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的辦公室門被突然之間推開,她連忙擡起頭來,看看是誰這麼着急走了進來。見是顧銘進來了之後,她不禁驚訝地皺起了眉,看着他逐步走向自己。
“這就是你想要的?”顧銘“啪”地一下合上了蘇沐眼前的筆記本電腦,這架勢顯然是非常生氣。
這生氣的樣子,還能是因爲什麼呢,蘇沐很快便大概想到了原因,她向後一靠,儘量離他遠一點,好不再那麼清晰地感受那股戾氣。
她直視着正前方,雙臂抱在胸前,頭也不擡地說道,“你是來責怪我的?”
她這一副高傲的樣子,頓時激發了顧銘心中的怒意,怎麼這個女人和自己剛和她認識到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怎麼變得這樣自私,甚至惡毒。
可是不管怎樣,這個女人還是這個女人,顧銘對她的情感早已非同一般,現在看着她這個樣子,只能是感到心痛,根本就束手無策。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蘇沐,凡事適可而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都在做什麼?你都還沒來得及救贖李小舒的事情,怎麼還來破壞我哥他們的關係?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聽着他一點點加大的音量,蘇沐的心中也感到非常忐忑,尤其是在提起李小舒的名字的時候,她的神經更是繃的非常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可是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退路,這一切不還都只是爲了現在這樣一個目標麼。顧夜城告訴自己,他和姚佩佩已經離婚了,只是對於娶她這件事還要緩一緩。
沒關係她願意等,只要顧夜城願意和她在一起,那她心甘情願的等。可是他們兩人之間實在是有太多的阻力,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顧銘就是其中一個。
她心中有太多的心酸與無奈,犯下的錯也根本就不可能挽回了,她只有這樣一直閉眼前進,不管身邊有怎樣的聲音,都要保持內心最終的目標。
現在,她達成了,她很快就要和顧夜城在一起了,她又怎麼可能放棄?
只是被顧銘這樣大聲訓斥的時候,她還是一肚子的委屈,鼻子也酸了起來。她強忍着情緒,眼神緊緊盯着正前方,沒有馬上回答顧銘的話。
幾秒的停頓之後,顧銘好像更加憤怒,他緊握住拳頭,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但語氣還是有些強硬,“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哪裡好,所以我才能這麼在乎你,但是如果你真的選擇看他的話,那我保證以後絕不插手你的事,你若再犯下什麼錯,就要自己爲後果買單了。”
他對着這個對自己意義非凡的女人說出這樣無情的話,讓他自己也感到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只是當得知了姚佩佩離開了家裡之後,他便知道這件事一定與蘇沐有關,不然像顧夜城那般執着的人,怎麼可能忍心看着最愛的女人就這樣離開。
轉天,他便第一時間跑到蘇沐這裡來,想要親口聽她說一聲那不是自己做的,可是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她就是和顧夜城在一起了。
他心痛,因爲顧夜城的心痛,也因爲自己失去了這個好不容易讓自己心動的女人。
也許真正的喜歡就是,即便不在一起,只要她覺得幸福,那自己就會感到非常欣慰。他本來以爲就算蘇沐不喜歡自己,但是隻要能幫到她,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沒想到好像是自己助紂爲虐,他甚至懷疑她與李小舒之間的恩怨也是因爲這件事,她從一開始接近顧夜城的方式就是那樣的讓人難以接受。
他恨自己爲什麼沒有看清一個人的時候,就這樣隨隨便便動了心,並且根本收不回。
蘇沐嚥了下口水,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擱置到了一旁,情緒也被激發了出來,她突然之間站了起來,瞪緊了顧銘,悲憤地說道,“你以爲你是什麼人,我有叫你插手過我的事情嗎?我現在就去找顧夜城,現在就去告訴他,李小舒是我害死的,你滿意了嗎!”
說着,她繞過辦公桌,想要奮力向外面衝出去,但是眼淚也不爭氣地迸了出來,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狼狽不堪。
待她快速走向外面的時候,顧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惡狠狠地看着她,“你瘋了?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回過頭,嚥進早已模糊了視線,“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來找我不就是想告訴我這些,我是殺人犯,我不配,我是個自私又沒有良知的女人!不是嗎!”
辦公室內滿是她嘶吼的聲音,顧銘連忙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的話被別人聽到。她這痛心的表情映射到他的心中,不禁讓他皺起了眉,原來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傷心,竟是如此難過。
他的內心就那樣痛了一下,更不忍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受到一點的委屈。好像就算她犯了什麼滔天大錯,他都有理由說服自己去原諒她一樣。
“別再說了,”他皺緊了眉,“你不怕別人知道這件事麼。”
女人的心思很難猜沒錯,可是爲什麼男人也是這樣的善變,或者說是這樣的難猜測。他來責怪自己,可是又不叫自己出去說出事實,他到底要自己怎樣!
可是這樣的他,正是蘇沐想要看到的,這不過是苦情計而已,她當然知道顧銘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就這樣跑出去說出那件事。
她在內心滿意地一笑,又假裝成委屈的而痛苦的樣子,緊緊皺着眉,眼淚瀰漫在眼眶之中。輕輕拿下顧銘的手,她哽咽地說道,“所以你是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受的對吧,你不想看我受到懲罰,就像我想和顧夜城在一起一樣迫切,這都是人不能控制的本能。你能懂嗎……”
同樣都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一個是那麼溫柔,另一個卻是這樣的極端。顧銘只恨自己沒有那份狠心,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他不會使用任何極端的方式和蘇沐在一起。
可是這個女人,她爲什麼佔有慾和勝利慾這樣的強,就算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從小到大,他都在寵愛之中長大,何時受過這樣的傷痛,他從來都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想要什麼只要一揮手就會有一大堆。後來怕的人也只有顧夜城,倒不如說是尊敬。
可是這個女人爲什麼一次一次給自己出難題,就像是人生之中註定要遇到的劫一樣,讓他束手無策。
他放開抓着她胳膊的手,淡淡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再最後喜歡你一次,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話畢,他側過身,從蘇沐身邊走過,快速地走出了這間辦公室,那最後一刻留下的表情還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之中,那是一張緊皺着眉無盡失望的臉。
看着他走出屋子,門被重重地摔上,蘇沐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一旁的沙發上,這一次流下的眼淚纔是真正的淚水。
她慶幸遇到了顧銘這樣的人,才挽救了她一次一次又一次,這下終於沒能做出剛纔所謂的“承認事實”,也終於讓她不再緊張。不然,她怎麼可能甘心真的跑出這裡,去到外面向全世界承認,李小舒的死就和她有關。
“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顧銘最後說出的話在她腦海之中縈繞,她扶着沙發的一邊,亂了呼吸,胸口上下不斷地起伏着。
但是就這樣釋放了一會兒之後,她又從茶几上抽出兩張紙巾,擦乾了淚水,很快便成爲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她不能倒下,也不可能倒下,野心在她身邊作祟,不走到最後的終點,怎麼可能就此罷休。
她緩緩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高樓大廈,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彷彿軍臨城下,得意地揚起了半邊嘴角,自言自語道,“顧夜城,我就知道你會是我的。”
上班的時間內,姚佩佩拼命工作,想要自己忘掉時間。只是稍微一有點間隙,就會想起一些事情來。原來能夠困擾自己的不僅僅有顧夜城,現在朱子凡跟自己講過的話也會出現在腦海,父母,姐姐,一個個都成爲了讓她擔心的對象。
她手拿着文案,情不自禁皺起了眉,長嘆了一口氣。這時正好一個攝影助理走到自己身旁,關心地問道,“姚總,怎麼了?最近看你都是悶悶不樂的。”
原來公司上下還不知道她和顧夜城之間的事情呢,她早就知道。可是卻像是自欺欺人一樣,覺得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只是自上一次在家裡見到顧夜城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接到他一通電話,也沒能見上他一面,也是足夠令人覺得諷刺的。
她擡頭看向這位攝影助理王子聰,尷尬一笑,說道,“沒什麼,哦對了,自從談戀愛了麼。”
據她所知,王子聰剛剛轉正不久,應該剛畢業不久,在這裡算得上是你年輕的了。
聽到她這麼一問,王子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傻呵呵一笑,答道,“怎麼可能呢,公司規定入職最初兩年不可以談戀愛的啊。”
“也對啊,”姚佩佩恍然大悟一樣,語氣卻很低沉,“那如果非要到了找朋友的時候,找一個對自己好的,一定要堅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實在是太辛苦了。”
上班期間從來都是忙忙碌碌,從來沒有機會說上幾句工作以外的話。聽到姚佩佩這樣對自己講話,王子聰着實感到有些不對勁,她疑惑地皺起眉,似懂非懂地答,“好,謹遵您教誨,我會想你看齊的,努力成最好的樣子,讓其他男人主動來找我哈哈,就像顧董對你那一片的癡心一樣。”
對於他們這些職員,尤其是剛入職的年輕女職員來說,姚佩佩無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能夠受到顧夜城的青睞。大家看向她的眼光,也都是無限的崇敬和不可思議,想着她身上一定有着常人所達不到的品行,纔會擁有這一切。
可是,他們又怎麼能體會到她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