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辦公室內瞬間變得安靜,靜的可怕,顧夜城整個癱軟了下去,好像剛纔整個過程中的忍耐抽空了他的力氣,讓他就這樣鬆散地靠着椅背,微微皺着眉斜視着天花板,回想着剛纔姚佩佩每一個細節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可氣又可恨。
他仰着頭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離婚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複雜,竟然只是這短短的幾分鐘,便可以斷了和一個人那麼長期的感情。
說什麼山盟海誓,都有什麼用?感情還不是脆弱的像一層紙,不堪一擊。無奈到了極點,他竟然面露出笑容,這有多麼心酸,怕是隻有他一個人懂了。
門外的兩個女人並肩向前走去,姚佩佩一心看着正前方,不願理會一旁的女人,直接將其視作了空氣。
原本臉上一直呈現的輕鬆笑容,在轉身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也一掃而光,變成了一副陰沉的樣子。她的眼神微微向下低,眼皮耷拉着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輕蔑,沒錯,她就是對於身邊跟隨着的女人感到十分厭惡。
然而蘇沐的心情與她卻截然相反,恨不得趕緊舉辦一個派對慶祝一下此時的心情了,簡直嗨到爆。江森果然給力,在國外的三個月,果然把這姚佩佩給催眠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
姚佩佩腳步非常快,她都快要跟不上了,便幾個小碎步跑到了她的右側斜前方,微微笑着,“姚佩佩小姐,現在我們終於可以撇清恩怨了,互不打擾,你說可好?”
“恩,好。”姚佩佩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依舊直視着前方,根本對身旁的蘇沐不屑一顧,多一眼都不想浪費在她身上。
可是越看到她這樣一副不敢面對自己的樣子,蘇沐心裡就越來越覺得開心,這個女人敗的太徹底了,一點扳回局面的餘地都沒有,她的一切擔憂都成了多餘。
“你沒有權利恨我,這都是以前欠我的而已。”蘇沐繼續說道,如釋重負的樣子,繼續與姚佩佩並肩行走,直到坐上一間電梯。
可是這句話卻讓姚佩佩百思不得其解,欠她的?她什麼時候欠她的,是她不知不覺強行插在了她與顧夜城之間,攪亂了一鍋湯,使得所有人不得安寧,怎麼現在還要將這說成是別人欠她的?
姚佩佩停下腳步,眼神依舊那麼無情,短暫的停頓過後,她像是拼命順了氣,隨後轉過頭來,“蘇沐,是不是全世界都欠你的?等哪天你看上誰家的孩子,是不是也要一把搶過來,再說孩子的父母是本來就欠你的?適可而止,做人不能太不在乎臉面。”
一長串義憤填膺的話,被姚佩佩說的十分順暢,就像是提前預演了千萬次一樣,連神態都像是排練好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樣到位,各個細胞都在顯現着對蘇沐的鄙視。
對於她這樣的比喻,蘇沐啞口無言,然而那表情不單純像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略微蒼白的臉,似乎在透露着別的信息。
只是姚佩佩已經無心再跟她拖延了,一個轉身便揚長而去,留她在原地發呆,似乎還在回味着她離開前對她說的話。
走出顧氏大廈,好像耗盡了姚佩佩的力氣她從沒想到下電梯的時間加上穿過一樓大廳的時間要過得這樣漫長。
她終於在還差幾步走出旋轉門的時候小跑了幾步,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從她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嗓子眼兒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她現在終於可以釋放了。
冰天雪地的環境,車子就這樣孤零零地停靠在路邊,她無力地靠在車邊上,大口地呼出呵氣,拼命順着自己的氣,她現在太需要一雙手,來幫助自己逃脫難關了。
只是她知道,一切不過都只能靠她自己而已。即便現在離開了顧夜城,她可以讓全世界都相信她已心如死灰,但是她自己的心裡卻也非常明白,那就是,她未曾想過放棄,而這一切代價,也都要蘇沐一點一點一滴一滴地來償還。
冬天的天氣就是一種循環,下了幾天雪,當街道上被一片白色侵佔之後,太陽也會恰如其分地出現,來融化這道路上的積雪。
融雪的時候天氣非常涼,但是陽光卻也充足,,姚佩佩卻偏偏喜歡這種天氣給自己帶來的反差感。
她信不在自己所在的公寓前,穿着潔白色中長羽絨服,踩着一雙淺棕色馬丁靴,這一身清麗的打扮,讓她彷彿回到了剛剛踏入社會的那一段時間,與那時最大的不同便是,現在的笑容都是那樣沉重,帶着幾分成熟。
聽着咯吱咯吱的聲音,她走了來來回回幾圈,終於等來了朱子凡的電話。她呼了一口哈氣在受傷,又搓了搓手掌,隨後掏出手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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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我拜託你的事情怎麼樣了?”姚佩佩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我還沒有開始辦,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麗詩說過的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
聽到這,姚佩佩不禁皺緊了眉,這似乎是一句具有決定性的話,她幾乎屏住呼吸,“恩,你說。”
“她說,她此生最難過的事情,就是生成了雙胞胎……好像她做什麼事情都是兩個人在做,一起難過,一起開心,她沒有獨立的時候。”
……
姚佩佩一陣沉默,隨後淡淡地說道,“我姐的事情就放一放吧,根據你對我爸的瞭解,請你務必要幫我找到我父母的下落,我現在只剩下他們了。”
電話掛斷,姚佩佩變得心神不寧。站在這空白的雪地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深深被剛纔朱子凡所說的那句話給刺痛。
雙胞胎是世界上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她曾經是多麼慶幸,會有一個人和自己分享一切情緒,自己的任何心思姐姐都能一猜即中,反之也成立。
她現在回想起過去那麼多年的幸福時光,現在都覺得一切都只是僞裝,她當時的幸福是那樣的危險,一觸即破,姚麗詩當時配合着的笑容是不是也都只是勉強擠出來的?
她的臉突然之間像是被冰刀刺痛一樣,原來是流出了淚來,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一點都不給自己留情面,就這樣結成了硬邦邦地一片。
她胡亂地擦掉了臉上的痕跡,轉身快步跑進了單元內,回到了自己那一畝田地。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那個她以爲會牽絆自己一生的姐姐,原來和自己的性格截然不同。
坐在藤椅上,她發着呆,望着窗外,那一片雪白是那樣的純淨,可是她的腦海中亂成了一團,眼睛無論看向哪處,都能在那一片空白之上點綴無數的圖案,那是她腦海帶給她的雜亂無章。
原本是交代朱子凡,無論用盡什麼辦法,都要找到她的家人,可是當她聽到關於姚麗詩那一句絕情的話的時候,她爲了掩飾自己的難過,竟一下跳過了這個話題,要求他直接去找自己父母就好。
她不得不承認,當時所說的話是實話。突然之間,她不想見到她那位姐姐了,最好她現在生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至少是個幸福的小女人,那樣就夠了,不要出現了,不要再傷她的心了。
幾天後,在一場大型的輕功派對上,姚佩佩代表自己新加入的公司作爲首席攝影師出席。她一身華麗的晚禮服,招來了好多成功男士的青睞。
她左右逢源,各個都照顧地非常周到,在人羣中表現的遊刃有餘,像一個社交老手。過去的她並不是這樣的,那是一個典型的金牛座,純粹的慢熱型。
看見陌生人都幾乎要紅了臉了,可是現在她經過層層磨難,終於轉變成了心智成熟的女人,較之以前更加富有魅力,不得不讓男人們爲之傾心。
她舉着酒杯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羣之中,臉上一直存留着優雅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妝容更是給她增了幾分色彩。
剛和一位上市公司總經理碰過杯,她轉過頭準備去想舞池,然而說巧不巧,竟看到了蘇沐挽着顧夜城的胳膊,兩人一同出現在了同一個宴會廳內。
真可謂冤家路窄,在這種地方都能碰得到。但是轉念一想,以顧夜城的身份,這種場合是少不了他的。
只是多看了那個方向幾眼,姚佩佩便又轉過頭去,繼續和眼前的朋友有說有笑,隨後假裝去別人那裡,才找機會離開了那個小人羣。
她只是想要逃避而已,不想自己的情緒露出哪怕一丁點。但是還沒等走出幾步,卻別身後一聲咳嗽給吸引住。
她很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聲的口令實在召喚自己的,便回過頭去,沒想到那熟悉的聲音竟然出自尹世宇。
她驚訝了一秒,隨後又像是剛纔一樣,露出萬能的笑容,畢恭畢敬地說道,“這不是尹家大少爺麼,真是好久不見呢。”
看到她這一臉的輕鬆,尹世宇倒是覺得有些意外又欣慰,微微一笑,上前走了幾步,“沒想到你也能變得這麼有味道啊,終於理解當初.夜城爲什麼那麼纏着你了。不過……”
他挑眼看了一下顧夜城的方向,繼續說道,“你這麼急着走不是要逃避他吧,那可不符合你現在這麼有涵養的女強形象啊。”
沒錯,那只是一個形象而已,是姚佩佩強加給自己的標籤,她的內心是多麼溫柔,多麼渴望那個男人現在就在自己身旁,牽着自己的手,走向舞池,引來全場豔羨的目光,可是,他身邊卻已經換了女主角。
她笑得非常勉強,“您就不要開玩笑了,我們已經離婚了,我還有什麼可逃避的,不然早就不來這派對了。”
“恩,果然顧夜城還是最有眼光的人。”
姚佩佩討厭他一口一個顧夜城,她不願他總是在自己面前提起那個人,只會讓她的境地變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