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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鐵望着自己的手下轉眼成了馬蜂窩,心中的驚異自不必說。他的手下不是泛泛之輩,而這些金甲兵將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竟然有這麼強的決鬥力。不過,他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將軍,驚異歸驚異,他見機倒是快,移步就要衝上去制住皇上。
他本來和皇上的距離並不算遠,動作也夠快,但是還是沒有得逞,因爲有一個人比他的動作更快,那就是百里冰。
百里冰自然早就料到了他有這一招,手中的劍飛快地指向了他的咽喉。冷聲道:“別動!”
一身黑衣的百里冰,俊臉肅穆,黑眸幽深而冷凝,如同地府裡的邪神。他輕輕勾了勾手指,那些金甲兵士便走了過來,將冷鐵製住了。
方纔還一身冷冽猖狂傲慢的冷鐵眸中瞬間充滿了驚懼,縱橫沙場數載,他不怕死,今夜卻被小魔王百里冰眸中的寒烈驚住了。
百里冰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緩緩收劍,輕輕在劍上吹了口氣,好似怕他污了他的寶劍一般。他收劍在手,緩步走到皇上身前,跪倒在地,沉聲說道:“兒臣來晚了,讓父皇受驚了!”
皇上雙手顫抖着攙起了百里冰,在他心裡,原以爲百里冰和他的母后是一丘之貉,早就意欲謀反的,卻不知自己這個兒子始終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
他一直不喜歡這個皇子,倒不是因爲他比不上百里寒,也不是因爲他的頑劣,而是因爲他的母后是鄭皇后。如今看來,他因爲這樣的理由疏遠這個皇子,未免太過偏激了些。
“父皇,你沒事吧!”百里冰久未得到父皇的迴應,擡眸問道。
皇上一臉動容地將百里冰攙扶起來,道:“冰兒,起來吧,父皇沒事。”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激動。
“兒臣已經命人挖好了一條地道,方纔已經將皇祖母送了出去。我們也速速撤退吧,免得一會兒戰事一起,再被叛賊抓住做了人質。”百里冰沉聲說道。
皇上微笑頷首,道:“這些金甲兵將是從哪裡來的?”
百里冰淡淡笑道:“不瞞父皇,孩兒早就察覺到了母后的野心,是以備下了奇兵,以備不時之需。兵雖不多,但是危急時刻還是可以急用的。”
皇上在百里冰的攙扶下,向着殿門走去。才走到殿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一看,卻不見了流霜和無色,心中頓時大驚。方纔見到百里冰來救自己,心中太過激動,竟然忘記了流霜。
“父皇,你在找誰?是那個崔總管嗎?”百里冰並不知崔總管便是江湖上令人聞名色變的無色,只知道他是母后身邊的人,方纔見到他拉了一個小太監出去,他並沒有阻攔。
他是有意放他走的,讓他爲母后帶個信,也好讓母后知道自己必敗無疑,早點做好善後的準備。縱然她曾經想要除去他,縱然她大逆不道想要謀反,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后。
“就是他,還有他身邊那個小太監,他們去哪裡了?”皇上心急地問道。雖然這幾日,無色也幫着他戒除毒癮,但是,畢竟他曾經是皇后身邊的人,他並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如今,他帶了流霜走了,他心中怎能不急!
“那個崔總管帶走的那個小太監是你的皇嫂白流霜,你速速派人去尋,千萬要將你的皇嫂找回來。”皇上焦急地說道。
皇上對流霜和百里寒之間的分分合合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百里寒是極在乎流霜的,不然也不會爲了她遠赴?國。
“你說什麼?”百里冰聽了皇上的話,心口好似遭了一記重擊。
他心中對流霜的牽掛絕不比百里寒要差,但是,因爲他沒有皇兄那樣的能力,不能爲了她遠赴敵國去打仗,只能默默地在這裡守候。
方纔的情況萬分緊急,他無暇顧及別人,沒想到她就在殿內,而且扮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方纔見了他,她爲何不說話呢,反而任由別人將她帶走了。此時,宮裡已經處處是危險之地,她能被帶到哪裡呢?
百里冰將皇上從地道里送出去後,便帶人悄悄地在宮裡尋找。可是,宮裡此時已亂,兩個太監,還是極少有人注意的。搜索了很久,依舊沒有他們的下落。
流霜此時,被無色帶着,正向宮門口走去。
方纔在龍淵殿見到百里冰,看到那無法無天的小魔王終於做了一件正事,流霜心內,也是極歡欣的。本來要出聲說話,告訴他自己是白流霜。可是,卻沒想到無色在身後點了她的啞穴,將她從殿內帶了出來。
流霜對於無色此舉甚是納悶,他不是在幫着皇上嗎?爲何如今又忽然倒戈。
“無色,你到底要做什麼?”流霜顰眉問道,她實在想不通無色的所作所爲。這個人的行爲,真不是常人可以猜測的。
無色回首對流霜笑笑,是那種妖魅的邪邪的笑,但是,流霜卻明明白白地從無色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悽楚。他這樣的人,也有煩惱之事嗎?流霜懷疑!
“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情郎,如何?”無色再次點住了流霜的啞穴,負着流霜,躍上宮牆,在琉光閃耀的宮殿頂端飛越着。
不一會,他們便到了安定門外。
安定門,由鄭拓鎮守,而攻城門那一方,是寧王百里寒親自帶兵。
銀翼軍的軍服映着月色,銀白耀眼,好似無數顆移動的星光。而在銀翼軍的一側,點點金芒在夜色之中閃耀這,那金燦燦的光芒,在寒烈的夜色裡,令人頓生暖意,那是一隊隊身穿金色甲胃的兵士。
百里寒縱馬在隊伍的最前列,銀髮披瀉如瀑,一抹深沉的寒冷的笑意從脣邊漾開,點染在眼底,目光如炬,灼灼生輝。
少年時,他便立志爲母后雪恨,爲國除奸。
酷暑寒冬苦讀兵書、苦練武藝,數十載的磨難,數十次和死亡擦肩而過。如今,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這一仗他等了太久,其實他遠赴天漠國是一步險棋,他知道鄭拓會生變,是以朝中早已有所安排。他帶走了五萬銀翼軍,但是還有兩萬精銳金翼軍隱在京師的近衛軍之中。
如今,銀翼軍和金翼軍兩軍合戰,還有宮內的百里冰接應,這一仗,他必勝無疑。
因爲,他不能輸,他也輸不起。
百里寒拔劍在手,寶劍高舉,大聲喝道:“衆位將士聽着,鄭皇后和鄭拓霍亂朝綱,軟禁皇上,意圖叛亂。我寧王百里寒今夜要清理朝政,爲國除奸!”
“不要聽寧王妖言惑衆!”城樓上鄭拓高聲喝道,“我威遠侯爲國盡忠,守候邊疆多年,怎會謀逆。皇上此刻病危,寧王卻起兵生事,分明是意圖造反。”鄭拓還不知皇上已經被百里冰救出,猶在那裡鼓動人心。
百里寒微微冷笑,冷聲喝道:“鄭拓,到底是誰在這裡妖言惑衆,你看看,這是誰?”
金翼軍的隊伍忽然分開,從隊伍中緩步踱出一匹雪白的馬兒,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明黃色團龍朝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國的皇上百里浩。
站在城樓上的鄭拓臉色突變,面對坐在馬上的皇帝,他無言以對。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此時會出現在宮外。
“鄭拓,你和皇后合謀陷害朕,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皇上百里浩冷聲喝道。
城上城下的士兵一時間好似沸騰的開水,就連鄭拓的兵將也多半是在鄭拓的蠱惑下,才進京的。如今,看到皇帝就在對面軍中,高呼鄭拓是逆賊,心中頓時有些忐忑。他們這些一心爲國守衛邊疆的將士,如今竟成了叛逆之師。
鄭拓見再狡辯也掩飾不了他叛亂的嘴臉,惱羞成怒的他寶劍朝天一舉,高聲喝道:“衆將們聽令,生擒昏君百里浩。”
城內鄭拓的兵將見到信號,涌了出來。
百里寒深眸中光芒一閃,譏誚地凝視着鄭拓,冷喝聲,道:“衆將們聽令,爲國除奸的時刻到了。”身後兵士以萬軍莫當之勢衝了過去。左突右擋,橫衝直撞,以破竹之勢和鄭拓的軍隊戰在一起。
夜色之中,閃動點點劍光,叮叮噹噹的聲音碰撞着,震天的喊殺聲,伴隨着慘叫聲此起彼伏。
鄭拓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眼睜睜看着自己身經百戰的軍隊,在百里寒的攻擊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百里寒的兵將非同尋常的勇猛善戰令他心中頓生寒意。
自古邪不壓正,他這些謀逆的隊伍怎是正義之師的對手,更何況,他軍隊的軍心已散。
一場酣戰,不到兩個時辰,便宣告結束。
無色負着流霜,站在遙遙的宮牆之上,流霜的清眸,透過重重夜色,在月光和城門的燈光下,看到那個白髮男子。
寒風之中,他端坐馬上,一身戰服,襯得他分外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