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見着公主還不下跪!”沒見着即墨蓮回答,亦沒看見即墨蓮有絲毫恭敬之處,立於赫連霞身後的一個裝束與其他宮女不同的女子呵斥道。
難道是自己在山裡呆的久了,這世道已經變得不同了,爲何人人都能朝她喊叫?
“你也知道前面這位是公主啊?”即墨蓮問。
“廢話。”那女子翻了個白眼。
“那爲何公主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宮女在叫喚什麼?莫不是這宮裡公主的地位還比不上她的貼身宮女?”
那女子聞言,臉色一白,慌忙下跪,求饒道:“公主饒命,奴婢知錯。”
這小公主赫連霞乃皇后親女,亦是皇上最喜愛的女兒,自小就被衆人捧在手心,呵護着長大,也因此形成了驕縱跋扈卻也單純狠毒的性格,赫連霞周圍伺候的太監宮女皆明白,平日裡的公主很好相處,伺候的人即便有時犯了些小錯,也不會受到懲罰,可凡是觸犯了公主底線的,哪怕是最貼心的的,也逃不脫一頓酷刑。
這件事若發生在以往,赫連霞頂多會斥責兩聲便罷,可今日或許是這個宮女運氣不好,讓赫連霞遇到了即墨蓮。
相似的眉眼,同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赫連霞覺得很親切,這讓她恍若看見那個少年就在自己對面,自己求而不得的人怎能被呵斥,赫連霞皺眉,朝身後之人吩咐道:“將她拖下去,按規矩處罰。”
那宮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已經伺候了小公主八年了,八年來她也犯過錯,可以往即便是無意冒犯了哪一位后妃,也沒見着公主發這麼大的火,今日突如其來的遭遇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公主所說的規矩則是赫連霞所在的彩霞宮私設的刑堂,凡是惹到小公主的,按公主生氣程度處罰,而小春這次是犯了公主的忌諱,按規矩應該拔舌挖眼,在重大二十板,這對於一向嬌嫩的小春來說無異於極爲殘酷的死刑。
“公主,念在小春伺候你那麼久的份上,請公主饒了小春一命,小春再也不敢了。”小春這時候才意識到皇家的無情,也是自己這麼些年自持公主的威名做了些狐假虎威的事,自己受難了,周遭卻無一人幫忙。
見公主無所動,小春額頭拼命往石板上磕去。
鮮血染紅了石板,流進不遠處花叢裡,讓嬌豔欲滴的花朵更顯得刺目。
赫連霞沒理會小春,而是三兩步站在即墨蓮面前,笑問:“你說怎麼懲罰本公主就怎麼罰。”
這女子跟那少年有幾分相像,說不定兩人就有些關係,若想取得那少年的好感,就得讓眼前這女子傾向自己這一邊。
即墨蓮自認不是善心之人,況且看多了生死,生命與她不過與螻蟻無異,所以,面對赫連霞的刻意討好,即墨蓮淡聲說道:“一切聽憑公主吩咐。”
赫連霞失望地擺擺手:“好了,趕緊拖下去,別污了這位小姐的眼。”
小春徹底絕望了,她直到此刻才徹底相信自己在公主眼裡其實什麼也不是,以往自己或許不過是主子眼中的小丑,現在這個小丑冒犯了公主的貴人,下場可想而知。
思及此,小春面如死灰,與其被折磨致死,她情願自盡。
都是這些貴人,將人命看的輕賤的很,自己死了,她們也別想好過。
小春怨恨地盯着即墨蓮跟赫連霞,詛咒道:“公主,奴婢不過說個一句錯話,你便要如此懲罰奴婢,怎麼多年的情分在公主眼中不值一文,奴婢不甘,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我小春將用自己的命發誓,你們永遠也別想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作爲貼身宮女,小春最明白赫連霞的願望。
話落,小春就要往即墨蓮不遠處的柱子上撞去,即墨蓮手中銀光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微微閃動,小春的身體在即將碰到柱子的剎那,癱軟在了地上。
竟然詛咒自己,赫連霞怒極,她最想要的是什麼?當然是找到那個少年,不管小春的詛咒會不會實現,都是觸到了她的逆鱗,此時的赫連霞也顧不得要在即墨蓮面前保持住公主的威儀跟良善,她蛇一般陰翳的雙眸緊緊盯着小春,吩咐一旁戰戰兢兢的太監:“將她拖下去,竟然敢詛咒本公主,給本公主將她雙手雙腳剁去,割了舌頭,挖了眼睛,放進盛滿藥材的罈子裡,記住,若是她死了,本公主唯你們是問。”
一羣太監宮女紛紛跪地,這是公主這麼些年來發的最大一次火,他們瑟瑟發抖地應道:“奴才遵命。”
等赫連霞發落了小春,再轉身時,花叢中哪裡還有人?
“人呢?”赫連霞怒。
“奴才不知。”
“公主恕罪。”
“滾,給本公主去找。”赫連霞踢了跪在腳邊的太監一腳,喊道。
按着記憶,即墨蓮往宮門口走去,剛剛還算不錯的心情被赫連霞這麼一鬧蕩然無存,她輕步走着,突覺耳邊一陣暖風吹過,即墨蓮側目,但見一個即墨蓮避之不及的人,含笑跟自己齊頭並進,不過,這次這人是黑眸。
“在下該叫你初笑,還是即墨大小姐?”錢程笑問。
在第一面時,他便聞出這女子身上除了藥香,還有一種女子特有的馨香,所以,他纔會臨時起意,相邀她去煙波樓,不過想證實一番,跟煙波樓裡女子一番*後,他更想念即墨蓮身上的乾淨清香,相較於其他女子,這即墨蓮身上的香味還是迄今爲止自己聞過的最吸引他的。
但尋了這麼些日子,仍舊一無所獲,在他即將放棄的當口,這女子卻又出現,還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錢程不得不感嘆上天對他真是不薄啊。
即墨蓮腳下不停,反問:“我該喚你大盛錢將軍,還是大赫錢護衛?”
你威脅我,當然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看慣了柔若無骨,屈迎奉承的女子,即墨蓮清淡如風卻不服輸的模樣激起了錢程的征服欲,看來,這一趟大赫之行將會收穫頗豐。
錢程回道:“隨小姐願意。”
即便即墨蓮跟錢程不過兩面之緣,從他的言行以及眸中透露出來的紅果果欲(和諧)望,即墨蓮便已經確定這傢伙是個自大的,不容人反駁的人,這樣的人卻也是即墨蓮極爲討厭的。
“那錢將軍您忙吧,即墨蓮先行一步。”即墨蓮加快腳步。
錢程嘴角越發的上揚,他回道:“莫急,今日不是我的班,上次還沒跟小姐好好聊聊,今日有空,不如——”
即墨蓮突然擡手,阻止了他的話,她看向錢程身後的一個小太監,說道:“公公,這位是新來的護衛,他打算去前清殿,但找不到,還望公公能替他指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