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兒坐在副駕駛座上,凌少川不時轉頭看她一眼,但柳芽兒並不看他。
她目光直視前方,想着陸雨嬌的遭遇,又想着她前幾天那些可怕的經歷,不由打了個寒顫。
凌少川注意到了,轉過頭來問:“你冷?”
柳芽兒搖搖頭:“不!”
凌少川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知道她今天晚上又受了一些驚嚇,他很想抱抱她,給她安慰和溫暖,但現在的形勢不允許他這樣做。
柳芽兒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前面那輛車,那是萬千虹的,剛纔萬千虹的眼神讓她聯想到了肖若柔。
她現在發現,凌少川和江雲非的推測錯了,潘豐茂抓她這件事不是肖若柔做的。
因爲陸雨嬌已經說了是她的責任,所以她的猜測也錯了。
她不由慶幸,凌少川給肖若柔打電話幸好沒有打通,不然就錯怪她了。
雖然不喜歡肖若柔,善良的柳芽兒也不願意冤枉她。
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向前開去,不往T市走,卻一直往南,繞一個大圈再回到T市,這樣就不會跟警察碰面了。
一行人回到T市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左俊逸熱情邀請大家到“俊虹”酒店入住。
忙了一晚上,也累了一晚上,楚依然卻沒有一點倦意,不斷嘰嘰喳喳說話,發表感慨和議論。
興奮的她全然沒有想過,萬一他們把這件事情辦砸了怎麼辦?
比如說,那個潘豐茂如果還有什麼更陰險的陰謀詭計,或者這夥歹徒裡也有功夫不錯的高手。
或者對方的人很多,這幾個狼隊隊員應付不過來,男人們也許勉強可以自保,那她們這幾個女人可就都有極大危險了。
當然,秦少嵐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心裡,楚依然的生命安全高於一切,他不能容許她有半點閃失。
如果楚依然的安全受到威脅,他會拿自己的生命來交換。
也許這裡的每一個男人都有這樣保護自己女人的胸懷和雄心壯志,但都沒有秦少嵐表現得這樣強烈。
秦少嵐會當着很多人的面大聲說出來,而像凌少川這樣的人,只會默默地爲柳芽兒做。
這樣的結果,就是就算他愛她愛得再深,別人也看不出來。
而他爲她做得再多,柳芽兒也不會知道。
和楚依然的興奮相比,柳芽兒和陸雨嬌要沉默得多。
從下車後江雲非就一直抱着歉歉,直到進了酒店,左俊逸打開一個房間,他才把歉歉放在牀上。
左俊逸邀請大家到貴賓房坐下,說:“現在酒店的廚房只有早餐,大家忙了一晚上,先喝點粥,吃點小菜、點心,填填腸胃,然後休息,中午我們再開一桌酒席給大家壓驚。”
說着,服務員已經把早餐送上來了,左俊逸說:“大家不要拘束,隨意一點。”
經過這兩次的驚險遭遇,大家又在醫院裡相處了幾天,都很熟悉了,也隨便起來,不客氣地吃起來。
用完早餐,一羣人散了各自回房安歇,一覺睡到中午纔起來吃午飯。
在貴賓一號房,一張巨大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豐盛的菜餚,所有人都圍桌而坐,一邊吃一邊閒聊。
凌少川坐在柳芽兒左手邊,很小心地隔了一些距離,以免碰到她胳膊上的傷。
他想要照顧柳芽兒挑菜,當着滿桌子的人又不好意思,而且他也不知道柳芽兒喜歡吃什麼菜。
現在他才發現,他對柳芽兒的口味、愛好都一無所知。
他這個做丈夫的,真的很失職,很不稱職。
江雲非原本挨着陸雨嬌,但陸雨嬌把歉歉放在了她的座位上,她往裡面移了一個位置,於是歉歉就坐在他們中間了。
這更方便了,江雲非問歉歉喜歡吃什麼菜,不停給他挑。
歉歉很有禮貌,他每挑一塊菜,歉歉都說:“謝謝叔叔。”
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就熟悉了,歉歉問:“叔叔,您姓什麼?”
“我姓江,”他反問:“你呢?”
“我也姓江,我叫江歉歉,不過媽媽一直都叫我歉歉。”
陸雨嬌急忙挑了一塊菜塞進歉歉嘴裡:“悄悄吃飯,別打擾大人說話。”
江雲非看她一眼,心裡不由百感交集,原來這真的是他的兒子,從生下來陸雨嬌就給兒子取了他的姓!
左俊逸也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他看了看江雲非和小歉歉,發現他們果然長得很像,不由在心裡暗想,這個江雲非難道就是當年和小雨發生過關係的男朋友?
過了一會兒,江雲非又跟歉歉聊天:“歉歉,你知不知道那個叔叔姓什麼?”他指了指凌少川。
歉歉搖頭:“不知道,他姓什麼?”
“他姓凌,你以後叫他凌叔叔。”
“哦,凌叔叔。”
江雲非把所有人給江歉歉挨着介紹了,說:“你記得住嗎?”
“我記得住,這是凌叔叔,這是柳阿姨、楚阿姨、秦叔叔、左叔叔……”
他一路喊過去,沒有說錯一個人,江雲非忍不住摸摸他的頭:“不錯,兒子真聰明。”
陸雨嬌很不自在,又不好說什麼。
江歉歉又問他:“江叔叔,您叫江什麼?”
“我叫江雲非。”
“江雲非,”他念叨了一句,說:“叔叔的名字好好聽。”
“歉歉這名字也很好聽啊。”
一桌人一邊吃飯,一邊閒聊,秦少嵐和左俊逸在聊生意,楚依然和柳芽兒在拉家常,各說各的,卻都聊得甚爲投機。
正吃得熱鬧,左俊逸的手機響了,他接聽了,跟大家打招呼,說:“我有兩位朋友過來了,我去接進來,大家相互認識認識。”
這自然沒什麼不好,大家都停下手裡的杯箸等他們。
左俊逸帶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氣質端莊,男的高大挺拔,大家的視線一起集中在了那男人臉上,他額頭上一個子彈形的紋身特別醒目。
“如月姐!歐陽大哥!”柳芽兒驚喜地喊出來。
“咦?丫丫怎麼在這裡?”
季如月這句話吸引了幾個人的目光,凌少川皺眉想,這女人是誰?她怎麼知道芽兒的乳名?
萬千虹看季如月一眼,又看柳芽兒一眼,嘴裡低聲重複了一句:“丫丫?”
柳芽兒這兩天一直躲着他,令他摸不着頭腦。
江雲非卻認出她了,起身和他打招呼:“季小姐,是你?還認識我嗎?”
“認識啊,江雲非江大帥哥嘛,”季如月爽朗地笑道:“我對帥哥一向過目不忘。”
柳芽兒過來拉季如月:“如月姐,歐陽大哥,你們快請坐!”
“好,”季如月握住她的手,說:“丫丫,沒想到我們在這裡又重逢了。”
左俊逸不解地問:“如月,芽兒,你們怎麼會認識?”
季如月笑道:“我們以前就認識……”
“以前?什麼時候?”左俊逸因爲關心表弟,柳芽兒又和表弟關係很近,他也想了解一下柳芽兒的身世。
如果季如月早就認識柳芽兒,那瞭解起來就方便多了。
凌少川也看着季如月,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會認識柳芽兒,又怎麼知道她的乳名。
季如月說:“是兩年前吧,我得知我丈夫帶了一個女人在春風賓館開房,我就去捉姦……”
凌少川更糊塗,季如月兩年前到賓館捉姦,跟柳芽兒有什麼關係?那時候她整天呆在他家裡做家務,除了買菜,門都沒機會出。
不說他糊塗,其他的人也一樣糊塗,左俊逸明明問季如月是怎麼認識柳芽兒的,她卻說到她捉姦的事情去了,難道她丈夫帶到賓館的女人是柳芽兒?
連楚依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柳芽兒。
江雲非也糊塗了,他知道季如月和柳芽兒兩年前就認識,卻不知道這和她到賓館捉姦有什麼關係。
季如月卻不管大家怎麼想,她是一個打開了話閘子就關不上的女人,所以只管興致勃勃講她的:“我到了賓館後,很快就查到了他開的那間房,衝進去卻發現屋裡沒有人,我在屋裡到處找,然後聽見牀下有呼吸聲……”
大家都緊張起來,一邊聽她講,一邊不時看柳芽兒一眼。
柳芽兒沒有在意大家的眼神,她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季如月,她很喜歡聽季如月說話,覺得她非常幽默風趣。
季如月又比劃又說:“我馬上明白了,衝過去一把掀開牀單下襬,看見我男人果然在下面……”
萬千虹衝口而出:“和芽兒?”
柳芽兒嚇一跳,臉剎時脹得通紅。
萬千虹緊張之下不知不覺就喊出了這句話,聽見自己的聲音才感到很失禮。
“芽兒?”季如月眨眨眼,“怎麼會是芽兒?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左俊逸說:“你不是在講你和芽兒是怎麼認識的嗎?這跟你捉姦有什麼關係?”
“我在講啊,你急什麼,”季如月笑道:“如果不是捉姦,我又怎麼會和丫丫相識?”
大家更糊塗了。
左俊逸說:“好,你繼續。”
季如月接着說:“我覺得抓住我男人出軌的證據了,罵着把他從牀下拖出來,以爲必定還有一個女的藏在下面,但沒有,我把整間屋都找完了,也沒有發現女人。”
楚依然好奇了:“那個女人到底躲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