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季節,一切都看起來沒了生機,在身上捂多少層也不嫌多,空氣好像都變得厚重,壓在人身上,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不舒適。
警局內,喬子浩吊兒郎當地坐在審訊室,一副不願回答的樣子,面對警員的提問也表示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在被問及那些侮辱他的問題時,他根本不屑回答。
“喬子浩,請陳述一下你迫害顧庭的動機。”警員也顯得不耐煩,一手拿着筆進行記錄,另一隻手則用力揉捏着手指,表達着內心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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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對面這個人實在是太不配合,不管問什麼問題,他都不予正面回答,這一味地要求放他出去,這根本不利於案件的發展。
斜靠在椅子上,喬子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道,“說了多少次,我沒有害他,哪裡來的動機?如果你們願意跟我這樣無聊地循環下去,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坐在記錄員旁邊的女警官臉色變得難看,她一把將證據甩到喬子浩面前,狠狠地瞪着他,“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地掙扎,只會對你不利。”
面對這如假包換地證據,喬子浩也感到十分無語,如果這樣被逼問下去,他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就是兇手了。
可是爲什麼當他提供出醫院的監控,以及將有人前來打探查理是否沒了生命特徵的事情報了上去,卻沒有得到重視。
“你們讓我見一見顧夜城吧,我有話對他說。”喬子浩似是有點妥協,但是臉上仍是不認罪的表情。
既然如此,今天的審問也根本沒有辦法進行下去,女警官也只好妥協,“那好,今天就到此爲止。醫院發生的事情我們會派人查下去,你就不必操心了,還有,這最好不是你一個人表演的雙簧。”
說的也無非沒有道理,喬子浩啞口無言,對於女警官的冷漠也甚是沒有辦法。他長嘆了一口氣之後便走出了審訊室,隨後被安排見了顧夜城。
依舊是在這警局內,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因爲與顧夜城之間的糾葛,被關到了這裡,同樣進行了深吻,恍然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可這個地方對他而言還是那樣讓他感到反感。
他被帶到顧夜城所在的房間之前,不經意間瞥見了警局外的馬路對面。
原來此時已經下起了雨夾雪,外面的天氣變得更加陰冷,雖然處在這暖暖的空調房內,但是卻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冷。
街道上冷清了許多,人來人往,各自都行色匆匆。警局外的窗前停着一輛警車,上面已經被雨水給打溼,看起來髒兮兮的。
警局處在比較偏僻的位置,所以馬路並不是很寬,是中間只有一條黃色虛線的那種路。
再往前看去,便可以看到馬路對面。喬子浩怔在原地,直勾勾的看向遠處,那正對面蘇沐打着純黑色雨傘站在原地的樣子,讓他感到很是詭異。
幾秒鐘的盯看,他看到蘇沐的長髮飄在空中,臉色凍得通紅,很快便緩緩舉了一下手,便在一輛公交車駛過之後便消失不見。
“喂!怎麼不走了,看什麼呢!”帶着他的警員不耐煩地吼道。
喬子浩這才晃過神來,卻還是看着那馬路正對面剛纔蘇沐出現過的位置。他內心一緊,彷彿明白了什麼,但是說什麼也都遲了。
難道,果真是那個女人?而她出現在這裡,也只是爲了看看他是不是人在警局?彷彿被設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讓喬子浩感到有苦說不出。
他被警員硬生生帶到了顧夜城等候他的房間,儘管還在思考着有關蘇沐的問題,但是卻控制不住腳步,整個人被推着向前走去。
進到顧夜城所在的房間,待警員走出去了之後,喬子浩急急忙忙地說道,“顧夜城,你快去找蘇沐,我想這件事和她有關!”
看到他這誇張而焦急的狀態,顧夜城向椅子上靠了靠,皺了皺眉,說道,“我來見你不是來聽你解釋的,只是想告訴你,善惡終有報,你並沒有吃什麼虧,爲什麼還是不認賬。”
儘管語氣平淡,但是看得出,顧夜城的內心其實是憤怒的。最初他曾想過原諒,但是被害的人是顧庭,他還那麼可憐地躺在牀上,再加上喬子浩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脫,不禁讓他內心更是反感。
倒不如早點了解了這件事吧,還讓心裡少存下一件事,何樂而不爲。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如今證據確鑿,單憑用嘴去解釋,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我剛纔見到了蘇沐,她就站在馬路對面!她一定是來看我是不是在這裡接受審訊,你快去查她!”喬子浩一副認真的模樣,然而說者有心聽者無意,顧夜城似乎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他舉起手指,示意喬子浩不要再說下去了。
“你是因爲解釋不清,就開始胡亂捏造事實了麼?”顧夜城顯得有些無奈,但是心中卻還是有些痛處。
爲什麼這個男人一直在解釋,而且從細微的表情來看,都很難相信他就是始作俑者。還記得他問道有關查理的一切的時候,喬子浩根本都無從回答。
如果他全部都是假裝出來的,那演技也真是太好了。事到如今,就算他在心中選擇相信喬子浩,但是證據全都擺在眼前,他原諒了他,法律也不會原諒他。
見他這無所謂的態度,喬子浩知道自己八成是沒有什麼轉機了。並且想到自己剛纔說的那一番話,聽起來也是那樣荒誕。蘇沐怎麼就出現在了馬路對面,被他說的那麼玄乎。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撫平了焦躁的情緒,長舒了一口氣,放鬆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回憶着什麼一樣,淡淡地說道,“兩次,都是因爲你顧夜城。一開始想要讓你難堪的人是我,沒想到到最後,我還是輸的這麼徹底。”
“你沒有輸,”顧夜城糾正,“我們沒有開始什麼所謂的爭鬥,因爲我沒有接受過。一切都只不過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你想害我,最後受到懲罰,全都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沒有參與。”
“哈哈哈……”一聲慘笑,喬子浩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難以聚焦,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多麼絕情的回答,到頭來難道就只有他像是一個跳樑小醜一樣,上演了一出好戲,最後又因爲失敗的演出而付出了代價。
他顧夜城竟然可以以那樣一個平淡的口吻說出一句,“對不起,我罷演。”可他喬子浩呢,卻還是硬着頭皮演到了最後吧。
獨角戲,多麼諷刺的字眼。好,他可以說自己沒有敗給喬子浩,因爲他都沒有接受戰爭。只是,他還是敗了,敗給了自己,敗給了生活給他的玩笑,是那樣地徹底。
腦海中出現蘇沐最後離開前舉起手的樣子,像是在與他告別一樣,怎麼相隔十幾分鍾後看來,蘇沐揮手告別的樣子就像代表了整個世界。
是世界帶給他的嘲笑,以及對他說出的最後一句,“請走好。”
此時此刻,出了冷笑以外都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情緒,才顯得自己更加豁達些。喬子浩的眼睛竟然一時間溼潤了,他微微低着頭,揚起嘴角,擠出最後的一絲笑意,說道,“好,顧夜城,照顧好佩佩,現在看來,我唯一的不捨就只有她這個女人,其他的一切惡都不算什麼。”
緩緩地起身,喬子浩拖動着身子走向門口,彷彿整個人被絕望給堆積之後,都變得行動遲緩了許多。
在走向門口的途中,他一直盯着顧夜城,卻只看到他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根本對他沒有半點理會。
見他連最後什麼話也不願意說,喬子浩只能覺得這種情況實屬正常,輕嘆了一口氣後便轉過身去徑直走向門口。
然而剛一抓住門把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說道,“對了,最後幫我一個忙。”
雨夾雪使得路邊的枯樹上都結了一層霜,屋子內若不是燈火通明,根本就陰地像是快要到了晚上。
蘇沐待在酒店內,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拿起一根香菸點燃,加在了紅脣之間。
煙霧繚繞的感覺終於讓她覺得不那麼寂寞,想到喬子浩剛剛看向自己的那一副驚訝的樣子,她就覺得很是滿意。
呵呵,竟敢騙她,查理早就沒有了生命特徵,那個男人竟然差點讓她中計,現在被關了進去,看他還能做什麼。
只是不管怎樣,現在想來仍是心有餘悸,想起自己因爲查理的事情已經好多天寢食難安,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可能現在才終於看到了一點勝利的曙光。
看來她註定就是要生活在這樣不安之中,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如今看來,竟讓她覺得有些習慣。
她過的不好,那麼所有人都不可以過得好,都要替她犯過的錯買單。
不知不覺間,手指尖的煙已經快要燃盡,最後燙到了她的手時,才讓她有了意識。她皺緊了眉,用力將那剩下的菸頭甩向了地上,隨後起身用力踩了幾下,這才安心。
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稍有一丁點的不順,對她而言都是在跟她作對,那麼就要斬草除根。
看着時間,她想大概朱子凡也快要過來找她了,每次都是一些勸她回家的話,這一次不用勸,她就要回去了,只不過,是回去看一眼而已。
等她回去了之後,姚明德與林棠兩人既是欣喜,又覺得擔憂。
“怎麼,看到我回來,不歡迎麼?”蘇沐攤開了雙手,對父母說道,儘管臉上掛着一絲的笑意,卻還是顯得那麼冰冷。
她繞過兩人,走進屋內,林棠連忙在身後說了一句,“歡迎……當然歡迎。只是,麗詩,你決定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