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巫族都透着稀奇古怪,即墨蓮可以肯定她並未中蠱,未中蠱卻會發夢,到底是人爲亦或是自己太過疲累?
即墨蓮陷入沉思之中,直到赫連宵的聲音驚醒了她。
“娘子?”娘子很少在自己面前如此失神,這讓赫連宵很是擔憂。
“我無事,只不過在回想剛剛夢裡的場景。”即墨蓮笑道,見赫連宵仍舊有些懷疑,即墨蓮轉移了話題:“宵,想不想知道我剛剛夢到了什麼?”
不等赫連宵回答,即墨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夢到我們的寶寶出生,那孩子簡直跟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總算是知道了宵小時候的長相了,只是性子肯定不一樣,這孩子可是活潑的很。”
提到自己的寶寶,即墨蓮便如每個有孩子的母親一般,還是滔滔不絕,赫連宵哪裡容許娘子的那麼美好笑容是她腹中還未出生的孩子帶來的,他打斷娘子的話:“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話落,不由分說地抱着娘子起身,往門外走去。
這院子只有兩個房間加一個小廚房,小廚房太小,自然不能用膳,而旁邊的房間則留着給瞭然以及陌玉居住,是以,如風提議在外面的院裡用晚膳。
這裡四季如春,夜晚更是暖風徐徐,搖曳的花草樹木帶來混合着的清香,倒是可以將就着用膳。
因爲在外面,並未有講究,是以,如風幾人跟着他們王爺王妃一起用膳,不過這裡的桌子都不大,如風他們只分別在另外一桌。
今日的的事讓巫族族長覺着毫無顏面,他自離開後邊再沒過問即墨蓮幾人的事,而烏雲蓮則派人送了膳食過來,不過,巫族的東西,莫說是即墨蓮,便是如風幾人也是用不下的,今日的晚膳便是這樣,赫連宵做了自己跟即墨蓮的份,而如風做了其餘人的晚膳。
這邊,赫連宵夫婦,陌玉以及瞭然同坐一桌,這還是瞭然長久以來第一次跟即墨蓮同桌,他完全不瞭解即墨蓮跟赫連宵兩人用膳的程序。
見桌子中央擺放的飯菜跟如風那桌是一樣的,可他乖徒弟面前的卻又不一樣,瞭然指着即墨蓮面前的飯:“乖徒弟,你的好吃,我要吃。”
大抵孩子皆是如此,總覺着別人面前的飯菜要比自己的香。
很顯然,瞭然是忘了之前被赫連宵恐嚇到的事了,他就是聞着他的乖徒弟碗中的飯菜香味了。
不管了然是否能聽懂,赫連宵仍舊說了句:“如風的手藝更好。”
赫連宵便是如此,差點就是差點,如風的手藝的確比他的好,但是,赫連宵也有拿手的,就是他手中的這碗蒸蛋。
赫連宵本就不喜歡這些和尚,讓他給和尚做飯,便是天下紅雨也不可能。
即墨蓮倒是有些爲難,她看看赫連宵,又瞧着瞭然,只能望着那碗蒸蛋興嘆。
“乖徒弟。”瞭然越發的對那碗蒸蛋好奇了,以往只要自己開口,乖徒弟便是什麼都給他,可今日這麼香的東西,乖徒弟卻要一人吃。
越是吃不着,越是覺着肯定香。
“瞭然大師。”潤滑劑般作用的陌玉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口:“那食物可是煞王做的。”
陌玉眼神示意了一下斂目的赫連宵,還做出一副驚怕的模樣,這倒是勾起了瞭然之前的經歷的一幕,赫連宵的怒火,他的冷酷,瞭然噌的起身,也顧不得那碗蒸蛋,快速跑到如風身邊,屁,股一扭,如風給蹭到一邊。
這裡除了乖徒弟,瞭然跟如風最熟,瞭然覺着自己心裡苦啊,以往乖徒弟對他最好,現在有了那穿紅衣服的,乖徒弟就不喜歡他了。
那穿紅衣的好凶,肯定是他逼迫了乖徒弟,他一定要好好練功,等打敗了那穿紅衣的煞王,他便要救出乖徒弟。
很顯然,一邊埋頭大吃的瞭然已經將赫連宵問候了一遍。
這一段小插曲並未影響衆人是食慾,相反,由於長時間趕路,加之終於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衆人很是滿足。
正吃個大半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輕巧的腳步聲。
除了被食物完全引住了心神的瞭然,以及一心喂他家娘子的赫連宵,以及忙不迭地吃東西的即墨蓮,其餘人皆齊齊擡頭,往門口看去。
須臾,顯然已經換了一身純白衣裙的烏雲蓮如墜入凡間的仙女,若是手中再多個拂塵,那便更像了。
即墨蓮無聊的想着。
之前便提到的,烏雲蓮長相與米芙兒極爲相似,可是近了才發現,她們還是有區別,除了相似的不像真人的面容,米芙兒是張揚的美,而這烏雲蓮卻是溫婉的美,米芙兒張揚的過分,便讓人覺着心生退意,而這烏雲蓮卻是溫柔的恰到好處,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試問,誰又不喜歡溫柔,美麗到骨子裡的春風呢?
烏雲蓮視線落在院中的飯桌上,她笑道:“看來客人是不喜歡我們巫族的食物,所以我便親自做了些點心,希望還能合大家的口味。”
聽到點心二字,瞭然放下碗筷,僧袍一晃,人已經衝了過來,胖手奪過烏雲蓮身後侍女手中的籃子,掀開上面的遮步,拈起一塊便往嘴裡送。
這一系列的動作快如閃電,即墨蓮還來不及嚥下口中的食物,便已經無法阻止。
“好吃。”瞭然嚥下一口,叫道。
見此,烏雲蓮笑的更溫柔了,她頷首:“若是大師喜歡可以多用些,不夠的話我還會給大家做。”
瞭然點頭,一邊高興的揮手:“好好,那你去做吧。”
烏雲蓮知道了然腦子有些問題,可這麼被趕,還當成做飯丫頭一樣被趕走,即便心思深沉如烏雲蓮,也是有些愣神。
“你怎麼還不走?”很顯然,瞭然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什麼不對。
或者說如今只有孩童一樣智商的瞭然雖然喜歡點心,可對烏雲蓮還是天然的不喜。
無意識的他就不會這般對即墨蓮,以及他認識的如冰還有傾玉這麼說話。
“你,你這和尚,怎麼如此跟我們巫女說話?”烏雲蓮眼神往後一瞟,後面的一個侍女會意,指着瞭然憤恨地喊道。
暗沉的天色下,一抹銀光像是利劍,劃破這密不可分的夜色,又堪堪從那丫頭的面頰上擦了過去,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痕。
即墨蓮慢條斯理地擦拭一番嘴角,清淡地說道:“那你又怎能如此跟本王妃的師傅說話?”
區區一個丫頭敢對煞王妃是師傅指手畫腳,這是在巫族,即墨蓮目前不想惹麻煩,然,若是這麻煩自動找上門,她也不會退縮。
你說有人將臉送上來讓你打,你好意思不打嗎?
她只是按照巫女之前吩咐的喊話,這丫頭如何知道即墨蓮這麼不留情面,驚恐地摸着自己的面頰,這女子跪地,憤憤看了即墨蓮一眼,而後求道:“巫女,請你爲奴婢做主。”
作爲巫女的丫頭,她在整個巫族都是吃得開的,她的自傲被大家捧的有些過度膨脹,實在也分不清現實了。
也是,誰又有烏雲蓮如此深的心計呢。
“嘖嘖,本王妃今日倒是第一回見過這樣的主僕,一個小小丫頭,不僅對客人大呼小叫,此時竟然還口氣生硬地威脅主子,難道我們初來乍到,根本不瞭解你們巫族的規矩?”即墨蓮這話連嘲帶諷,着實讓烏雲蓮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她笑容再難維持,烏雲葉指着身後立着的另外兩人,說道:“你們可知道怎麼做了?”
那兩個丫頭點頭:“是,巫女。”
話落,拉着跪於地上的丫頭,快速離開。
那地上女子還未來得及張口求饒,便被另外兩人堵住了嘴,那丫頭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巫女賣了。
任她如何掙扎,也只能發出嗚嗚聲。
最後離開的瞬間,那丫頭轉身,憤恨地瞪了即墨蓮一眼,最後將目光放在烏雲蓮身上,那一幕,包含了讓人瘮的慌的死寂。
“如此,煞王妃可還滿意?”烏雲蓮垂眸,視線落在腳下方寸之地,並不看即墨蓮。
這到讓即墨蓮好笑了,這烏雲蓮此舉到底是何意?看她那委屈的小模樣,難道她還以爲如此一來宵就會看出狠毒的自己了?
即墨蓮真的很想告知烏雲蓮,其實這是要是宵來處置的話,那丫頭的下場只會更慘。
當然,有關宵的任何事,即墨蓮都不願跟別的女子說。
“滿意。”最後,即墨蓮淡聲吐出兩個字。
“如此,那就不多打擾大家繼續用膳了。”烏雲蓮轉身離開。
哪怕再多呆一刻,烏雲蓮都會懷疑自己會不會當場爆發。
再看不家那巫女的身影,即墨蓮這才收起剛剛閒適的姿態,起身,快速走到了然面前,說道:“師傅,我想看看這點心。”
“乖徒弟也想吃嗎?”
“不,我只是覺着看起來很好,我想讓宵學學。”即墨蓮隨口說道。
“那行。”瞭然對自己徒弟一向很大方,不過,臨送給即墨蓮之前,他不忘再拿一塊。
對了然這孩子氣的做法,即墨蓮也未多言,她接過籃子,仔細端詳着裡面的高點,這些高點呈暖黃色,每一塊僅有拇指大小,如此小塊上竟然還細心雕着各種花草動物圖案,可見做糕點之人的用心,即墨蓮湊近,一陣清香撲鼻。
這種香味不似她以往聞過的花香或是果香,而是一種不濃郁,卻能沁入心脾,而且久久不散,幾乎能讓人上癮的甜香味。
在聞到這香味的同時,即墨蓮腦中一陣空白,而後脖間一陣沁涼,即墨蓮乍然回神,若有所思地盯着這籃子裡的糕點。
“師傅,如風也會做很多好吃的,你以前嘗過的,對不對?”即墨蓮笑問。
這倒是真的,以往在寺院,只吃素齋,即墨蓮對葷腥倒是沒多大渴望,不過如風不忍見他家小姐整日白菜豆腐,這纔想着法子做些糕點給小姐,而瞭然也是那時候才逐漸愛上這種小巧,入口即化的點心。
對於如風的手藝,瞭然可是記憶猶新。
見了然點頭,即墨蓮這才說道:“師傅,那讓如風給你做別的,這些我想嚐嚐,可以嗎?”
除了武功,他好像從來沒給過乖徒弟任何東西,儘管也想吃,到底還是心疼即墨蓮多些,瞭然最後只能忍痛點頭。
“行,那乖徒弟那拿走吧,不要讓我看見。”瞭然眼睜睜地看着籃子被即墨蓮用綢布蓋上,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
要是讓瞭然看着自己的徒弟吃點心,他一定會忍不住上去搶的。
如風知道他家小姐的用意,他放下碗筷,起身,立於瞭然面前,擋住他望着那籃子渴求的目光,難得扯着嘴角說道:“大師,走吧,我們去廚房。”
如風不由分說地拉着瞭然離開。
沒了瞭然,他們話這才說開。
赫連宵起身,來到自家娘子身後,皺眉看着那籃子,問:“可是有何問題?”
“我看不出來。”即墨蓮搖頭。
赫連宵便要接過籃子,卻被即墨蓮躲開:“宵,在未確定這是否有問題之前,你別聞。”
“娘子不是剛剛靠的極近?”赫連宵反問。
雖然被娘子保護這件事很值得他高興,然,他當然不想讓娘子一人陷入危險中。
“宵難道忘了這巫族的東西上不了我?”
“那也不行。”
赫連宵伸手,奪下即墨蓮手中的籃子便要扔出去,卻被即墨蓮阻止,她招來一名暗衛:“將這東西埋在那棵樹下。”
即墨蓮指着院牆便的那顆叫不出名字的大樹。
“是。”
暗衛還未動作,陌玉上前:“王妃,可否讓我看看?”
作爲醫者,每每遇到這種難解的問題,總是抵不過心中對那種未知東西的探索,陌玉當然不例外。
即墨蓮倒是沒有拒絕,不過她提醒道:“你最好是捂住脣鼻。”
雖看不住問題來,不過不管是何毒藥,除了吃下,便只有聞着味道才能讓人無形中被波及了。
陌玉將錦帕疊了幾層,捂住脣鼻,而後掀開綢布。
觀其色澤,暖黃均勻,沒有任何突兀,陌玉又伸手捻動,其質地軟綿,同樣沒有異樣,半晌,陌玉搖頭。
將籃子蓋上,遞給暗衛,那暗衛迅速離開。
這一番插曲雖然短暫,卻仍舊給衆人心中留下一道陰影,還是赫連宵乾脆,他將娘子按在軟凳上坐下,自己轉身。
長袖被一雙素手拽住,即墨蓮問:“宵,你要去殺了烏雲蓮?”
赫連宵未做聲,即墨蓮已然猜出了他的意圖,嘆了口氣,即墨蓮緩緩解釋:“宵,你覺着巫族人皆不是你的對手,殺了他們易如反掌,可如此一來,我們就等於是殺了四長老的族人,你覺着四長老還未替我引出米芙兒嗎?”
四長老雖不願族人做出欺負外人之事,可他同樣不會眼睜睜看着族人被宵消滅。
便是想了太多,做起事來才束手束腳,赫連宵明顯情緒低落,他回身,抱緊娘子,心中暗暗決定,等引出米芙兒,他定然滅了巫族。
“好了。”沒有讓其餘人聽見,即墨蓮紅脣貼近赫連宵的耳邊,低低說道:“你忘了獸人送我的那顆墨色珠子了?”
直到進了巫族即墨蓮才發現那東西的好處。
定定看着自家娘子,赫連宵尋求保證:“娘子,若是有問題一定要跟我說,否則,你該知道後果。”
雖然處處危險,赫連宵卻不願自己被蒙在谷中。
琉璃色眸子裡閃爍着明亮光芒,耀目的連高掛與夜空的月桂也要黯然失色,即墨蓮點頭:“好。”
赫連宵從不懷疑即墨蓮的話,這次也不例外。
待這邊暫時解決後,另一邊,瞭然已經多這一盤點心過來,獻寶似的將盤子遞到即墨蓮面前:“乖徒弟,快嚐嚐,如風跟我一起做的。”
就像是第一次做飯的孩子,想讓最親近的人感受一番他的成果,當然,瞭然很自覺地將自己只負責捏的那塊拿了出來。
“這個兔子是我自己做的。”瞭然很得意。
望着瞭然掌心那塊帶着招風耳的動物造型,除了那兩隻紅紅的眼珠子,沒有哪一點看出這是隻兔子,不過即墨蓮還是很給面子地讚歎:“師傅很厲害,一定很好吃。”
對如風的手藝她當然滿意。
“那乖徒弟嚐嚐。”瞭然催促道。
“好。”這邊即墨蓮將點心放入口中,耳邊傳來赫連宵的一聲冷哼。
他目前是不會做點心,可不表示他以後不會,赫連宵暗暗下決心。
纖瘦握緊赫連宵修長的手,小巧的指頭在他掌心扣了扣,赫連宵一陣紅眸以可見的速度加深,而後在他頻臨爆發的邊緣,即墨蓮很適時地抽回手而後無辜地看着獨自憋着火的可憐煞王。
煞王接下來一個勁兒的對於自己體內那股邪火,等再平靜下來時,即墨蓮早已吃完了瞭然那個‘兔子’點心。
“師傅,別忙了,你也吃點。”即墨蓮見了然還在思考,到底要挑選哪一塊遞給自己的徒弟時,即墨蓮趕緊開口,截住了了然的煩惱。
“乖徒弟,你再吃點。”瞭然眼睛離不開點心,嘴裡卻還在催促。
“師傅,我已經飽了,剩餘的你吃吧,但是不能一次用完,留着明日再吃。”瞭然的體型是越發的難以遏制了,即墨蓮最後一句話說的難得有些強勢。
大多情況下,乖徒弟都是很好的,可偶爾她一臉正經的時候,瞭然還是有些心悸,這次也不例外,瞭然趕緊點頭,豎起三個手指,而後又一改,變成無根。
“乖徒弟,我就吃五塊。”
要是再反駁,瞭然就得偷着吃,即墨蓮只能點頭,同樣豎着一巴掌:“只能五塊,多吃一塊的話,以後如風都不給你做,煞王府的管家也不給你買京都新出的點心。”
“好。”瞭然欣然點頭。
瞭然又是一陣風似的跑回廚房。
“王妃,瞭然大師也吃了那點心,王妃可發現異樣了?”陌玉問。
“並無異樣。”即墨蓮說道:“也可能是我們過度擔憂了。”
找不出根據,衆人也只能如是想着。
又聊了一會兒,赫連宵便抱着他家娘子離開,至於其餘人,如風及暗衛守在院外,陌玉及瞭然則在另一個房間休息。
之前休息的挺久,即墨蓮一時間沒了睏意,她從包袱裡又將那本有關蠱毒的書拿出來翻看。
這書似乎有一種魔力,看了幾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讓即墨蓮也對這巫族的蠱毒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她知道這書上記載的不過是少部分,如今身處這巫族,所行之處皆是不起眼的蟲子。
她得好好研究一番,看着蠱蟲除了殺人,能養人容顏,以及延緩衰老之外還有無其他作用。
至於蠱王不死這傳說,即墨蓮認爲這僅僅是個傳說,人終歸只是一個人,只要每日吃喝拉撒,便沒有不死的可能。
那些蠱蟲不過是拖延身體衰老的速度罷了。
待赫連宵簡單沐浴好了之後,便看見自家娘子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麼,赫連宵將手中的銀白綢巾扔到即墨蓮眼前,恰恰蓋住她正在看的書。
即墨蓮擡眸,目之所及的是赫連宵還在滴水的長髮。
以往不管是宵一人沐浴,還是兩人共浴,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內力烘乾兩人身上的水滴,偶爾幾次心情很好的情況下,他會找出綢巾,爲自家娘子擦拭頭髮。
現下這種狀況還是第一次。
看來宵是鬧彆扭了,之前沐浴時便拒絕了即墨蓮要共浴的提議,這會兒又故意不擦乾頭髮,想來宵要的便是她的心疼。
拿過綢巾,即墨蓮往裡面挪動些許,而後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笑道:“過來。”
不像旁人,一鬧彆扭便不理人,赫連宵卻是該做什麼做什麼,他甚至連想都沒想,幾步走了過來,背對着即墨蓮坐下。
潑墨似得長髮柔軟順滑,放在手中比手中的綢巾還要貼順,挑選一小撮的開始擦拭,即墨蓮也不再開口,兩人雖是靜默,其中一人還在自己跟自己生氣,這倒不妨礙兩人之間的濃情繾綣。
絲絲長髮自從指縫中流淌,一根根似乎在撩動了即墨蓮的心絃,她手下越發的輕柔了,帶笑的面上更顯愛戀。
背對着娘子的赫連宵當然沒看見,這還是即墨蓮第一次替他擦拭頭髮,那種被指頭碰觸的感覺很讓他着迷,每每碰觸一下,赫連宵覺着自己的心跳便快了一個節奏。
這時的他哪裡還記得之前的彆扭,閉上眸子,享受地任由即墨蓮在後面動作。
正準備開口,即墨蓮突覺腦中又是一陣空白,跟之前在院中聞着那糕點香味時的反應一樣,她望向赫連宵,並未發現赫連宵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手上的動作,然,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即墨蓮越發的覺着不對勁,之前糕點中的那種香味似乎在房間裡流轉,而且還有越發濃郁的趨勢。
而赫連宵卻沒有反應,即墨蓮暗忖,難道只有自己聞得到?
明亮清冷的美眸一深,在手指再次碰觸到赫連宵的背部時,即墨蓮突然單指用力一點,赫連宵轉頭,憤怒地瞪着即墨蓮,說道:“你——”
而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即墨蓮小心地將赫連宵移至牀,上,又替他蓋上錦被,而後在赫連宵因怒火而緊抿的薄脣上親了親,說道:“宵,我只隱瞞你這一次。”
這是即墨蓮第一次點了赫連宵的穴道,以宵的功力,不出一個時辰便會醒來,時間緊迫,即墨蓮面向窗戶,低喊一句:“赤炎貂。”
一個小身影快速躍了進來,直接跳進即墨蓮的懷中,腦袋還望即墨蓮胸前蹭了蹭,赤炎貂得意地望了一眼陷入睡眠中的赫連宵,小尾巴搖晃的更厲害了。
伸出指頭在赤炎貂頭上敲了敲,即墨蓮說道:“別鬧。”
聽出即墨蓮話中的嚴肅,赤炎貂收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認真地看着即墨蓮,即墨蓮這才滿意地點頭,再伸手,手心是一粒跟上次一樣的藥丸。
這藥丸很是美味,赤炎貂非常要一爪子抓過來,不過無功不受祿,它小貂也是很聰明的。
“吃吧,沒讓你上刀山下火海。”那鬼精靈的模樣讓即墨蓮一本正經的連頓時軟了下來。
既然不上刀山,也不下火海,那就是沒有生命危險,赤炎貂不再猶豫,兩隻爪子閃電般的抓起那粒藥丸,送入口中,嚥下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
吃了她的東西就要替她辦事,即墨蓮這才說道:“赤炎貂,現在我給你個任務,你要在宵未清醒的這段時間保護好他,記住,要隱藏起來,只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出現。”
出現的早了會打草驚蛇。
見赤炎貂有些退縮,即墨蓮又摸着它的腦袋,解釋道:“沒事,我說的是如果,若是你表現的好,等我回來後會再給你一粒,比剛剛那還好的。”
利誘用在赤炎貂身上是極有用的。
聽到還能吃更好的,赤炎貂哪裡不答應,況且,它當然知道便是自己拒絕,即墨蓮也有辦法讓它同意。
小腦袋直點。
利誘之後便是威脅。
即墨蓮這一招用的極好,她神色下一刻變得狠戾:“若是宵有任何三長兩短,我便着人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而後將所有貂族的你的同類全都抓來賣。”
就知道會這樣!
赤炎貂抱着脖子就想將剛剛吃進去的藥吐出來。
即墨蓮抱着胳膊說道:“別費勁了,這要入口即化,除非我破開你的肚子,要不要試試?”
話還未落,即墨蓮手中銀亮的光芒閃爍,卻是一把手術刀,那幽冷的光芒似乎能穿透赤炎貂層層皮毛,直達心臟最深處。
“好了,一切都可能不會發生。”收起手術刀,即墨蓮又很友好地摸着赤炎貂的腦袋,滿目慈愛。
從赤炎貂來時的窗戶躍了出去,臨走時,即墨蓮留下一句讓小貂恨不能拍死自己的話,即墨蓮用帶着揶揄的語調說道:“赤炎貂,我看好你哦!”
小心躲過如風跟暗衛的巡視,即墨蓮身影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素色纖細身影如剪影一般越過,在黑夜裡劃開一道道讓人驚詫的景象,聞着那股香味,即墨蓮眼神幽冷。
雖然對着巫族不甚瞭解,不過有那股香味帶路,即墨蓮很快來到一處茂密的小樹林邊,站在小樹林外,即墨蓮停下腳步。
大概由於這樹林樹木蒼鬱,青草清香以及木香掩蓋住了那股奇怪的香味,即墨蓮並不着急,她立於原地,等着那邊接下來的行動。
果然,小樹林裡須臾便傳出一陣沙沙聲。
再過片刻,一個身影若隱若現,即墨蓮凝神聆聽,這人腳步雖輕,卻顯得凌亂,不像是有武功之人,果然,一個女子終於出現。
眯着眼睛看去,即墨蓮這才發現此女是白日跟在烏雲蓮身後的其中一個丫頭,這女子只是輕掃了一眼即墨蓮,也未仔細看去,便說了句:“走吧。”
這會不會太不負責了?即墨蓮抽了抽嘴角。
不過在女子轉身的時候也擡腳跟了上去。
進了小樹林,即墨蓮才發現這是一處極好的地方。
不若黑暗叢林那種處處透着致命危險的樹林,這裡樹木皆不高大,也略顯稀疏,可即便如此,立於小樹林外也瞧不見裡面的場景。
沿着唯一的一條小道往前走,而後拐了兩個彎,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木屋。
這倒是奇怪,好好的別的地方不住,偏要住在這樹林的木屋裡,難道這裡好跟男子行那苟且之事?
有了米芙兒的前車之鑑,即墨蓮可不認爲一個女子光憑自己長便能長得不似真人似的美麗。
不得不說,還真是被她猜對了。
只見那領路女子在木門上輕敲了敲,而後守在門口。
敲過之後並未聽到裡面的應答聲,即墨蓮正奇怪的當口,一陣窸窸窣窣聲傳入她的耳際,即墨蓮暗暗翻了個白眼,有了宵的內力有好處當然也有麻煩。
她的視力比以往更好,尤其是夜間,同時也能聽到比以往更細微的響動。
這裡面分明就是有人寬衣解帶的摩擦聲。
即墨蓮早已知人事,明白裡面正要進行某項運動,不過她納悶的是爲何裡面的人要等自己來了才這麼做。
窸窸窣窣聲後,接着便是都要經歷的同一個步驟,毫不壓抑的口申口今,低劣的牀板吱呀聲。
而且聲音還有越來越高亢的趨勢。
即墨蓮厭惡地皺眉,若不是想知道這烏雲蓮到底意欲何爲,她定然得吐出來,你說你做就做了,你好歹找個安靜隱秘的地方,也對,這地方是安靜,可你爲何要她來聽。
知道有偷偷聽人牆角的,可即墨蓮就未見過還有強迫人聽自己牆角的,不得不說這巫族的女子多出奇葩。
聞着愈加火熱的噪音,即墨蓮還真沒啥感覺,不過她沒感覺並不表示旁人沒有,即墨蓮有些好笑地掃了一眼立於門口的那領路女子。
雖然這一方夠黑沉,卻依舊不影響即墨蓮的視力,她分明瞧見門口那女子潮,紅的臉,不穩的呼吸,以及眼底流露的渴望。 ωwш ◆TтkΛ n ◆¢ 〇
這古代很少有那種教育成人片子,這種雖看不見畫面,卻依舊火力十足的春,宮還是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足有兩盞茶時間,木屋內的動靜這才漸漸緩了下來,緊接着又是一陣穿衣聲,而後木門被大開。
先出來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年輕男子,男子衣衫隨意披在身後,髮絲鬆散,在經過那守在門口的女子身邊時,伸出手指在那女子下巴摸了一把,眼神輕佻。
“行了,快走。”裡面一道慵懶的女聲傳來。
那男子收起邪笑,正了正臉色,擡腳朝即墨蓮走來,此刻即墨蓮正站在出小樹林的路口,那男子在經過即墨蓮身邊時,頓了頓,而後又想伸手,卻在下一刻被裡面的聲音制止。
“若是不想有下次,你儘管動她。”
這女子是除了烏雲蓮之外他見過最美的,而且身上還有一種巫女沒有的特殊氣息,是個讓男子沉迷的尤物,無法靠近還真是有些可惜。
那男子不甘地收回手,大步離開。
在即墨蓮身邊留下的是一陣讓她噁心的麝香味。
終於,歇過勁來的烏雲蓮這才簡單披了件白紗,赤腳走了出來,當她看見門口的侍女眼中無法隱藏的盪漾水波時滿意地點了頭,揮手,說道:“行了,就知道你這丫頭受不住了,去找個男子行那事吧,急着,切不可貪多。”
“謝巫女。”那女子激動地點頭,而後也快步向即墨蓮走來。
烏雲蓮的話讓即墨蓮不着痕跡地蹙眉,她一直在猜測烏雲蓮讓她過來聽春,宮的真正原因,此刻烏雲蓮的動作更讓她納悶。
正斂目思考見,對面那丫頭已經走到她面前,與她錯身而過的瞬間,即墨蓮看見了女子眼中再也印藏不住的欲,望,即墨蓮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待這一方只剩下兩人時,烏雲蓮再也維持不住平日裡的溫柔,普澤大衆的白蓮花模樣,她赤腳來到即墨蓮面前,問:“知道我讓你過來的原因嗎?”
即墨蓮剛想開口,卻在聽到烏雲蓮的下一句話時,愣住。
烏雲蓮撫着自己鬆散在胸前的長髮,咯咯嬌笑道:“也是,你怎麼會知道呢?你現在可是我的傀儡呢。”
烏雲蓮目光終於放在即墨蓮的面上,這時正在愣神的即墨蓮倒是挺符合傀儡的形象,烏雲蓮嘖嘖有聲地說道:“瞧瞧這張臉,的確是夠美。”
食指擡起即墨蓮的下巴,烏雲蓮眼中滿是諷刺:“不過再美卻也及不上我。”
若是可能,即墨蓮很想擰斷烏雲蓮的脖子,不過,在擰斷她的脖子之前,她一定要先切了烏雲蓮碰着她的手指。
即墨蓮嫌髒!
不過這些都可以晚些時候在行動,目前,她倒是想知道烏雲蓮的接下來一步。
“可是爲什麼赫連宵總是將所有目光都放在你身上呢?難道她看不見我的美?”烏雲蓮摸着自己的臉,這張臉連她自己看了都會出神,每一個男子能逃脫得了。
烏雲蓮又接着道:“不過沒關係,很快他就是我的了。”
“你可知道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嗎?”
“呵呵,你等會兒就明白了,嘖嘖,想到等會兒的場景我就很興奮哪。”
烏雲蓮放開即墨蓮,轉身,吩咐一聲:“跟上。”
即墨蓮翻了個白眼,還是跟了上來。
剛走到門前,身後小樹林中又傳來一陣沙沙腳步聲。
烏雲蓮停下腳步,笑道:“來了。”
其實她真的很想回頭,即墨蓮竭力忍住。
“小姐!”如風的聲音有些驚慌:“你們將小姐怎麼了?”
“嘖嘖,我果然沒看錯,你叫如風是吧,你喜歡即墨蓮?”雖是疑問,可語氣卻滿是肯定。
如風蹙眉,小姐一向機警,怎會被烏雲蓮制住?
“如風,你也別慌,本巫女這是在幫你呢,你對即墨蓮一往而情深,卻始終求而不得,你難道就沒有覺着不甘?”煽動人心始終是烏雲蓮的拿手好戲。
如風冷冷瞪着烏雲蓮:“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ωwш ▪tt kan ▪co 他對即墨蓮從來沒有過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如風,你還真不是個男,人。”烏雲蓮有些唾棄地說道。
好像被罵的不是自己,如風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即墨蓮身上,他焦急的模樣倒是讓烏雲蓮笑了出來。
“哈哈哈,不過也沒關係,今夜開始,你就可以有齷齪的想法了。”烏雲蓮說道。
就在如風心底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時,烏雲蓮說道:“過來,抱着你的小姐。”
如風呲目欲裂,額頭青筋直跳,他腳下像是被生生定住一般,側放的手漸漸收緊。
“怎麼,不敢?”烏雲蓮嘲笑道。
“你休想侮辱小姐。”如風厲聲低吼道。
不僅是烏雲蓮,便是自己,靠着小姐都是對小姐的侮辱。
“嘖嘖,還真是衷心啊。”如風的拒絕並未讓烏雲蓮不悅,她詭異笑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不抱她,我便讓別人來抱,畢竟巫族的男子可是不少。”
“你敢!”
“我當然敢!”
------題外話------
豎起三根收發誓,真不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