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用力,喬子浩捏緊了姚佩佩的下巴,提起了她全部的精神。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淚水,以及額前凌亂的頭髮,不僅絲毫沒有心疼的意味,反倒讓他咬緊牙齒,面露憎色。
“離開顧夜城,不僅讓你解脫了,更是我的新開始。”他深深地注視着她,眼中竟流露出一絲傷感,鬱郁不得志的樣子。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說話的聲音已經非常虛弱,下巴被這樣微微擡起,她的聲音彷彿聽起來有些吃力,嗓子被緊緊地卡住了一樣。
伴隨着眼淚,姚佩佩的聲音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她這副狼狽的樣子尤爲讓自己感到失望,多麼可笑而諷刺的畫面。
盯緊了她的眼神,喬子浩的嘴角顫抖着,像是身體內藏着無窮大的力量,等待着下一刻的爆發一樣,他眼中所呈現的,分明是恨,滿滿的恨意。
“爲什麼這樣對你嗎?誰叫你是顧夜城心愛的女人,他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
四年前,喬子浩毅然離開了g市前往美國創業,原本就一直在名門之下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的身份並沒有讓他失去自我,反而一直很謙遜。
而隻身出國的原因卻是,父母由於生意上的失敗,不堪重負後雙雙跳樓身亡。
家中的財產所剩無幾,房產全都成爲了抵押,曾經金磚金娃堆砌起來的豪門一家,頃刻間所剩無幾。
堅強如他,只是靜靜地緩了三日,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渾身上下翻新了一遍,承載着憤恨遠離他鄉,待有朝一日代表家族東山再起。
父母所死去的原因,正是因爲顧庭的逼迫。原來喬家和顧家之間早就結起了樑子,只不過誰都不知道喬莫年夫婦還有他這樣一個兒子,正暗中準備着報復,有意識地接近着他們。
三年的練就,讓本就智商和情商出衆的喬子浩,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在了g市。一個光彩奪目的身份,新聞對他的報道更是鋪天蓋地,只不過最讓他生厭的一部分便是,稱他的才華與外表趕超顧夜城。
趕超?所以就這麼巧,連一個在這個城市中的起點,都是剛好敗在了仇家的兒子那裡,也正是這個原因,更加讓他提起了精神,正式開始了與他們家族的鬥爭。
顧家勢力龐大,多少人都不能撼動他們家族在g市這麼多年來穩坐首富的地位,單憑一個喬子浩更是勝之不武。
然而卻蒼天有意,前女友竟然就是自己死對頭的心上人,那麼,正好藉助這一點,可以一點點使顧夜城淪陷。
這麼荒唐的事實在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姚佩佩的眉頭早就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她從最開始都只是一顆棋子是嗎?
可是短暫的憤怒,她竟擠出笑容來,那一連串的傻笑足足看的喬子浩發呆,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女人像是瘋了一樣,只一味地傻笑,難道是不相信自己的話麼?
他用力把手向一旁甩去,撇開了姚佩佩的頭,憤憤地問道,“你笑什麼!”
看着女人的眼神,全然是面對仇家的眼神。自父母雙亡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是死的,更提不上感情,對他而言,沒有感情纔是對自己最大的感情。
嘴角掛着一絲的血跡,姚佩佩的眼神恍恍惚惚,身邊的一切都變得十分陌生,讓她很難接受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現實。自己只是喬子浩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之前那麼多次的溫柔,現在想來,都是些怎樣不堪的折磨。
“喬子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爲這樣我真的可以牽動顧夜城的心?你太天真了,他對我的感情,只不過是遲遲都未曾擁有而產生的佔有慾而已!”她用力喊出去,似是要把喬子浩從這現實當中喚醒,不要像自己當初一樣,傻傻地認爲一味攻擊就能換來收穫,那隻不過會給自己徒增煩惱。
她仍舊被兩位保鏢緊抓着手臂,絲毫不能動彈,不然只這麼兇巴巴地看着喬子浩那副窮兇惡極的表情,怎麼足夠表達她的失望,她恨不得上前把他打醒,讓他重新看清楚眼前的事實。
他已經不能變成過去的喬子浩了呢!就連他的名字稍一出現在顧夜城那裡,也會受到天大的威脅!
難道,爲了傷害那個心如鐵皮的男人,真的以爲把自己帶離他的身邊就可以做得到的麼!太天真了,沒有了這身邊的束縛,顧夜城只會過的更好!更安心!
只是現在在心中想起顧夜城三個字,是多麼的叫人心疼,她稍微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原以爲對那男人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但最終不還是留下了腹中的孩子。
看到她低下了頭去,喬子浩也皺起了眉頭,看向她的腹部,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突然間,他拉住姚佩佩的手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兩人站在那裡互相對視。看着她額前的頭髮已經凌亂不堪,嘴角也變得十分慘白,不僅沒有新生憐憫,反倒更激怒了他的情緒。
“打掉這個孩子。”他緊抓着她的手臂,狠狠地說道。
一句簡單的恐嚇,姚佩佩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既然已經身處在這個地界,就只能聽命於他,什麼掙扎都會變得無謂。
只不過,她仍是不甘心,越是這樣過分的要求,會越堅定她就要留下這個孩子的信念。而此時此刻,她堅強的意志只因爲,這個孩子是屬於她和顧夜城的。
她用力甩手,但還是被緊緊地掌控着,只是眼神還是不肯屈服,“你做夢吧,孩子如果不在了,那你也別想讓我活!”
以死相逼,一向都是最好的方法,難道這男人真的就這樣視她性命如草芥,真的敢這麼輕而易舉殺了她不成!她還真是不信!
“你想死是麼,那你最好自己解決,製造一個自殺的場面,那麼我也不用揹負任何責任。當然,你還有選擇生的權利,只是不要怪我今後對你的‘照顧’,讓你一生都充滿樂趣。”
一步步向前逼近的喬子浩臉上充滿的戾氣,他原本俊美無缺的臉,此刻怎麼變得如此嚇人,同樣的皮囊,換了一個表情和內涵,原來就可以變得這樣恐怖。
這分明就是在威脅,而姚佩佩眼前也清晰地擺着兩個選擇,要麼選擇去死,要麼忍受這男人的折磨,並且腹中的孩子隨時都可能送命。
喬子浩離開了,空蕩的房間內只剩下姚佩佩一個人。她獨自躺在沙發上苟延殘喘,沒有一個保姆守在自己身邊,好像就這樣被軟禁了一樣,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霞光。
因爲,房門被緊緊地鎖着,她根本就不可能離開。
人本能的求生欲果然是非常強大的,即便知道自己面臨着困難,也不知道前方有多麼殘酷的折磨等着自己,但她還是冷靜了下來,並沒有選擇極端的方式。
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她兩眼無神,眼前看到的都是些過去的回憶。一直以來想要掙脫的那個男人,此時卻成了她唯一的牽掛。
也許在遇到顧夜城之前,一切都是平靜的,父母家人,姐姐朋友,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祥和,她也不甘那家裡的錢,而是四處奔波於這個繁忙的城市。
可現在呢,父母不知去了何處,偶然間打聽到他們已經帶着姚麗詩出國定居,卻也餓不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至於滿腦子都是顧夜城,她想,也許只是因爲肚子裡那個可愛的生命,在爲兩人之間連線吧。不然她怎麼會想起他,那個曾經讓她痛苦的男人。
“顧夜城,想不到離開你之後,遠不能剔除你在我腦海之中的記憶。”她躺在沙發上呢喃,也許這一刻的心痛正是證明了她對那男人的深情。
想不到離開後,才能領悟這道理,但是現在看來爲時已晚。
天色漸晚,屋子變得愈加昏暗,她癱軟無力,眼睛眯出一條縫,看着陽臺前發出光亮的那一片窗子,彷彿這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訣別。
門已鎖,房已空,她即便知道自己能夠逃跑,但也假裝渾身沒了力氣,不願讓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沙發一下,就這樣任自己在這一個狹小的空間下,頹廢不止。
她微微閉上了眼,不願感受逐漸逼近自己的黑夜,因爲此刻她只能感受到月光從窗子之間灑下來,在地面上撲灑幾塊光斑。
突然間,她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耳朵敏感地抽動了一下,但還是無力去睜開眼。
外面並沒有大聲的吵嚷聲,這倒讓她感到很意外,喬子浩不是隻知道對自己大喊大叫的了麼,怎麼又安靜下來了。
想到那張面目可憎的臉,她長舒了一口氣後又繼續閉緊了眼。
然而身後輕盈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讓她感到一絲的不安。她抓緊了沙發墊,做好一個防範的姿勢,等下不管是誰在逐步地接近自己,都要使盡力氣和那人拼命!即便是你死我亡!
“姚小姐。”
“誰!”
聽到叫聲之後,她立刻警惕地坐起了身子,然而屋內光線十分昏暗,單憑月光灑進來的幾處光斑,根本無法看清那人。重點是,剛纔叫她的人,是一個女人。
“姚小姐,我是銘琦啊,現在是要帶你離開的。”女人說着,上前一步邁進,站到了月光的照射下的一塊光斑內,剛好照到她的臉上。
姚佩佩定睛一看,的確是之前那個被喬子浩派來保護自己的女保鏢兼助理。只不過之前因爲那是喬子浩的人,兩人幾乎沒怎麼交流過。
只是會在姚佩佩休息的時候,銘琦會自動送上一杯水來,連一句簡單的交流都沒有。
可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並不怎麼熟悉的女人,現在竟說着要帶自己離開。她的話,到底可信嗎?姚佩佩不覺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