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已經瀰漫起一股醉人的酒氣,而在喝酒之後,人們更願意露出自己野性的一面,把醉酒當成一次求之不得的機會,而到底是真是假,卻很難分辨。
姚佩佩坐到角落的位置,切開一塊牛排,優雅地放入嘴中,眼睛瞟了一眼躺在顧夜城對上的馮雙雙,只見她微眯着眼,在那男人的腰身上摸來摸去,嘴裡還小聲嘀咕着。
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一句句話語上的勾引,而顧夜城也以笑容作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一邊哄得那女人極度開心。
“呵,”姚佩佩冷眼看着他們,滿臉的鄙夷,而視線更多的還是停留在顧夜城身上,“男人的話果然就是不可信,就算對我說的再好聽,不還是能和別的女人玩的這麼開心?”
她在嘴裡小聲嘟囔,實在看不下去,便起身離開了位子,路過顧夜城身後的時候,見他想要攔住自己,便搶先一步開口道,“放心,我會叫你助理過來接你,我不舒服先走了。”
“你等一下,一起走,馬上了……”
她不管身後繼續叫着自己的聲音,顧自地走出包廂順手帶上了門。剛纔的話並不是爲了提前離開而相處的藉口,而是真的難受到不行。
胸口好像有東西在堵着,總是想要嘔吐,但其實就像是看到什麼油膩的東西感到噁心而已。無奈之下,她也不能任自己的身體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難受下去,於是撥通了季晴的電話。
一個小時後,兩人共同來到了g市的第一中心醫院。
而此時的顧夜城,見馮雙雙的醉越來越不像是裝的了,與最初相比,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醉酒。這下她怎麼從自己手裡搶酒,打死也都不給。
“雙雙啊,”顧夜城假裝喝醉,“我真的喝不了了,連你都比不了,我還是親你一口吧,不過,你別忘了答應我的話啊。”
這是阿倫已經佔到了包廂的靠邊位置,嚴肅着一張臉看着老闆和這個陌生女子買醉,但是沒有發話,他只能站在原地,其他什麼都不能做。
馮雙雙靠在顧夜城的肩上,一臉的微笑,不斷向前湊着,最後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道,“我來跟你說,你可誰都不能告訴啊。”
“不會不會,你快說吧。”
“我爸啊,其實他根本不在國內。”
“什麼?”顧夜城一驚,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扶住她的肩膀放到旁邊的靠椅上,自己卻焦躁地站了起來,開始原地打轉。
前幾日兩家公司剛剛簽署了一個合同,是顧夜城親自在馮笛的安排下去某家酒店會見了他。因爲不太方便見人,更怕自己的行蹤泄露,兩人交涉時,中間都隔着一層紗布,馮笛坐在小小的隔間內,而顧夜城卻在空曠的大廳,聽着他從裡面發出的聲音。
一開始他還覺得不適應,怎麼這架勢好像多麼見不得人一樣,但是爲了這筆大單也只好放下疑惑,幾輪的探討之後,雙方均達成協議,愉快地簽署了這份協議。
顧夜城就連離開酒店時,都還是滿心歡喜,他們簽訂了一大筆的貨物,規模之大難以形容,只能說是鼎天創辦以來,這是最大的單子之一。
只是很快馮笛便又消失不見,這讓他十分困惑,連自己的夥伴在哪都不能清楚地知道。況且在這之前姑且叫他一聲笛哥,怎麼到最後自己被扒地一乾二淨,卻對對方絲毫不瞭解。
正在困惑之際,阿倫提出意見,“顧少,我看你還是問問這位馮小姐,現在聯繫馮總看看,是不是想你之前懷疑的那樣,出了什麼問題。”
顧夜城聽到他的話,考慮一番,便從馮雙雙那裡問出了現在馮笛的聯繫方式。
國際漫遊撥通,顧夜城皺緊了眉,上次訂單完成之後,貨物也已經生產的差不多,但是卻遲遲聯繫不上風力公司的人,就算到那公司去找,也都是被各種各樣的原因給遣回,這讓他整個人都覺得不妙,貨物還在堆壓着,若不能儘快賣出去,必將受到很大的損失。
“喂,哪位。”一聲粗狂的聲音接通了電話。
這是馮笛一貫的風格,電話從來都不讓助理接,而是必定要親自接通才肯放心。顧夜城聽到這自然的聲音,問道,“是我顧夜城啊,您生病好了?”
“我什麼時候生病了?”馮笛不解地問道,電話中的話好像兩人剛聯繫過沒多久一樣。
顧夜城心中咯噔一聲,怕是自己的猜測沒錯,準是出了大事了,他聲音提高了幾度,“上一次不是跟你簽了合同了嗎,你說你嗓子生病了,所以聲音纔會變成那樣,難道那不是你?”
接下來的對話在自己預料之內,兩人縷清了話語,互相都解釋了清楚。原來是有人冒充馮笛與顧夜城簽署了協議,就連幾個重要的印章都給模仿得非常到位,根本辨別不出真僞。
這下可完了,鼎天一下生出了這些貨物,難怪當時在訂購的時候,提出了這奇奇怪怪的東西,在市場上根本沒有任何需求,所以現在那個電話也打不通,根本找不到人,這些東西要賣給誰?哪個傻子肯購買這些東西?
電話掛斷後,馮笛站在岸邊,背過手去,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不由地發出感嘆,“顧夜城啊,這就是爲什麼上一次主動打電話告訴你,讓你自行解決有關子浩的事情。”
待在包廂內的顧夜城,整個人開始從頭到腳變得冰冷,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諷刺的是,竟然最初還那麼開心,以爲簽了一個大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久經沙場之後變得成熟,以爲自己什麼都能看懂,卻不小心掉以輕心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吧。
氣氛立刻變得不對,阿倫也從他臉上看出了大概,也跟着開始心跳加速,他上前扶住有些眩暈的顧夜城,帶他離開了包廂。
坐在鼎天總裁辦公室的椅子上,顧夜城緊緊靠着椅背,本來喝酒過多太陽穴有些不舒服,再經歷了這麼的中創之後更是心情變得極差。
從公司各個方面分析,就算從其他幾個部門撥資金過來,也還是不能解決太大的問題,怪就怪那堆貨太多餘。
阿倫站在一邊,看着老闆有些絕望的臉色,輕聲說道,“顧少,該低頭一次了。”
低頭?他不懂,隨即便睜開眼,看着阿倫那張跟自己一樣焦急的臉,好像甚至比自己還要擔心,畢竟顧夜城相對冷靜,還在思考着合理的辦法。
不過看到阿倫似乎爲難的眼神,他大概懂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帶電話看看吧。”顧夜城轉過轉椅,背過身去面向着偌大的玻璃,看着外面與自己的大廈一樣,一排排的高層。
然而阿倫卻沒任何行動,思考了幾秒,繼續爲難地開口,“這件事還要您親自出面才行,畢竟不是一件小事,貨物的處理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因爲就算再生產都十分困難。”
“好好好!”顧夜城不耐煩地回過頭,“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他拿過桌上的座機,重重地按下幾個數字鍵,臉上仍是一臉不情願,但卻不得不這麼做的表情。
電話接通,雖然見不到面,卻能想象顧庭臉上的笑容,“什麼事找我啊?事情考慮的差不多了?”
顧夜城頓時無奈,也不知道是男人年齡大了就變得這麼囉嗦,還是他顧庭就是這麼煩人,對自己說話的口吻也不像是在對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講話,而還是哄孩子一樣。
對此他實在是非常不滿,但是有什麼用,現在是真的要請他幫忙了!
他將公司大概面臨的情況說了出來,最後又希望能得到一筆鉅額資金的贊助,事情恢復之後,會雙倍奉還。
然而顧庭卻不吃這一套,什麼雙倍奉還,他根本不稀罕。說到底,在整個g市當中,顧氏的地位還是要高於鼎天,那是一個無法撼動的存在,只是最可惜的是,若是顧庭就此老去,無力看管公司的話,除了顧夜城意外根本沒有合適的繼承人選。
這一次卻像是天降喜訊,鼎天的危機不僅沒讓顧庭覺得擔心,反而是一個機會。他發出滿意的笑聲,說道,“鼎天堂堂的顧總,若是顧氏有幸幫到你的忙,不求你雙倍返還資金,只要肯回到顧氏幫忙,回到你的根所在,就一切都好辦。整個顧氏都是你的!”
顧夜城咬緊了牙,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心裡還是要惦記着自己的那點利益,他也是放下了心裡最後的自尊,爲了鼎天才肯默默地低頭,然而卻還是免不了面對那個問題。
所以,另尋出路吧!
“你要是再這麼要求我,那我一次也不找你,就算窮途末路也不會拿你半點的施捨。”顧夜城篤定地說道。
“你確定?”顧庭卻不以爲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隨後他整個分析了一遍鼎天目前的局勢,以及未來發展的基本方向,和一些簡單的解決方案,甚至貨物的結局手段也說的比較詳盡。
電話的這一頓,顧夜城這個感到瞠目結舌目瞪口呆,薑還是老的辣,不愧是生自己的那個人,果然有幾把刷子,就這樣簡單跟他說了說情況,他就能活出這麼多結論。
證明人老了不代表思想也會變老,也許會越來越精。
在剛纔的話中,好多處都算是目前的危機,如果不及時解決,後果將不堪設想,這不得不閉着顧夜城趕快做出決定。
他咬了咬嘴脣,腦中亂作一團,退也不是,進也不是,怪就怪自己上一次不夠謹慎,竟然犯了這樣的錯誤,害的公司受難,自己的自尊也要受到挑戰。
他擡眼看了看阿倫,見他一臉的焦躁,好像整個心繫鼎天,便不覺從心裡覺得慚愧。連自己的手下都這麼有責任心,作爲領頭羊,有什麼理由不帶大家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