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戶中暫居兩日,依着大家的意思是想要讓顧無言的傷勢有所好轉再走,可是顧無言卻不願意多停,只是派莫曉前去打探情況。
已近初夏,天氣燥熱起來,顧無言佇立在竹林中。風吹過,竹葉瀟瀟,連他的衣袂也給風吹得輕揚,陽光射不透這片竹林,在林中呆得久了,倒覺得身上寒浸浸的,有些涼意。
竹林中傳來窸窣的聲音,小雪穿過竹林,往顧無言的方向走來。走至顧無言的面前,小雪笑道:“莫曉去了這麼久,顧大哥也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不如,我們先回去等。”
顧無言疑視着遠方,目光有些不可捉摸的深湛,只微微的說:“莫曉快回來了,我在這兒再等一會兒。”
小雪動了動下脣,剛要說話,忽然看到近郊的小道上走來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喜,指着那身影歡欣的笑:“你看,那不是莫曉麼?謝天謝地,她終於回來了。”
顧無言冷如岩石的臉上微現出一絲笑意,他看得出來莫曉此行必定有所收穫。
莫曉來到顧無言和小雪的面前,未語先輕嘆口氣,說:“顧大哥,我剛剛進城去打探了一番,城中戒備森嚴,我們想途經此地,怕不容易。”
這個答案好像在顧無言的意料之中,他眉尖一剔,清朗淡定的說道:“意料中之事,不過,我們卻還是要非走不可。多耽誤一天,危機就多一分。”
“我知道。”莫曉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們想要出城,再的不能再耽擱了,一定要儘快。”
“那我們要怎麼走?”小雪急切的問,她心中全無主意。
“我們還是先去找公主吧。”莫曉看起來胸有成竹,她在路上早就打定主意。
顧無言起身:“好,我知道莫曉一定會有辦法。”
來安縣外。
炎熱的午後。熱得路面上都蒸騰着煙霧,拉車的、趕路的、辦貨的、騎馬的、牽驢的,打從遠處
的來,全在這熱霧中變了形,一截一扭的,像在烈日曝曬下的芽蟲。人人都只想快些掙得幾步路,早些到這路邊的茶肆來躲一躲兇暴的烈陽。
再過三十里地,就是來安縣城。外面的亮烈刺眼,顯得茶肆裡分外陰涼。紀辰晨微帶醉意的眼,看了一陣,心中只想:大地衆生,誰不悽惶?誰不忙碌?誰都在趕着自已的路,只顧眼前的路好不好走,沿途風景如何,誰又知道?
他繼續喝他的酒,一連喝了幾壺酒,因趕了十幾天的路,有些睏乏,伏在桌上,便想瞌一瞌……突然間,傳來馬蹄疾響,像行雷一般,迅即迫近。
一隊人馬,忽在黃塵漫天的盡頭出現。這一隊人馬,總共十一人。 四騎在前,四騎在後,三騎居中。前後八騎,一概玄衣袱頭,神容無不精悍俊秀。策馬馳卷而至,饒是在白日裡、官道上,也很少見到這樣的勁騎、這般的壯漢!
看這十一騎如脫弩之矢的來勢,便可以斷定大都不會在這茶肆作歇。由於他們奔行極急,在道上正向茶肆走來的行人,不管是往城門方向還是背向,生恐被飛騎撞上,紛紛走避不迭。
這使得茶肆裡的客人都驚訝的注視。
紀辰晨本想枕首臂上,小息片刻,這時,也陡然張開神光湛然的雙目,向外望去,但伏在桌上午休的姿態完全不同。
十一騎已馳近茶肆,途人驚呼、走避,拴在茶肆附近的牲口也被驚得希聿聿一陣頓蹄。
紀辰晨的的視線,卻不在那十一名勁裝的大漢身上。
他發現一個人,一個途人,這人根本是和其它幾個人走在一起的。
這是個青年的書生,穿着一件淺藍的袍子。遠遠望去,真是衣藍若翠,纖塵不染,素淨得很像幽谷中的翠竹,卻比翠竹還要清新。紀辰晨一眼望去,就感到這人清麗得像是雨後的彩虹,清新中帶着絢麗。
紀辰晨看了他一眼,再看他身邊的兩位女子時,臉色倏的一
變,眼睛卻亮了。
那十一匹疾馳的馬,不意卻在茶肆前驟止,由於勒馬太急,幾匹馬一齊人立長嘶,店裡的客人內心怔忡,不知這幾人是甚麼來路,店裡的夥計見十一騎來勢洶洶,都不敢上前招呼。
其中一名朗眉星目的大漢俯身大聲的問:“喂,掌櫃的,借個訊兒,可見有女扮男裝的女子打此經過?”他嗓門雖大,但是語氣倒挺橫的。
此言一出,茶肆中人鬨然大笑,哪裡有人這麼問話的?明知道是女扮男裝的,如果不注意,多半隻以爲會是個男子,誰會去關注?
掌櫃的忙着起身出迎,因爲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說話越發的客氣:“回大爺的話,有鏢行的、商隊的、買賣的來過,就是不見你所說的女扮男裝的女子經過。”只不敢邀請他們下馬進店裡歇。
中間三騎中的一人咕噥一聲:“難道他們還沒有來?”
三騎爲首之人橫了他一眼,連忙使眼色制止他再說下去,便招呼衆人:“咱們也走了這半日,又渴又累,不如在這兒先喝點水。”
這一提議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這十多人紛紛下馬。走入店中,找了兩張乾淨的桌椅坐下,夥計不敢怠慢,端了兩壺茶給人倒上,不敢多停。
青衫書生一行也已走入店裡,找了張最乾淨的位子,坐下。夥計上來倒茶,他們卻只要一壺水,細細的品味着,彷彿水裡有回味無窮。
青衫書生一行是四個人,兩男兩女。另外一個滿是鬍碴子、落拓俊偉的漢子,好像帶着點病態,一路上走來都止不住的咳嗽,只是看不出年紀。兩名女子卻都十分清秀可人,一個看上去俏媚動人,另一個給人的感覺是溫柔婉約。
紀辰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忽然之間,青衫書生似有所警覺,目光也向他這邊看來。連他身邊的俏媚女子也一併朝這邊看來。
俏媚女子看到紀辰晨,目光一頓,臉色驀的一變,旋即恢復如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