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開完會!你現在在哪,我馬上去找你!”
“姚佩佩!你怎麼關機!看到信息馬上回我電話!”
“我要帶你離開顧夜城,你們之間就算有了什麼都不能阻止我愛你的決心,即便是懷了他的孩子也不可以。”
“姚佩佩……拜託接電話……”
短信內容在姚佩佩腦海之中飄散不斷,她擡起手痛苦地捂住臉來回地摩挲,臉緊緊地皺成一團。他會短信的時候,她早就坐上回國的飛機了,而時隔一定時間後回覆的信息,似乎也讓她看到了他的焦急。
而事實上兩人就是這麼好巧不巧地錯過了,她只能苦笑,都是註定的吧,如果喬子浩很快回復了短信,而她又在病房內等着他,是不是可以會合在一起,管他用什麼方法,總之也許可以避開顧夜城,離開那個噩夢。
此時,那噩夢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姚佩佩感到身旁的空氣並不那麼暢通,她慢慢拿開手,側過頭看向顧夜城那一臉的茫然,然而控制不住的情緒叫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也變得非常粗重。
“你怎麼了?”顧夜城小心翼翼地問,想起在華盛頓這女人應該還在醫院,然而在顧庭不斷地催促下,他只能提前了回國計劃,沒能照顧她周全。此時看到她這麼難受的樣子,竟還是有些愧疚。
她只是重重地喘息着,一聲聲的呼吸聲被拉的悠長,眼神無助而失望。那短信怎麼就沒能早一點發到她的手機上,爲什麼偏偏在那個時候他在開會。而爲什麼,顧夜城定的機票要那麼早。
“停車,停車……”她移開停留在顧夜城身上的茫然眼神,慌張地對司機說道。
車子停下,顧夜城皺緊了眉,仔細觀看着她,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擔心她發生什麼事。那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樣小心翼翼而心疼,眉間的兩道深痕在他白皙的臉上點綴一筆,把他的狀態也拉低到了極點。
姚佩佩推開門,快速走下了車,大步出去站到了街道旁的草坪邊上,微微俯身,做好了要嘔吐的準備。並不是身體發生了什麼反應,而是突如其來的短信讓她難以消化,彷彿上一秒還在華盛頓,而這一秒她又站在了這熟悉城市的中央。
頭昏、心累,她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雙手支在膝蓋以上,她弓着身子大聲地喘息。很快,顧夜城便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腰上,問道,“上車,去醫院。”
“我沒事。”姚佩佩連忙揮揮手,這快速的回答讓人猝不及防,好像如果沒人要問她這個問題她也要說出來一樣。迫不及待的證明反而顯得有些弄巧成拙。
話不多說,顧夜城輕輕嘆息一口氣,趁其不備將她橫抱了起來,硬生生地塞進了車裡,隨後凌厲地說道,“快去醫院!”
“真的不用……”姚佩佩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心煩,她知道她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真的不用去醫院。
“閉嘴!”顧夜城再也不能忍耐,轉過頭狠狠地瞪着她。女人本就是個脆弱的存在,爲什麼難受丶時候還要硬撐?重點是你如果真的沒事那也就好說,明明就是一臉蒼白連說話都成了問題,還要在這裡逞能!
這點讓顧夜城深深地感到氣憤。更何況,現在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多出了一條生命。
距離中心醫院剛好不太遠,姚佩佩無奈地閉了閉眼,對於這根本沒必要的一趟折騰,甚是感到多此一舉。
臨到達醫院的時候,顧夜城的手機也開始催促了,他結果電話,雙眼緊盯着前方,語氣冰冷,“佩佩身體不舒服,我現在要去醫院,今晚不過去了。”
這已經是顧庭的最後通牒,從到達g市那天起,還沒能肩上他一面,三番幾次的邀約都被花式的原因給拒絕,再這樣下去,任誰都該發脾氣了!
對於這點,顧夜城心知肚明,但是看着身旁一團脆弱無力的存在,便也就於心不忍,更不願帶她去那冷冰冰的餐桌。
掛斷電話後不一會兒,車子也就聽了下來,姚佩佩慚愧地看了看他凝固着的表情,手摸到安全帶的鐵環,然而顧夜城卻也伸出手來,面無表情地爲她將其解開了。
是真的關心自己嗎?還是,因爲她還象徵着另一個還沒出世的生命?怎麼顧夜城變得這麼溫柔,也知道處處爲別人着想了?
也許是對他百般的抗拒,所以纔將他所有的面貌都想象得非常不堪,可是照剛纔的想法,似乎顧夜城做過不少讓她感動的事情。至少他的告白,至今讓人想起來還是那麼深情。
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或者,她這個瓜即便不是強扭的,但出於內心的爭強好勝,也不會變得有多甜。
進入醫院,顧夜城雖表現的一臉不耐煩,但是卻還是緊緊地護住姚佩佩瘦弱的身體,站在她的身後,莫名地像一個守護者。
“醫生,我老婆才懷孕不久,但是身體狀態一直不怎麼好,你看會不會對她以後有影響?”顧夜城冷峻着一張臉,一本正經地對醫生說道。
站在他斜前方的姚佩佩頓時紅了臉,“老婆”這兩個字實在是太……讓人聽起來不舒服了。尤其是被顧夜城說出來之後!
對姚佩佩身體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後,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走出檢驗室,姚佩佩略顯難堪地對顧夜城說道,“那個,沒去見叔叔,會不會不太好?我等下會親自道歉,但是可能就連累你了。”
顧夜城不屑一顧地轉過身,撇下冷冷的一句,“沒關係,酒店正好是他住的地方,他每頓飯不都是這麼吃的,不差我們兩個。”
看着他冷冷的背影,姚佩佩卻抽了風一樣,竟然撇了撇嘴,感到有些溫暖。斯德哥爾摩症又犯了,一向對自己不好的人稍微做出點感動的事,心中就會頓時覺得感激。
回到了幾日未歸的別墅,姚佩佩開了燈之後緩緩向裡面走去,這是她的家,和一個男人的家,那男人是她的丈夫,她也懷了他的孩子。
多麼理所當然的一個家庭,可這總是讓她心中有個結,而那個結正在國外。當初厭惡至極的出軌行爲,實在是離自己越來越近,對於這不堪的現狀,姚佩佩只能豎起一箇中指來面對它。
房間看起來冷冷清清,只有浴室傳出來的顧夜城洗澡的聲音,纔會讓她有一些安全感。低下頭看看肚子,這是一個讓她還沒來得及做出準備的事實,面對這樣一個狀況,她只能苦笑,然後等到成熟期,做出一些該做的了斷。
那麼這個時候,可能要謝謝你了還未出生的小天使,你可能會讓媽媽離開噩夢,但是對不起小天使,這條件竟是你的生命。
簡直就是瘋了一樣的狀態,姚佩佩內心一直都是些胡思亂想,彷彿接下來要發生的每一幕走在眼前,她想象着手術刀,想象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而此時,視線又早已模糊,她乾哭着,表情皺成痛苦的一團,但是卻不必做出任何聲響。捂緊了胸口,恨不得狠狠地錘上幾拳,再大罵幾句,姚佩佩,你活該,你他們活該出現在本該姚麗詩出現的屋子!
一場陰差陽錯,讓她嫁給了這夢魘般的男人。男人可謂完美到極致,任何一個少女心氾濫的人都會在他身上寄託萬千夢想。多金、冷峻、才智,好像一切褒義詞都要用在他的身上。
可是男人,爲什麼你讓我透不過氣,即便是你的喜歡,都讓我倍感壓力。
乾哭了一會兒,她撕扯出紙巾用力擦乾了淚水,聽到浴室沒了水聲,便知顧夜城馬上就會站到她身邊,便也就做出一個正常的樣子。
可是她不知道,當顧夜城剛看到她的時候,便一眼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只不過,他像是變回了最初的自己,話少而高冷,告別了後來因爲諸事而變得聒噪的性格。
“我睡沙發。”他淡淡地說道,隨後見她點了點頭後便轉過身離開了牀前。只不過轉身的剎那,他舒出一口氣,表情也跟着變得無力。
那該是一種對自己多麼巨大的抗拒,讓她連見不到自己的時候都是流着淚的。他實在搞不懂,爲什麼單反他真心想要得到的東西,包括真心對待的人或事,最終都不會順從自己的心意。
反而不屑一顧的,倒是願意一個個追隨他而來。
初次見到唐虹的時候,那女人一身素花色的裙裝,不誇張的妝容讓人看起來舒服極了,而年輕的她看起來慈眉善目,讓小小的顧夜城從心底裡誇了她一句漂亮。
只不過那女人微笑着躬下身,遞給自己一個巨型棒棒糖,還一邊說着“阿城,以後我們成爲一家人好不好”的時候,他卻全身而退,留下一個無情的眼神。因爲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麼,那人即便再美,又怎麼有資格比得上媽媽——安夏。
果真如此,她就那樣憑着美貌與智慧嫁給了顧庭,沒想到的是,她對顧夜城視如己出,事必躬親,逐漸地感動了冷酷而不愛說話的他。
失去媽媽之後,竟也能和另外一個女人相處的這麼和睦,讓顧夜城再次拾回了笑容。他主動畫畫給她,買給她禮物,並不覺得有什麼隔閡。
反而這樣對她好了之後,她卻逐漸變得冷淡,直到後來甚至打罵自己,原本美麗的天使似乎一念之間就變成了惡魔。
而這一切,也都只是因爲她懷了孕。
顧夜城害怕,害怕以爲到手的幸福就這樣消失殆盡,便相近辦法哄她開心,對她千百般的好,然而到頭來一切都只是徒勞,唐虹對顧夜城的態度,正符合了所有後媽應具有的特點。
如果你一開始對我好,那麼請堅持下去。要麼,就別有那樣一個美好的開始,帶給別人失望,自己也會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