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生病

後天。

又是一道沉重的枷鎖,充滿惡意的壓向殷若。

哪怕曲瑜走的時候實話實說,這次聚會主要爲黑施三。

殷若的眼前只有絕望,她不能泄露身份,也不能坐視三分之一的鋪面分給大家。

前有狼,金胡在北市隨時遇上。後有虎,賜婚聖旨幾時才破?

旁邊卻俱是懸崖。

後天轉瞬就到不說,還因爲日子太短而急切的需要辦法。

這麼急,可怎麼想得出來呢?

叔侄相見本應該歡欣,卻相對無話,就差淚眼漣漣。

殷若不是坐以待斃的個性,殷力也不是。殷力肩負無窮山石般起身,走到殷若面前凝視着她:“小若你辛苦了,你歇着,二叔這就去見金老掌櫃,你等二叔的好消息。”

殷若本來還能毅然堅強,聽完就只能哽咽:“二叔,勸你別去,如果沒有這請帖,金老掌櫃的還可能離開。現在……。”

殷力鼓勵她的強笑着:“按你說的,咱們得先把金絲送走。”

“唉,那就去吧,說不成就回下處休息吧。這事兒,還是交給我。”殷若勉強的打起精神。

她知道不讓殷力去,殷力既不會答應,也只會更加難過。

……

“殷二壞蛋,你還敢來,滾出去……”

金絲見到殷力就暴怒不已,從房門後面掄起門閂,高高舉在手裡,對着殷力砸去。

殷力輕蔑的看着她,眸子裡怒火沖天。他知道金絲看不懂這眼神,殷力自己懂就行。

如果侄女兒不能完好的回家,金絲,你等着陪葬吧。

金胡火冒三丈,氣的忘記喊人,幾大步追上金絲,一把奪過門閂摜向地面。

“噹噹噹,”

門閂滾到牆根下停下,孤零零的留在那裡。

擡手,金胡一巴掌把金絲打了一個趔趄。金絲中的是肩頭,她捂着就大哭起來:“祖父你不能幫着殷二壞蛋……”

金胡不理她,對侍候她的人沉下臉:“扶姑娘回房,我這裡有客人。”

邁進房門的最後一步時,金絲不知哪根筋不對,想到祖父讓她聽話,就帶她見殿下。把腳一跺:“祖父,咱們說好的,我這回算聽你的話了吧?”

金絲就是不聽話,金胡也已經騎虎難下。他擺擺手回道:“咱們說好的。”金絲放心的回房。

“二東家,到我房裡說話。”金胡招呼殷力。

殷力瞪了瞪他,困惑中又帶着頗受傷害:“老掌櫃的,您看您家的姑娘,她能侍候得好殿下?”

只怕縱然進得去王府,不到一天也讓打出來。

金胡老臉一紅,支吾道:“我會管她的,你來的正好,我也正有話對你說。”

殷力哼上一聲。

管她?

十幾年都沒有管好,如今大了,打她會跑罵她會走,還怎麼管?

依言進房,坐下來還是憎怨:“老掌櫃的,你家把我家害的好苦。小若她至今下落不明。”

金胡肚子裡有再多的精明話,也在這句話裡瓦解。他又起勁兒的嚼着菸袋桿兒,隱隱崩痛牙也沒有發覺。

殷力恨恨的望着他,如果不是日子緊急,殷力一個字也不想對金胡說,可以就這麼恨着他一生一世。

可是,有原因他纔來。殷力暫時壓一壓仇恨,沉聲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金老掌櫃,請你帶着金絲這就出城,這北市的鋪面沒有你的份。”

金胡的名聲從來不是吹的,眸光一閃也就明瞭,面上的懊惱後悔席捲般下去,穩穩地反問:“你和施三也聯手了?”

施三這個賊溜的小子,他和誰都能聯手,唯一排斥自己,金胡有時候能讓施三氣樂。

老子的名頭這麼大,跟老子一夥兒不是更好嗎?

殷力點一點頭,金胡生氣的心情都沒有,他已經習慣施三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但是讓他就此認輸,金胡冷笑道:“這是哪家的道理?”

殷力怒道:“老掌櫃的,識趣的走遍天下,話還要我說的透亮才行?”

“你說。”金胡好整以暇。

“你家的金絲要是有摘星手挽月臂,早就在京裡把堯王殿下拉到她牀上,”

金胡對這話擰擰眉頭。

有時候金胡自己想想,事情說不定確實由金家引起。往京城爲金絲籌劃親事,由金胡出面,可以說相當的保密。孫媳銀三和殷家極有可能不知道,聖旨上出了岔子,也就與殷家無關。

殷家是受害的那個,殷力說話難聽,金胡沒法來脾氣,息事寧人的打斷殷力:“二東家,咱們是一家人。”

殷力就勢道:“所以我特地來勸你們走。老掌櫃的,你摸着良心說句話,以前金絲沒勾引成殿下,這次也成不了。要還是不成,你金家還打算把誰家拖下水?跟我家一樣倒黴,你賺到錢了嗎?”

咄咄逼人的話語,金胡默然的卻無話可回。

殷力又道:“您看的沒錯,我先見到殿下,再就去拜見施三少東家。”

金胡心頭一緊,這兩個人的看法,他都想知道:“殿下怎麼說?施三又對你說了什麼?”

殷力悻悻然:“您想呢,殿下從沒有見過小若,從哪裡談得上喜歡。沒有喜歡,聖旨也就是虛的。”

“對對對,我一直認爲賜婚可以退回。”金胡忙道。

殷力嗤的一聲冷笑:“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空有一道聖旨,也沒有見到殿下對小若有半點關心。殿下讓我去找,殿下手下的小將軍也讓我去找。”

在這裡有幾滴子淚更好,殷力也真的辛酸滿腹,擡起袖子擦拭眼角水光,聲聲控訴:“你金家把我家害的好慘,殿下若是有一星半點的憐惜,也不會說出小若是故意離家。”

金胡也知道,殷霞沒有逼走孫媳的能耐,金絲就更不行,他只所以見到殷力還內疚,是老掌櫃的早就猜到孫媳離家的用意,她在用事實向金家證明,她不願嫁入王府,最好的法子就是逃的遠遠的,等賜婚風波平息下來。

金胡對殷力低聲下氣的商議:“這事情我想好了,你看,你家把殷霞交出去,畢竟銀三姑娘離家由殷霞而起。我打算好,我家交出幾個人,說是她們眼紅嫉妒,是她們挑唆。二東家,你看可行嗎?”

這個老狐狸。

殷力惡狠狠的暗罵着,但也知道交出金絲這事情不可能。

疼愛金絲也不是壞事情,殷力沉痛的道:“咱們是一家人,有事兩家一起擔,所以,您帶着金絲走吧。”

金胡單刀直入:“施三許給你幾間鋪面,你肯當他的說客?”

“我爲的是您好,金絲太惹事。”

金胡冷淡:“我約束她不出客棧門。”

“她花癡難以約束!”

金胡接受不了這話,掀掀眼皮子,一點犀利自眸底出,似能讓殷力從裡到外無所遁形。

再次追問:“黑心施三給你什麼!”

殷力氣昂昂:“您要聽,我告訴您。您這一輩子遇到的人數不清,可不都是好知己。”

金胡不慌不忙:“興城施家有一個房頭跟你家老掌櫃的曾有來往,卻有至少三個房頭在我手底下吃過虧。”

不是話趕着話,金胡也懶得說。

殷家的老掌櫃殷刀,和金胡是同一個歲月的人。兩個人旗鼓相當互不遜色,爭着在丹城以外的地方展開生意。

跟殷刀好的人家,不可能再和金胡好。反之,與金胡搭夥的人家,也不理會殷刀。

兩家與興城施家的淵源,由金胡開始。

施家爭生意吃虧,本不見得就和金胡從不往來。是殷刀聞訊後趕到施家,和施家的一個房頭搭夥做生意。等金胡緩口氣兒,在興城找到中間人去施家說和時,已然來不及。

施三是興城來的,金胡自以爲知道個七七八八,這是報仇來的。

但具體施三是施家哪個房頭的兒子、孫子、還是侄子,年份已久,金胡一時推敲不出。

只知道一件,以前的欠債,如今人家讓還。

要說施三是殿下自京裡帶來的人,金胡整整打量堯王三年,堯王府對外的關係,明的暗的知道不少,從沒有聽過“興城施家”這幾個字。

對於傳這個閒話的人,金胡表面上嗯嗯啊啊,內心纔不相信。

但是不妨礙金胡拿出閒話用用,他苦口婆心的勸着殷力:“二東家,你是我看着長大,你聽我的話不會錯,黑心施三是殿下的人。”

殷力心想這不是廢話嗎,施三分明是你的孫媳,我的侄女兒。但故意裝的懵懵懂懂:“是嗎?”

“滿街都在說。”金胡云淡風輕:“自己去聽聽。”

殷力迷迷糊糊地道:“老掌櫃的意思,我和施三少一夥兒,做對了?”

金胡差點劈面罵他。

不是剛說過堯王殿下不關心孫媳生死,你頂着姓殷卻和黑心施走動,能有個好嗎?

金胡知道殷力裝糊塗,略一沉吟:“後天不管我拿到多少鋪面,錢我出,送你家一半。你呢,要和黑心施好,我管不着。等吃了虧,咱們也還是親戚。”

殷力有些招架不住。

說到底,對面這位是名副其實的老掌櫃,殷力還年青。

他索性翻臉:“施三少許給我的鋪面也不少,至少我滿意。而老掌櫃的也說過,殿下眼前的紅人兒,施三少是一個。施三少到手的可能性,遠比老掌櫃的您高。我信他。再者說,金家難道不虧欠我殷家嗎?請老掌櫃的帶上金絲,這就走吧。”

“哼哼!”

金胡面上浮現出冰寒,直接稱呼殷力的小名:“小二,你總算肯說心裡話,施三尋仇,你也尋仇呢。”

眼神側到一旁,傲慢地道:“你好好想想,咱們是仇家嗎?”

……

殷力走出金胡住的客棧,眼前茫然中夾雜着黑暗。

所以小若才當少東家,她孤身來到北市,能把金老掌櫃的送到監獄裡關幾天。而自己在金老掌櫃的面前老實的站在下風上面,只能老實的當個二東家。

金胡不走…。殷力心橫起來,跟他拼了!

他還是沒有去找下處,帶着守在客棧外等候的殷全等人,來到殷貴的家裡。

殷貴聽完就搖頭:“二東家想也不要想,堯王殿下可不是王富貴,送些錢,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放任北市亂上一撥。”

他提手往下一斬:“殿下殺人眼睛也不眨。”

殷力紅着眼睛:“貴哥,你怕了?那你怕不怕後天金胡認出小若,咱們整個殷家要掉腦袋。黑施三是小若,又有聖旨在,這是欺君之罪,株連的罪名!”

殷貴啞了嗓子,低着頭半天沒說話。

殷力一聲一聲的逼問他:“你不幹也可以,就出我帶的人手,和金胡老掌櫃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殷貴苦惱萬分:“二東家,事情沒到那一地步呢,今天還沒有過完,明天還沒有過去呢,說不定少東家馬上就有主意了。您這非要把全家送到刀口下的主意,緩一緩可行?”

讓殷力逼迫不過,殷貴答應他:“明天晚上咱們還攆不走金胡,我答應,和他動刀子。”

殷力說聲好,但明天晚上的事情今天就可以籌劃,逼着殷貴拿出多少人手,宰得了金胡或宰不了,事後怎麼逃走。

正說着,馬大進來:“少東家讓回二東家、貴掌櫃,她有主意了,請二東家和貴掌櫃的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少東家的主意不成。”

殷力、殷貴都不敢相信,喃喃道:“真的嗎?”

這二位都到山窮水盡的境地,忽然來個好消息,一時都有身在何方之感。

馬大鄭重、肅穆、認真、端正……再說一遍:“少東家發話,請二東家、貴掌櫃的按她的吩咐。”

“是。”

殷力、殷貴答應下來。

……

春夜,暖的有如冬天的熏籠。夏,彷彿下一刻就會到。但是井裡打來的水,隨着入夜冰的直到人心。

“嘩啦”。

青鸞把又一盆涼水倒進木桶裡,沐浴專用的大木桶,半人多高,水在裡面晃動着,映出殷若黑中帶着蒼白的面容。

“真的要這樣做嗎?”

青鸞噙着淚:“就是夏天的涼井水也不敢亂沾,少東家您不要命了?”青鸞哭了起來。

房中的燭光放的遠遠的,木桶這裡一點影子也沒有。於是,殷若的面無血色就更清晰。她俯下身子,指尖輕觸冰涼,肌膚情不自禁的起戰慄。

“就這樣吧,你出去幫我守着。”

青鸞出去,殷若關好房門,一件一件的脫去衣裳,走到木桶中,任由那冰涼包圍自己,很快指尖變僵,胸口好似壓上冰塊,又慢慢的融化,雖不至於這麼快就撕心裂肺的咳嗽,但殷若已能感覺出呼之欲出的病痛隨時會到。

後天。

按曲瑜將軍的說法,殿下爲黑施三特設恩惠。黑施三不去的話,殿下不會高興。

如果黑施三病了呢?

他真的去不了呢?

殷若這樣想着,在涼井水中微微閉上眼睛,感受着那劫後餘生的快樂,雖然不多,很微很小,但是渡得過這一關,她知足了。

……

堯王樑未一早醒來,心情還是不錯的。今天的召集既然是爲施三而設,殿下難以避免的想到黑施三。等下讓這小子拿到的鋪面最多,他應該笑的很開心。

別看他黑,牙倒潔白。

用過早飯,他看着一個又一個的商人進來,金胡也在,殷家的那個殷力也在,唯獨黑施三不見蹤影。

曲瑜巡城去了,車陽等人輪班兒的監查白虎嶺,留下的柏風、磨劍等人也大爲納悶。

柏風悄對磨劍道:“曲瑜說他對黑施三挑明瞭話,我以爲黑施三會一蹦多高的第一個到。不想這會子還不來,要讓人催催他嗎?”

磨劍有些生氣:“你我都知道,殿下算疼他了。本來按殿下的意思,北市有鋪面的消息放出去,等外地的商人們知道,等他們趕到這裡,沒有一個月不成。殿下這就分鋪面,完全是爲這小子。他敢蔑視,敢怠慢,活該被殿下收拾。咱們別管他,看他這一回怎麼躲殿下的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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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

仔可以吃晚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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