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的姑娘都有刀,一般都是防身可以,當高手不成。在兩個灰衣人打得兩排護院落花流水之時,殷若和金絲手持彎刀,拿出吃奶的勁頭,還在較着力氣。
灰衣人是大彎刀,金銀二姑娘是小彎刀,削肉吃飯不得不近戰的那種,所以對峙上以後,幾乎臉貼上臉。
這很方便兩個人鬥嘴,捱上一記巴掌半邊面頰越來越滾燙的金絲罵道:“你竟然敢打我?”
“賤人,欠我的債,筆筆收利息!”殷若也是橫眉怒目。
憤怒之中兩個人力氣大增,兇猛的一用力,金絲被猛的掀翻倒地,殷若擡起一腳踹上她持刀的手腕,在金絲的慘叫聲裡,手中半尺來長的小彎刀抵住金絲脖頸。
金絲面無血色:“我們一起學的功夫,你幾時比我厲害?”
“在你塗脂抹粉、搔首弄姿的時候。”殷若輕輕動了動手腕,彎刀經過金絲的下巴移向她吹彈可破的面頰。
金絲魂飛魄散,顫聲道:“不.......”
殷若大叫一聲:“全丹城給我聽着!有誰敢動我殷家,我要他的命!”手一滑,金絲覺得面上不知哪裡一疼,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暈過去。
她不能毀容,她指着臉過日子呢。
殷若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閃身跳開,狂奔到小巷子裡消失不見。兩個灰衣人等她離開,一閃身子跳回屋頂,瞬間也消失不見。
金絲尖叫:“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侍候她的丫頭忙道:“姑娘放心,只是下巴上割傷一道,不影響您的容貌。”
“啪!”
金絲奮力給她一巴掌,打得丫頭倒地,罵道:“還不拿傷藥,只是廢話!”
餘下的丫頭嚇得拔腿對着金家就跑。
金絲雙手撫面龐,兩邊面頰上確實沒有傷痕,定定神,手指殷若離開的小巷子,尖叫道:“殺了她,追上去,你們還愣什麼!”
說着,對着最近的護院擡腿就踢。
兩排護院不敢怠慢,除去留下兩個照看金絲,餘下的齊唰唰離開。
這個時候又一個人撲上來,留下的兩個護院不敢再大意,擡手準備推開。
這個人的後面跟的有人,把金家護院反而攔下。
來的這是殷霞,她得已揪住金絲衣領,憤怒的目光如果可以殺人,早把金絲殺無數遍。此時,把金絲用力搖晃:“呀呸!你答應我不殺人。”
金絲擡手就是一彎刀,殷霞離的太近,人是沒有傷到,“哧啦”一聲,袖子讓割下一截。
殷霞大怒,亮出她的彎刀,和金絲叮叮噹噹的打鬥起來。這兩個人,殷霞見到金絲就想拼命,這算找到機會。金絲受傷,怒氣正需要發泄,也算找到渠道。
這個時候,殷若已狂奔出巷,巷口有人牽着四匹馬等待,她上一匹,牽馬的人上一匹,兩個灰衣人從房頂跳下,騎上另外兩匹。
“走!”殷若低喝一聲。
四個人打馬如飛,頃刻間已出城門。黑暗之中,白虎嶺幽幽似狂猛野獸,散發着無邊戾氣。殷若帶頭,對着白虎嶺奔去。
白虎嶺不高,但卻是一道長長的橫斷山脈。具體長度有多少,一百年了也沒有人弄明白,也沒有人特意一查到底,因爲查上一段時間,用腳量不過來了,也就打道回府。
如果不是太長的話,大可以繞道走不是。
五更的時辰漆黑如墨,但是殷若很快找到屬於殷家的山洞。
金家也有山洞,和殷家的一樣,堆放不能及時回城的物資。其中各有一些隱蔽的山洞,以備各種想不到的不時之需,不是大掌櫃以上的人物都不知道。
面前這個山洞是最新發現,殷若在城外的時候閒逛找到,佈置好以後,現下只有她和祖父殷刀才知道。
搬開堵在山洞外面的石頭,洞中有基本的洗漱用具,一套盆桶等等,還有一套爐竈,肉乾和糧食。當初搬來的時候,費了殷若不少力氣。而在山洞的深處有一汪泉水。
兩個灰衣人守在洞口。、
帶馬的人點上火把照亮面容,是個丹城人見到都會認爲陌生的少女。她生得劍眉剛毅,杏眼英威,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她面對殷若必恭必敬:“姑娘請稍等,沐浴熱水很快就好。”
把山洞上原就插着的油燈一一點亮,柴禾點起來,這些事都由陌生姑娘一個人做,殷若找個地方坐下來,在火光中靜靜出神。
“姑娘,熱水好了。”
陌生姑娘喊她時,挪動山洞中原有的石頭,形成小小的隔間,又打開她揹負的包袱。
她的包袱大,裡面有她自己的衣裳,也有殷若的衣裳。
取一套衣裳送到沐浴木桶旁,梳頭匣子是早就放在這裡的,拿出來放好。這些貼身丫頭的活計,陌生姑娘做的樣樣嫺熟。
殷若也沒有同她客套的意思,去了衣裳,在桶中閉目似在享受。桶中的熱水散發着香氣,如果有熟識香料的人在這裡,會聞得出來這香味兒中和紅花香氣。
水的顏色呈烏紫色,殷若掬一捧水在面上,慢慢的,她的肌膚由雪白變成黝黑,又把丹城姑娘特有的微深眼窩也掩飾。
最後出水的殷若,換上男子的衣裳,揉乾的頭髮紮成男人髮髻,變成一個黑不溜秋的少年郎。又戴上大帽子,擋下一部分面容。
陌生的姑娘換一套男子衣裳就行,反正丹城沒有人認得她。兩個灰衣人一直沒有露出面容,此時已取下披風,各換過一套黑色綢衣,姿態也微躬腰,滿面諂笑,活似往丹城進貨的小生意人,跟不久前的糾糾武夫截然不同。
“走。”
殷若又是一個字,四個人各自上馬,分成兩班。此時天大亮,但殷若不是四個人就翻越白虎嶺而離開。她前方的城池古樸而結實,滄桑感彷彿千年萬年。
丹城,殷家的祖居地,殷若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還是這裡。
.......
春光漸漸上來,丹城從沉睡中醒來。紅花大放的豐收季節裡,只要肯出城摘一把,就有人收購就是銀錢。春天,是丹城人洋溢笑容的時刻。
就在昨天的清晨,還到處是歡聲笑語,詢問彼此的收成。但是從聖旨到來的那一刻,彷彿註定後續的不太平。到這個早上,面有憂愁的人隨處可見,雖然他們還是勤快的幹着活兒。
殷若和陌生姑娘先進丹城,兩個灰衣人後進丹城。
從城門就聽到嘈雜語聲。
“知道嗎?昨夜金殷兩家打起來了,”
“我早就猜到會打,您想想啊,金三姑娘要嫁的人,讓銀三姑娘搶走,金家他能答應?”這聽上去像是個萬事通般。
這就有人反駁他:“別胡說了,殷老掌櫃和銀三姑娘這幾年何曾走遠過?倒是金胡老掌櫃和金三姑娘去過京城,這親事是從京城來的不是嗎,不關銀三姑娘的事情。”
“可聖旨在殷家啊。”
“唉,皇家的事情誰能說得好?你能說得好嗎?我能說得好嗎?咱們能讓聖旨下來就下來?”
“這倒也是,那殷老掌櫃讓抓走可就太冤枉。”
說話人大多面有惶然,可見金殷兩家公然翻臉令他們的擔心不小。
陌生姑娘對殷若湊過來,她很謹慎,壓低嗓子也學着男人語聲:“少東家,我去問上幾句?”
殷若對一座酒樓望去:“還是自己人可靠,到那裡說。”
酒樓外的幌子上,“殷”字高高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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