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恙秋獮

大方皇朝 天佑七年八月二十八。

距大方國都城北一百公里外的北恙圍場,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北恙秋獮。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

女扮男裝的無痕公主淚行千和侍女小雪各乘一騎,沿着官道策馬北行,沿途無數的風光她也無心顧及,只管一心一意的往北恙圍場趕。

“公主,我太累了,你能不能騎得稍慢一點?”小雪氣喘吁吁的伏在馬背上,一路的顛簸,讓她的體力大爲損耗,她的額上已有香汗滲出。

淚千行驀的回首一笑,明媚中帶着令人怦然心動的英姿,清脆的聲音響起:“小雪,你不要想偷懶啊,咱們現在要儘快趕到北恙圍場,若是去得晚了,怕是天都要黑了!”

小雪苦着一張小臉,嘆了口氣:“公主哇,就算咱們趕去了,也一樣不能進入圍場,皇上只是帶着皇子們去,根本就沒有說要帶你,我怕咱們就算是到了那兒,也會多半給皇上趕回來。”

“怎麼可能?在大方國,還沒有我無痕公主去不了的地方,就算是皇上見了我,也不會責備的,你快跟我走了!”淚千行話未說完,人已轉過頭去,馬鞭一揚,跨下的神駿發出一聲長嘶,奮力的往前衝去。

“公主,等等我啊。”小雪見給淚千行遠遠的甩在在後面,只好用馬鞭在馬背上狠抽了幾記,追趕淚千行而去。

來到北恙圍場的時侯,夜幕已經降臨。

蒼茫的幕色中,只看到圍場中早已燃起了篝火,在主帳篷外的空地上,錯落的圍着一干人。

淚千行愉快的指着前方,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快一點,咱們馬上就要到了。”

小雪一臉苦笑的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圍場。

圍場外佈滿了士兵把守,因爲每年秋獮都是皇上帶着皇子和武將巡視習武,行圍狩獵,這是大方皇朝演練騎射的一種方式,所以每年都要派出大量的士兵在裡戍守。

淚千行騎着馬來到圍場的柵欄外,對着守圍的士兵一揚

馬鞭,輕喝:“打開柵門,讓本宮進去。”

士兵疑惑的看着她,幕色已經很深了,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寒澈的眸子像夜空中的一點寒星,世上原來竟有這麼美麗的一雙眼睛,士兵盯着這樣一對美目,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淚千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的皮鞭:“喂!快把柵門打開,讓本宮進去。”

士兵越發疑惑,他實在有點搞不懂,眼前這位身着青衫的人是男是女,明明身着的是男裝,卻口口聲聲自稱本宮,這算什麼稱呼?

淚千行臉上升出一絲薄怒:“喂,你到底開不開柵門?”

“你,你到底,是男是女?”士兵結結巴巴的問,他被搞迷乎了。

“你算本宮是男是女,你只算把門打開就好。”淚千行的聲音透出她的不悅,這該死的士兵,開個柵門還要問東問西的,真是羅嗦。

士兵定了定神,然後才小心翼翼,怕驚擾了淚千行似的回答:“你的令牌呢?”

“大膽,本宮還需要令牌?”淚千行偷偷溜出宮的,自然沒有那個東西,她只好提高了聲音藉以恐嚇士兵。

“將軍吩咐,沒有令牌,一律不得進入圍場。”士兵居然不受恐嚇,堅持自已的職守。

淚千行微眯起一雙美目,冷笑一聲:“讓你們的將軍出來見我。”

士兵根本不知道淚千行的來歷,只見她說話中透出幾分凜然的自信,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只好將負責守衛的驃騎將軍顧無言請了出來。

“將軍,就是這個人,要我們把柵門打開的。”領至顧無言到了柵門前,士兵連忙說明清況。

顧無言隔着柵門,只是略看了淚千行一眼,沉聲問:“你的令牌呢?”

淚千行騎在馬上,悠悠的笑了起來,幕色中雖然看不到她的臉色,但是她的聲音卻似銀鈴般的清脆好聽,在夜空中遠遠的盪開,明明笑聲近在耳側,卻好像遠在山谷,有說不盡的韻味綿綿。

顧無言聽得心中一動,這明明

像是一個女子的笑聲,爲何這人做男子裝扮?

“本宮還需要令牌嗎?”淚千行悠遊的問,站在她對面的英武男子就是士兵口中所說的將軍了,他的整個人彷彿帶着一點蒼茫的色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沾染了幕色,還是幕色沾染了他。

顧無言瞥了淚千行一眼,頓了頓,然後回答:“不管是誰,只要出現在圍場,就必需要有令牌。”

“你知道本宮是誰嗎?”淚千行擡眸,自信的目光清清亮亮的注視在顧無言的臉上。

顧無言揚了揚下頜,赫然開口:“不知道。”

這下輪到淚千行傻眼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在大方國居然還沒有不認識她的人。

侍女小雪倒及時開口替她解了圍,柔聲道:“這位將軍,你面前的這位就是大方國的無痕公主,難道你連她也不認識嗎?”

“不認識。”顧無言搖頭,他雖然很早就聽說過無痕公主,可總沒有親見,而且在這幕色中,他更加不能確認身份。

淚千行已然氣得揚起了手中的馬鞭,聲音如薄冰般的脆:“你竟連本宮都不認識?”

顧無言再次搖頭,他的的確確不認識無痕公主,雖然知道她是大方國最瑰麗的公主;雖然知道她是皇上所有的女兒中最受寵愛的一個;雖然知道她的美貌早已深入人心;雖然知道……可是他卻真的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她是養在深宮的金枝玉葉,他是馳騁沙場的驃騎將軍,他們本就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種人。

“你好大膽!”淚千行勃然大怒,她從小在宮中,哪個人見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只要聽到她的名子就會諂媚的奉稱,她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從來沒有人敢拂逆她的意思,更沒有人敢說不認識她。

顧無言沒有說話,他在審視着這位自稱公主的傲慢女子。她騎在馬上,他擡起頭只及她的臂膀,一陣晚風吹來,風中帶着她身上如馨似蘭的馥香。

見顧無言不說話,淚千行慍怒中揚起馬鞭對準他的頭就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