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兩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淡淡的欣賞與興奮,雙眼直直地盯着對方,兩人緩步靠近,當兩人的手腕碰到的那一刻,同時發起了進攻。
女子改拳爲掌,修長尖細的指尖刷地滑過顧雲的眼睛,好在顧雲退得快,躲過女子的手,一手抓着女子的手腕,另一手穿過她腋下,抓住她的腰帶,身子一矮,將女子半舉過肩,狠狠地甩了出去。
女子剛纔只覺得腰與手一緊,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竟是莫名其妙的被扔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女子立刻站了起來。心下暗暗納悶,這是什麼招式?
顧雲沒讓她有機會喘息,再次出擊。近身搏擊一向是她的強項,顧雲出拳很快,而且從不出華而不實的虛招,每一下都是爲了擊潰敵人。女子一連中了數拳,本來還想摸清她的功底再全力出擊,現在看來不全心迎戰,她沒弄清楚她的路數,已經重傷了。
女子輕功很好,動作非常輕盈,招數飄逸,顧雲本來一直以爲這樣的打法只是好看而已,費力卻不實用,但是和女子交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女子招式飄逸,勁力卻是十足的,看起來是輕輕一揮,長腿一擡,但都蘊藏着非凡的勁道,就像太極拳看起來慢而緩,綿綿不斷的柔勁卻真正是不容易對付!
顧雲用截拳道的打法,每一次出擊都拳拳到肉,而且專攻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女子身體靈動,氣息綿長,招式繁多,兩人是越打越過癮,體力卻也是越來越不支。
女子再次朝着顧雲的前胸再次出拳,顧雲抓住機會,還想使出過肩摔,手才抓住女子的腰帶,她已經警覺,並且迅速反手,同樣從背後抓住了顧雲的腰帶。結果,顧雲使出全力的一摔,把兩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結結實實的這一摔,誰也沒能好過,爲了不讓對方有機可乘,兩人同時放開手,擡腳朝着對方的肚子就是猛地一踹。
強勁的力道讓兩人朝相反的方向飛出去三丈多遠。。。。
捂住肚子,兩人累得癱倒在地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戒備地盯着對方,而她們身側不遠處。。。。
小青蛇往左,冰煉立刻飛往左邊,直直地擋在它左邊;小青蛇往右,冰煉又飛到右邊;小青蛇不動,冰煉也不放過人家,靠上前去用劍尖敲人家的頭;小青蛇惱了,朝着它呲牙吐信子,冰煉倏地後退一點,等小青蛇安靜下來,它又貼上前去,一蛇一劍,玩得不亦樂乎。。。。
兩人看得不禁莞爾一笑,氣氛也顯得沒那麼緊張,女子笑起來極美,雖然只是淡淡的輕揚脣角,卻足夠讓人失神。
“你,叫什麼名字?”顧雲忽然想知道她的名字,即使不明瞭她的身份,即使她們不會成爲朋友,她就是想知道。
女子輕揚的脣角一僵,神色忽然變得戒備起來,也在此時,遠處的山火再次重燃,濃濃的黑煙瀰漫了整個天空,女子的臉色也隨着天色變得暗黑,讓人琢磨不透。
忽然,她猛地一躍而起,抽回掛在樹上的皮鞭,吹了一聲長哨,一抹翠綠的熒光閃過,剛纔還和冰煉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青蛇已經繞在了她的手上,她迅速朝着不遠處的溪流奔去。
“喂!”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顧雲也立刻起身,緊追上去。女子奔到溪流邊,沒有一絲遲疑地朝着嘩嘩急奔的流水猛紮了下去。清翠的身影消失在浪花之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顧雲追到溪邊,沒像剛纔一樣跳下水去,水流湍急,她的水性不足以讓她在這樣的環境下追擊敵人,只怕到時人沒追到,反丟了性命。她,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雙手環在胸前,顧雲盯着水流奔騰的方向看了很久,再沒看見那道綠影。
冰煉也湊熱鬧地飛到顧雲面前,懸於空中左晃右晃,很是興奮的樣子,顧雲沒看它,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剛纔玩得很歡哈~”
話音才落,冰煉劍身一僵,倏地一下直直地紮在顧雲腳步的泥土裡,一動也不敢動。。。
顧雲失笑,不是說,冰煉是千年古劍嘛?!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
顧雲往回趕,漸漸的能看到火光,但是因爲剛纔一場大水,土裡的溼氣實在太大,樹木溼漉漉的,火是點起來了,燒的卻並不太旺盛,所以黑煙才如此大。目前看來,引燃的東西已經用完了,也只燒了幾裡地而已。數千將士嚴陣以待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隨着火勢慢慢往前,一點點朝亂賊窩收網。
眯眼看去,沒看到夙凌的身影,只見冷蕭和羅巖一左一右指揮着將士緩慢前進。
顧雲走到冷蕭身後,問道:“夙凌和餘石軍呢?”
冷蕭回頭,看清顧雲除了有些狼狽之外,身上沒受什麼傷,才放心地回道:“夙將軍從剛纔亂賊隨水而下的時間推算出營地應該離此不遠,擔心亂賊看到火光會通過水路再次脫逃,與餘副將一同,率五千將士沿溪道攻入亂賊營地。”
顧雲瞭然點頭,她忽然對那名首領有了濃厚的興趣,如果說,綠衣女子是他的女人,他該是怎麼的男人才能征服如此烈性聰穎的女子;如果他只是綠衣女子領袖,他又有什麼魅力讓那樣驕傲果敢的女子甘願爲其所用?
急於知道答案,顧雲也沿着溪流往賊營的方向趕去。
隨着溪流再行四五里,就能聽到打鬥的聲音,顧雲心一提,加快腳步往前趕,本來她預期會看到一場激烈且精彩紛呈的對攻戰,但是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疑惑。。。。
茂密的林間,幾個天然的洞穴連成一氣,是一處可以居住的好地方,顧雲趕到的時候,戰鬥居然已經結束了?!
洞穴前,幾百亂賊已被控制住了,餘石軍正在安排將士們將他們用繩索捆綁串聯起來,以防押回去的途中有人逃脫,夙凌高大的身影站在最大的洞口前,臉上未見一絲喜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顧雲沒有走過去,倒是他似乎感覺到什麼,回過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讓她跑了。”淡淡地解釋了一句,顧雲沒在說什麼,忽然,山洞側面極快地閃過一抹暗影,顧雲低聲喝道:“誰!”
說話的同時,顧雲的身影已經朝着黑影的方向奔去,夙凌也隨即跟上。
一紅一白,兩隻長劍緊逼而至,黑影身影一頓,被忽來的劍氣逼退數步,看他移動的速度和身手,此人武功應該也不弱,但是絕對躲不過雙劍齊攻。兩人默契的同時移開劍身,雖然劍身已經分開,黑袍人還是感覺到了兩股強勁的劍氣,一左一右,一熱如烈焰,一寒若堅冰,兩道勁力向他夾攻,喉頭一甜,黑袍人一口鮮血直直地噴了出來。
此時,餘石軍也帶着百餘將士趕了過來,顧雲和夙凌都默默收了手中的劍,此人餘石軍料理足矣。
就在餘石軍上去抓人的時候,一道灰藍身影忽然從一旁的林間飛掠而出,手中的長劍直指餘石軍,口中還大聲叫道:“首領!快走!”
首領?!顧雲微微皺眉,這黑袍人是首領?!
餘石軍險險躲過長劍,手持大刀迎了上去,與那男人打了起來,兩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時難分輸贏。黑袍男子受了內傷,按住胸口,低喘着急道:“左使,你快走!”
“屬下絕不會拋下您獨自逃命!”男子幾次想要靠近黑袍男子,都被餘石軍阻隔下來,男子心焦,劍法也顯得凌亂起來,很快讓餘石軍找到破綻,一舉就他手中的長劍打斷,沒有了兵器,男子落於下風,被齊擁上來的將士拿下。
餘石軍收了大刀,問道:“你是何人?”
男子冷哼一聲,回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餘項。”
顧雲掃了男子一眼,相貌平平,眼中不時閃過狡詐的光芒,此人必是奸邪之人。
黑袍人也被捆綁了起來,顧雲上前一步,一把抓下將男子臉面幾乎完全遮住的黑袍,一張剛毅而又傲氣的臉呈現在衆人眼前。男子三十出頭,方臉虎目,高大健壯,面對他們,算得上鎮定自若,傲氣與霸氣也都不差,但是顧雲總覺得。。。差了點什麼!起碼,與她心中的形象不符!夜襲軍糧,強擄韓束,設下烏鴉谷之約,巧布截流泄水抗敵的首領,會是眼前的男人?!
清眸微眯,顧雲冷聲問道:“你是他們的首領?”
男子側過頭去,大義凌然般回道:“成王敗寇,今日被你們所擒,我穆滄沒什麼可說的!”
他逃避她的問題,並且急於強調自己的身份,顧雲心中的疑雲漸漸擴大。
“將軍,估計亂賊大多數都隨着剛纔的流水逃了,只抓到五百多人。”人數清點完畢,餘石軍也有些疑惑,這一仗打得也太輕易了吧,經過剛纔那場大水,他還以爲攻入亂賊營地的時候,還會有什麼更加艱難的苦戰等着他們,想不到確實如此輕易?!
夙凌顯然也感覺到不對勁,問道:“那個一身藍衣妖豔無比的男人呢?”那男子囂張無比,在亂賊中的地位應該也不低,他一直以爲無極、言歌就是亂賊的左右使,今日卻冒出個餘項?!
餘石軍搖頭:“沒有發現那個男子。”
難道。。。這是亂賊頭子設下的局?就在夙凌與顧雲各自思量的時候,一名小將匆匆行來,回稟道:“報!統領和前鋒已經找到的黃金,現在正在往山下運,而且還抓到了亂賊右使——無極。”
抓到無極了?!
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亂賊首領,起碼抓到了一個主要人物,夙凌輕輕擡手,冷聲說道:“把人都押回去。”
“是。”
一行人朝着山下走去。
距此七裡外的山嶺上,孤傲清冷的身影冷眼看着遠處漸漸熄滅的山火,身後,一身耀眼藍衣的男子不甘心地低哼道:“首領,我們何時把無極救出了!?”
“我自分寸。”暗啞的聲音低低地響起,言歌只能乖乖的閉上嘴。纖長的食指輕輕地掠過小青蛇冰涼的身子,幽深的冷眸淡淡地遙視遠方。。。。
。。。。。。。
夙凌一行押着“首領”和餘項還有數百亂賊走到營地前,正要與押送無極的韓束遇上,兩個隊伍剛剛碰面,一向沒有表情的無極看見身着黑袍的男子後,立刻驚恐的大叫道:“首領!”說着開始拼命扭動着被緊緊捆綁的身體,一副想要衝過去的樣子,雙肩被韓束的大手重重地壓着,無極最後還是沒能掙脫束縛。
烏鴉谷之戰時,他們都是見過無極的,看他對黑袍男子的緊張程度,剛纔還有些疑惑的餘石軍也相信了黑袍男子應該就是他們的首領。
但是顧雲則是得到了一個與他相反的結論,這人。。。不是亂賊的頭目!
看無極在烏鴉谷上的表現,就知道他是個極其淡漠冷靜的男人,剛纔他臉上表現出來的焦急與激動的肢體語言,完全不是他的性格應該做的事情,而他做了,只能說明,他在演!誇張的表情配上依舊冷漠的眼,演得實在太外在了,可見平時疏於練習。。。。
顧雲斂下精明的眼,此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夙凌臉色始終陰沉,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聽見他對餘石軍說道:“一起押下去!將他們分開關押!”
“是。”餘石軍領命而去,一行人走向主營,此時,一抹紅影。。。應該說,是一抹泥影出現在衆人面前,來人行動迅速,只是那一身的狼狽讓人看不明白。待那人走近,除了顧雲強憋着笑,面容有些扭曲外,其他人都是一副驚訝萬分,莫名其妙的樣子,尤其是夙凌,難得的鷹眸圓睜,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彷彿在爛泥裡滾了一圈,身上、臉上、發上盡是惡臭污物男人。
這。。。是他認識的慕易?那個不能容忍一絲污濁,喜潔成癖的男人?!
韓束性情直爽,大咧咧問出心中疑惑:“慕易,你這一身。。。糟了什麼罪?”
慕易只能用青黑來形容的臉色更是一寒,原本妖嬈的臉此刻只能用驚悚來形容,他只想要快點把着一身污穢洗淨,在那之前,他不會開口,甚至連呼吸都不想!!
顧雲心情爽到頂點,不趁這個機會再踩他一腳實在不是她的性格,一臉你有所不知地看向韓束,顧雲訕訕笑道:“韓束,雨林裡的泥巴可是不可多得的保養品,人家比你們懂得享受。”
“是嗎?”憨直的韓束一愣,雖然還是不相信,一雙虎目仍是好奇的看向慕易一身的泥濘。
眼看着慕易的臉上由白轉青,由青轉黑,夙凌絕不懷疑慕易已經怒到想要殺了身邊還在看笑話的女人。
高大的身影朝顧雲的方向稍稍移了移,慕易卻並沒有撲上來,鳳眸輕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蹦出來:“青—末—!你等着!”
說完,慕易拂袖而去,顧雲對着他怒火繚繞的背影冷聲回道:“隨時奉陪!”只許你設計陷害別人看熱鬧,不許別人回擊?開玩笑!
夙凌暗暗鬆了一口氣,慕易武功路數詭異,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她卻挑戰他忍耐的極限,這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此時夙凌還不知道兩人到底爲何接下樑子,如果他知道了,這時候應該擔心的是。。。。顧雲以後會如何整治他,這個女人除了“不知天高地厚之外”,還有仇必報!
顧雲正準備轉身回自己的營帳,一名小將朝着他們小跑而來,急道:“將軍,刑部有加急公函!”
刑部?他與刑部素無太多瓜葛,加急公函所謂何事?夙凌沉聲說道:“呈上。”
顧雲聽到是刑部的公函,忽而想到了單御嵐,腳步緩了緩,只見小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吶吶回道:“但是。。。公函上寫着。。。青末親啓。”
給她的?!
不僅夙凌疑惑,連顧雲都納悶,刑部公函給她幹什麼?!
雖然心中有疑問,顧雲還是朝小將伸出手,說道:“給我吧。”
小將悄悄看了夙凌一眼,見他緩緩地點頭之後,纔敢把公函交到顧雲手中,利落地打開公函,所謂公函,裡面只有一張不大的紙條。
顧雲看完之後臉色微變,夙凌和韓束同時擡眼看去,只見上面極其簡潔的草草寫着一行小字:
Lcey,案子棘手,速歸!Nancy。
這是什麼意思?前後的符號代表什麼?
刑部公文何時改了這樣的形式?
最重要的是,刑部辦案,又與她何關?!
他們不解,顧雲卻已經全然明瞭,會知道她英文名的,只有晴而已,而她這麼急的讓她回去,必是遇上了麻煩。
夙凌冷眉緊蹙,一肚子疑惑,顧雲已經很爽快地合上公函,說道:“我要一匹最好的快馬。”
“幹什麼?”嘴上這麼問,夙凌其實已經隱隱猜到她的意圖。
果然,顧雲簡明扼要地回道:“回京,立刻!”
立刻?夙凌濃眉更是緊鎖在一起,何事如此着急?一張字條就能讓她不顧一切的往回趕,因爲那個人是單御嵐嗎?!
顧雲確實是爲了寫字條的人往回趕,但是那個人不是單御嵐,是她在這個異世最重要的朋友——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