腳張兮兮的,磨破好幾處,他連忙轉身將她背起,“我沒事,沈建元敗了,他將沈諾叫進去了,應該會認罪服法,終於幫我女兒討回公道了……”
項子恆哽咽了一下,這樣痛快的惡戰一場,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救贖,他終於爲念惜努力了一次。
不過這件事最大的功臣還是沈諾,如果沒有他在黑|道上那些人脈,單憑項子恆一己之力,根本搬不倒沈建元。
兩個人在警車裡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看到沈諾安全的走出市局大廳,項子恆迎上去,“沈建元抓你把柄威脅你了?”
沈諾朝不遠處警車裡的黎夏念看去,聳肩淡笑,“沒什麼,總之老頭子至少要在裡面蹲十五年,直到死他都出不來了,你跟夏念,再也不用擔心了,他以前那些勢力我都會瓦解。”
跟在後面的康建一臉憤怒,“什麼沒事,老爺子將你除名了,你還……”
沈諾低聲斥責,“閉嘴,走了,回醫院!”
康建只能悻悻然閉嘴,將他扶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