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兒身上的母性被激發了出來,面對一個表現很無助的男人,女人總是會輕易被打動。
她轉過身,看着他柔聲說:“我不走,你睡吧。”
凌少川的手仍然緊緊拉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柳芽兒向他微笑,說:“我真的不走,你睡吧。”
爲了讓他放心,她在牀邊坐了下來。
凌少川仍然看着她,然後他將她的手拿起來,貼着他的臉放着,柳芽兒能感受到他臉上滾燙的溫度。
柳芽兒仍然微笑着看着他,努力讓他安心睡覺。
在柳芽兒柔和的眼神裡,凌少川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酒還沒有醉過,他的頭很暈,昏昏噩噩的,眼睛也脹痛。
他閉上眼睛,臉緊緊地貼着柳芽兒的手,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柳芽兒看着凌少川,睡着了的他看起來既帥氣又安靜。
她仔細看着他的臉,發現真的如江雲非所說,他憔悴了很多,臉明顯比以前瘦削了。
她的心又開始縮緊,另一隻手伸上去,想要撫摸一下他的臉,當她的手快要捱上時,她又停了下來,然後將手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柳芽兒將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從凌少川的手裡抽了出來。
凌少川動了動,她停下來看着他,他並沒有醒,她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柳芽兒將洗手間打掃了,回到她的房間,覺得有點累,於是躺下休息。
閉上眼睛似睡非睡的時候,忽然聽見門響,她睜開眼睛,看見凌少川站在門口。
她忙坐起來,剛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卻又轉身走了。
柳芽兒想了想,不知道他剛纔進來有什麼事,想去問問,又覺得不好問,於是又躺下了。
她也喝了不少的酒,酒意上來,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柳芽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走出來,屋裡到處靜悄悄的。
她往樓下走,走到樓梯口,想起了凌少川,不知道他走了沒有,於是又回到樓上,來到凌少川睡覺的房間。
推開門,屋裡很暗,她打開門邊的電燈開關,凌少川坐在牀邊,直盯盯地看着她,手裡拿着一支菸,但沒有點。
柳芽兒沒有想到他坐在那裡,不由一楞,說:“你……怎麼坐在這裡?”
凌少川不說話,他低下頭,看着手裡的煙。
這時,陸雨嬌跑了上來,說:“你們睡醒了?我剛纔來看,你們都還睡着呢,醉過了沒有?”
柳芽兒笑笑:“睡一覺好多了。”
陸雨嬌過來挽着她的胳膊:“走,出去吃飯!”
柳芽兒問:“爲什麼要出去吃飯?中午家裡不是還有很多菜嗎?”
陸雨嬌說:“那哪行啊?都是剩菜,不能給你們吃。”
“爲什麼不能給我們吃?我喜歡吃那些菜!”柳芽兒想幫主人家節約。
陸雨嬌說:“不行,不行,走吧,今天晚上說什麼也要出去吃,少川,走吧!”
凌少川看着她們,說:“我想喝粥。”
“對啊,”柳芽兒附和說:“我也想喝粥,雨嬌,不出去吃,就熬點粥喝吧,中午喝多了酒,晚上沒有味口吃別的了。”
陸雨嬌還待繼續勸說,江雲非上來了。
他已經聽見了柳芽兒和凌少川的說話,於是笑道:“都會替我節約,我這個婚真結得值,娶個老婆沒花一分錢聘禮,連酒席錢都省下了一大筆。行了,你們不出去吃,我也不跟你們客氣!”
他將陸雨嬌的腰一摟,說:“老婆,主隨客便,就給他們熬一大鍋粥讓他們喝,既花不了幾個錢,還能讓他們喝得飽飽的。”
陸雨嬌嬌嗔地瞪他一眼:“你說些什麼話啊,還說我摳門兒,你這纔是真的摳門兒呢。”
江雲非一笑,轉頭對凌少川和柳芽兒說:“不過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面,我省下的這筆錢,以後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還上這份人情……”
柳芽兒和凌少川突然聽見江雲非冒出這樣一句話來,都不由一楞,相互看一眼。
柳芽兒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凌少川的臉上也不自然。
陸雨嬌拽上江雲非,說:“快去熬粥!”
兩個人走下樓梯,江雲非回頭看了一眼,對陸雨嬌說:“你說他們有沒有問題?”
陸雨嬌說:“你還說,你這樣直截了當會讓他們難堪的。”
江雲非不以爲然地說:“有什麼好難堪的,如果他們心裡沒鬼,就會認爲我說的是他們各結各的婚,只有他們心裡有鬼,纔會認爲我說的是他們兩個人結婚!”
屋裡只剩下了凌少川和柳芽兒,柳芽兒忽然覺得很尷尬,她轉身走出了那間屋。
凌少川看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吃過飯,凌少川說要回去,陸雨嬌想要挽留:“你……就在這裡住吧。”
與此同時,江雲非說:“回就回吧,那我們送你。”
“不用。”凌少川拒絕。
他的屋裡很久都沒有收拾過了,亂成了一團糟。
江雲非堅持:“我們必須送你,順便還要到你家玩會兒。”
“我說了不用。”
“我說了要送你,”江雲非跟他耗上了:“少川,你是不歡迎我和雨嬌,還是不歡迎丫丫?”
凌少川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陸雨嬌也明白了江雲非的意思,說:“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不放心。”
“走吧,走吧,”江雲非拉凌少川:“不把你安全地送到家,我也睡不着覺。”
柳芽兒不解地說:“你們今天晚上不是要洞房花燭嗎?”
江雲非說:“我們早就洞房過了!”
陸雨嬌打他一下,他忙改口:“洞房也不急在這一晚上,以後我們天天都可以洞房,是不是,老婆?”他轉頭問陸雨嬌。
陸雨嬌狠狠瞪了他一眼,江雲非哈哈大笑。
江歉歉說:“爸爸,我也要跟您們去。”
江雲非抱起江歉歉,說:“我兒子當然要去,江大帥帶頭,江小帥得加油,是不是?兒子?”
“加油幹什麼?”江歉歉問。
“加油……睡覺!”
“睡覺怎麼加油?”
“你睡覺,我給你加油!”江雲非的腦袋轉彎挺快。
“哦。”江歉歉一副終於明白了的樣子。
聽着父子倆的對話,柳芽兒和陸雨嬌都忍俊不禁地笑,凌少川的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笑意。
幾個人往出走,柳芽兒停了停,她覺得自己和凌少川已經離了婚,現在到凌少川家裡去不合適。
“芽兒,來。”陸雨嬌挽住了她的胳膊。
大家都要去,連江歉歉都要去,柳芽兒當然就不可能留在這裡了,也只有跟着他們走。
江雲非一家三口坐一輛車,柳芽兒便只好坐凌少川的車了。
從上了車,兩人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凌少川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柳芽兒的頭偏向車窗外,欣賞着夜景。
街邊的景物越來越熟悉,柳芽兒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家。
這段時間她總是做夢,總是楚見她在這幢房子外面走來走去。
在夢裡,她一直想要進去,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那道大門。
有的時候是沒有鑰匙,有的時候有鑰匙卻打不開那把鎖,有的時候夢見手裡拿着鑰匙,但門上那把鎖根本就沒有鎖孔!
她總是從夢中急得醒過來。
除了小時候那個破敗的家,這個家算是她真正的家。
在這個家裡有太多太多的記憶,那些記憶會成爲伴隨她一生的烙印,永遠都不可能消除,所以這個家也總是在夢裡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凌少川停下車,拿出鑰匙遞給她,並不說話。
柳芽兒下車打開門,凌少川和江雲非的車子一前一後開了進來。
下了車,江雲非就嚷嚷:“幸好我們是晚上來,如果白天來,我都會走錯門。”
陸雨嬌看着這房子熟悉的一切,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但又有些羞愧,她偷偷看了凌少川一眼,便埋下了頭。
對於陸雨嬌來說,她在這裡的歷史,實在是一段羞辱的歷史。
柳芽兒聽見江雲非說話,問:“爲什麼晚上來不會走錯,白天來反而會走錯?”
江雲非哈哈一笑,說:“你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幾個人往一樓客廳走,柳芽兒擡頭看了一眼她的房間,眼裡掠過一絲惆悵。
凌少川正好回過頭來,看見了她的眼神。
上了樓,凌少川說:“隨便坐!”
江雲非又是哈哈一笑:“你這裡有地方坐嗎?”
柳芽兒向屋裡掃了一圈,屋裡很亂,所有的沙發上都扔着東西。
她過去收拾,陸雨嬌也幫忙,女人天性就喜歡整理房間,不一會兒,客廳就整理好了。
江雲非發自內心地說:“還是有老婆好啊,瞧這兩個女人的手多巧!”
然後他又對陸雨嬌說:“老婆,以後我負責一日三餐,你負責收拾房間,行不行?”
陸雨嬌沒有回答,只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雲非說:“我估計少川的臥室一定跟狗窩差不多,你們兩個要不要參觀參觀?”
說着,他就往凌少川的臥室走,想開燈看看。
“雲非!”凌少川及時喊住了他。
江雲非又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