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即墨蓮抱着脖子一陣猛咳,她面色漲紅,琉璃色瞳眸泛着水霧,裡面是一閃而過的惱怒。
良久,直到胸口那股刺痛消失,即墨蓮這才擡眸,擡起指尖,緩緩擦去眼角因爲咳嗽而泛出的晶瑩。
略微暗啞的嗓音卻聽不出裡面的懼意。
“既然煞王府不需要女主人,爲何煞王不讓皇上取消這門婚事,難道煞王改變不了皇上的決定,卻喜歡拿女子來說事?”
嘲諷的話讓赫連宵眼眸倏然變深,眼前這個衣衫不整的女子竟然沒有瑟瑟發抖,還若無其事地整了整略微凌亂的衣襟,這倒是超出了赫連宵對女子的一般映象,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該死。赫連宵心思轉換,繼而勾起脣角:“你不用對本王使激將法,你之於本王不過一個工具,既然這個工具已然發揮了它的功效,那麼留下你再也沒必要,鑑於你確爲本王幫了點忙,本王准許你選擇自己的死法。”
即墨蓮瞠目,這赫連宵果然如傳聞一般囂張,但她即墨蓮又豈是隨人擺佈的?遂,即墨蓮挑眉:“若我不選呢?”
“那便由本王幫你決定。”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即墨蓮斂下的眉目中蕩過一絲黯然,再擡頭,她依舊是那個雲淡風輕的人,即墨蓮輕聲說道:“我的命從來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赫連宵危險地說道:“那今日就讓你明白反駁本王的下場。”
話落,赫連宵渾身殺意毫不掩飾,再次傾身而上,即墨蓮瞳眸轉暗,看來今次是要暴露自己的武功了,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翻轉,打算對上赫連宵那一掌,當然,若論功力,她遠遠不是赫連宵的對手,但只要讓她碰觸到赫連宵,即便只是他的錦服,即墨蓮就有信心讓赫連宵打消這次的殺意。
赫連宵此時的心思便是一掌擊斃這敢挑戰質疑他的人,掌上帶着五成力量,眼見即將拍向即墨蓮的胸口,即墨蓮純白裡衣被掌風掀動,她纖長的手正打算迎上赫連宵的鐵掌。
千鈞一髮之際,管家那道有些蒼老的聲音顫顫巍巍傳來。
“王爺,宮裡來聖旨了。”擔心晚說一刻裡面的新娘便會沒命,管家又繼續補充道:“皇上有事宣王爺跟王…這位小姐一起進宮。”
管家知道皇上這是在告訴王爺不能殺了新娘呢。
還未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赫連宵不打算功虧一簣,也罷,再讓這女子多活片刻,手掌及時收起,赫連宵腳下微頓,問不停抹汗的管家:“發生了何事?”
“聽聞瀾王府的新娘被劫,半個時辰後又被扔了回來,衆人這才發現…”管家欲言又止。
“說。”赫連宵不耐煩地扔下一個字。
閉上眼睛,管家說道:“這時衆人才發現花轎擡錯了,兩位王爺的新娘不是賜婚的那個。”
管家的話不僅讓赫連宵皺眉,即墨蓮同樣擡目,繼而無聲發笑,不用想,也知道剛剛那搶新娘的手筆應該是路澈的傑作,原來他之前說留給自己一夜之間考略是這麼意思。
如此看來,即墨蓮覺得自己應該感謝路澈,起碼讓她暫時沒有暴露在赫連宵面前。
赫連宵黑眸深處的暗紅越來越濃,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爲之,本來新娘是誰與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反正最後都得落於兩隻雪狼口中,但那些個將自己設計在其中的人是真的犯了他的忌諱。
赫連宵突然看向即墨蓮,而即墨蓮眼底的笑意甚至來不及收起,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事前不知道這件事,相信以煞王的能力,很快就能知道這件事是誰在策劃。”
女子眼中的笑意讓赫連宵沒來由的惱怒,心底升起一股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煩躁,他冷聲問:“爲何你之前不說?”
“煞王沒給我機會。”即墨蓮很無辜。
爲了怕煞王不將聖旨放在眼中,皇上特意派了輛馬車,此刻就停在煞王府外。
“王爺是否要進宮?”管家問。
“若是本王查明這事跟你有關,到時本王一定會好好招呼你的。”赫連宵狹長深眸中的嗜血沒有絲毫減退。
“若是王爺查明這件事真與我有關,到時我任憑王爺處置,但若是此事與我無關,還望王爺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即墨蓮嘴角帶笑,絲毫沒將那股暴虐之意放在眼中。
赫連宵怒極反笑,已經多少年沒人敢跟自己談條件了,就憑這女子這種膽氣,赫連宵決定到時會讓這女子死的痛快些。
募地上前,赫連宵與她幾乎是鼻尖碰着鼻尖,夾雜着冰雪之氣的低沉嗓音似發自九重地獄之下:“你還沒有資格跟本王將條件。”
甩開袖子,赫連宵大步離去。
即墨蓮站在原地,手一寸寸握緊,她真的有些生氣了,這赫連宵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即墨蓮敢保證這是他這輩子犯的最大錯誤。
“姑娘,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吧。”管家沒敢擡頭,低聲說道。
能跟自家主子談條件的,這姑娘還是第一個,管家無法掩飾地對即墨蓮升起一股佩服之情,況且,能讓小二她們害怕的,這女子定然有不同於常人之處,不是自己能輕易得罪的。
管家的話拉回了即墨蓮的氣質,她點頭,轉身,撿起凳子上的喜袍,優雅地一件件穿上。
等即墨蓮來到王府門口,外面早已經不見了馬車。
還真是個小氣的男人啊,即墨蓮暗歎。
管家又小跑着出來,建議道:“姑娘,老奴又給你重新準備了輛馬車,若是不嫌棄,姑娘就請上馬車吧。”
“麻煩了。”
“姑娘客氣。”
管家說完,招了招手,一輛馬車自王府內駛出。
即墨蓮踏着矮凳,上了馬車。車伕說了句:“小姐坐好了,奴才這就走了。”
馬車移動,即墨蓮安然坐在車內的軟榻上,擡目掃視馬車。
這煞王府果然是氣派,就連這外表普通的馬車,內裡也是奢華無比,車壁上是千金難買的暗色錦雲絲,唯一一張長案則是鏤刻的金絲楠木,上方放着一壺煙雲霧茶,嫋嫋香氣在整個空間內瀰漫。